众人应声,兵分两路而去。
蒋绅御史府
虽然京城出了大案子,但是并不代表整个大唐帝国都要为之停转,一大早上门的胡一统和王潮音没有见到出门上朝的蒋绅,无奈之下只能找蒋夫人了结情况,不过好在这位三十几岁的蒋夫人比较好客,倒是没有如同京城中其他官员家眷那般盛气凌人,也许这也跟她是二房上位有关系。
见二人落座,蒋夫人招呼道:“我家老爷不是很喜欢饮茶,府中没有太好的茶叶,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蒋夫人严重了,已然很好了,我等十分感激。”胡一统在人际交往方面是个人精,见对方十分客气的以礼相待,马上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表示感谢。
蒋夫人莞尔一笑这才问道:“二位大理寺的官家上门找我们老爷所谓何事?”
“蒋夫人,是这样的,最近京城出了一件案子您有所耳闻吗?”胡一统开门见山。
蒋夫人思索了片刻道:“武大人的那件吗?”
胡一统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有耳闻,我家老爷与那武大人相交莫逆,如今武大人遭了这么大的变故,我家老爷也难过了好一阵。对了,你们此次上门是要询问些什么吗?”
“确实有些事情想找蒋大人了解一下。”
蒋夫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在她看来,询问一下自家老爷武大人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倒也算情理之中,毕竟二人交情匪浅,所以也没有显得很抵触。
“那二位若是不着急就先等等吧,中午我家老爷便下朝回来了,吃完午饭便去官署,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府上共进餐食,到时候有什么事你们再谈吧。”
不得不说这蒋夫人真的是那种少见的善解人意,胡一统看着她真挚的样子都不禁心生羡慕,既不耽误自己夫君的公事,又不会因为有事临头而慌张,还能在不经意间帮其博得同僚的好感,这等识大体的贤内助,也不知道这蒋大人积了多大的德才能娶得到。不过眼下胡一统等人也等不得蒋大人了,现在这个案子多托一天,大理寺承担的压力都可想而知,于是委婉推脱。
“蒋夫人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其实我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了解一下,蒋大人在武大人生辰那天送了武大人一面镜子,您可知道那面镜子的来历?”
蒋夫人神情一顿道:“镜子?您是说的可是一面上了些年头的镜子吗?”
胡一统敏锐的感觉到蒋夫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对,就是那样一面镜子,您知道些什么吗?”
蒋夫人点点头道:“你们说的那面镜子我还真知道,那可是我家老爷的心爱之物,平常都被他锁在书房之中,就连我都不让进去呢。”
胡一统与王潮音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您说蒋大人喜欢将镜子锁在书房中?蒋大人很喜欢那面镜子吗?”胡一统如此发问其实是兜了一个大圈子,他其实就是想问蒋绅会不会在书房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但是如果直白发问,难免会有些唐突,所以换了个说法。
不过蒋夫人明显比较善良,根本没有想过隐瞒什么直言道:“何止是喜欢,简直就是爱不释手,每晚都会抽一段时间去书房对着那面镜子傻笑,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呢,不过每当他从书房出来就跟一个没事人一样,加上他只是每隔几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就没当回事。这不,本来今年他又出现了那种情况,但是自从上个月武大人过完寿诞之后,他就又好了,而且再就很少去书房了,原来是将镜子送给武大人了,难怪不去书房了,我一听你们说镜子我就隐约猜到了。”
说到此处蒋夫人又是一顿,脸上忽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蒋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胡一统急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被你一说寿宴忽然想到,似乎我家老爷每回“发癔症”也都是寿宴之后,呵呵,有些奇怪。”
蒋夫人说者无意,但是胡一统却听者有心,二人“发病”的时间点如此巧合,只怕绝不简单,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哈哈,确实奇怪,蒋夫人可知道这镜子的来历?当时你家老爷是如何得到这面镜子的?”胡一统继续问道。
“这个我还真知道,那面镜子是工部许元春许大人送的,说来更巧了,当时这面镜子也是被当做贺礼送来的,但是之后我就没太在意过,这回又被我家大人当贺礼送给武大人了,他们三个还真是好朋友,一个镜子来回送,真不知道是小气还是有意逗着玩。”
“夫人,您仔细回想一下,您家蒋大人每次“发癔症”相隔时间是多久?”
被胡一统这么一问,蒋夫人有些疑惑。
“大人,这件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胡一统认真道。
只见蒋夫人有些尴尬道:“以前的事我不太清楚,我家老爷的原配五年之前死了,我也是五年前才进门的,我是改嫁续弦,所以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五年间,被您这么一说,好像每两年就会“发癔症”一次,然后持续大概一年时间而且都是在寿宴之后,还挺准时的。这么说来,许大人和我家老爷以及武大人,好像还真是在将那面镜子来回送啊,每人保存一年难道说就是那面镜子让我家老爷发癔症?”蒋夫人十分聪慧,只是聊了几句,便将事情的大概串联了起来,不禁让胡一统都有些惊讶,这个女人看来真的很不简单,也难怪她能改嫁当上御史夫人,要是不够聪明,显然也不足以做到。
“呦,光顾着说话了,忘了给二位上些干果了,真是失礼。”说着蒋夫人便招呼下人给王潮音和胡一统上些吃的。
胡一统如今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哪还坐得住,赶忙拉着王潮音告退道:“不了不了,多谢蒋夫人款待,我们这边还有些别的事,就不等蒋大人了,这便告退了。”
蒋夫人闻言也不好多留,毕竟自己的夫君不在,自己若是出言挽留影响不好,随即起身送客,一直送到了大门之外。
大门外胡一统与王潮音走出了老远胡一统都没有说话,见四下无人胡一统突然停住脚步皱起了眉头看得王潮音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是怎么了?”王潮音问道。
“我觉得我找到解开案件谜底的钥匙了。”
“怎么说?”
“如果那面镜子这些年都在许元春、蒋绅、武延恩三人之间流转,那么武延恩的死因只怕和其他二人脱不了关系,武文昭也就洗脱嫌疑了。”
王潮音笑着摇了摇头道:“诚然如此,那又怎样?许、蒋二人可都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你让两个鸡都杀不了的人怎么混进武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武延恩?随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呢?”
胡一统仍然争辩道:“万一他俩是高手呢?你又不认识他俩,你怎么知道他俩没有隐藏会武功呢?”
王潮音心知胡一统为了帮武文昭脱罪已经到了胡搅蛮缠的地步了,也不与其争辩,只是笑着答道:“我不跟你争,但是一统我告诉你,强如我这样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武府,在完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杀死一个健全的人同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我都做不到,这大唐基本没人能做到。”
胡一统此时已经被鬼迷心窍了,他觉得王潮音在抬杠,一脸不信的问道:“怎么?你王潮音还天下无敌了?你做不到别人就做不到?”
王潮音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无论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了,随后只是丢下一句:“差不多吧。”随后朝着武府的方向走去,只留下胡一统撇着嘴一脸的不信。
武府
武文昭父亲新丧,但是他也没有耽误手上的工作,一大早就去户部处理公务了,只是说自己中午会回来。此时的武府只留下“大唐雌狮”武夫人在家支持丧事。
李璄方一登门,只见武夫人正一身丧服的坐在正堂上训斥下人,身旁两个上了年岁的老妈子一个个面露凶光,面色不善。
这边见大理寺三人登门,武夫人一抬手,先前被训斥的下人们赶忙如蒙大赦的散去了,李璄对着沈云姿和裴笑使了个眼色道:“你们继续去找下人们问问细节,我要和武夫人聊聊。”
二人应命而走,只留下李璄单独面对武夫人。
武夫人显然情绪仍然不太稳定,对于李璄的到来没有什么好脸色,阴阳怪气的问道:“李大人来得真早啊。”
“还成,本想更早些,怕惊扰了府上。”
武夫人冷冷一笑道:“坐吧李大人,难道还要我招呼你坐吗?这要是传出去,人们说我武府失了礼数,那我可真是和您一样没脸见人了。”
李璄心知对方这是嘲笑自己戴面具,但自己没有兴趣和对方斗嘴,只是很硬的回了一句:“怎么,武夫人的意思是本官戴着先皇御赐的面具不好看吗?”
武夫人自然是听出了李璄的意思,但是这种嘴上吃亏的事情她可是不会做的笑着回了一句:“那先皇还真是圣明啊,知道李大人的长相不适合见人。”
李璄哑然失笑,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好像说的也没错。
李璄直入正题道:“昨日夫人情绪激动,我等就没有询问夫人,今日上门乃是有一些问题想要向夫人请教。”
武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有话就问,只要是对于案件有帮助的,我知无不言。”
。。。。。。。。。。。。。。
“小姑娘,你家少爷为人怎样?和你家老爷的关系如何?”裴笑笑嘻嘻的对着一个小女孩儿问道,这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接了李璄十两银子的那个,李璄特别嘱咐裴笑一定要再找她问一问。
“这位官老爷,您这回问话还有银子拿吗?还有,我不叫小姑娘,我叫小草。”小草眨着两个大眼睛眼含期待的问道。
裴笑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小姑娘年岁不大,怎么这么财迷呢,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道:“好好回答问题,答得好了就是你的。”
小草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显然比刚才的情绪高涨多了。
“我家少爷人很好的,对待我么你这些下人也可好了,他本就为人和善,加之对我们这些下人从来不打骂,也不愿意使唤我们,所以我们都愿意去服侍少爷。”
裴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这帮年轻的下人好像都很喜欢武文昭的样子。
“那你们少爷和你们老爷的关系呢?”
小草想了想:“嗯。。。挺好的呀,少爷对于老爷非常恭敬,就算有时好我家老爷会随他发脾气骂他狼崽子这种难听的话他都不介意的。”
“你家老爷骂你家少爷狼崽子?”
“嗯,我就亲耳听到过,要我说我家老爷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家少爷多好的人啊,整个大唐有几个比得上我家少爷的公子哥啊?”
裴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反复咀嚼着“狼崽子”这三个字,总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灵感。
小草见裴笑不发一言试探着问道:“大人,问完了吗?银子可以给我了吗?”
裴笑回过神来道:“最后一个问题,我怎么感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对于你们少爷有点。。。就是。。怪怪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您是说鄙夷吗?”
裴笑一个劲的点头道:“对对对,鄙夷,他们好像对于你家少爷十分鄙夷的样子。”
小草向四周看了看,再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对陪笑说道:“我知道。”
裴笑:“那你说啊。”
小草噘着嘴做出一副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向四周看着,不经意的说道:“这可是个很惊世骇俗的故事,我告诉你是有危险的。。。”
裴笑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不至于不通晓事故,他无奈的笑笑,变从怀中又拿出一两银子。
“够了吧!小小年纪这么财迷,你长大了还得了?”说着将二两银子递给了小草。
小草接过银子,对于裴笑的嘲弄报以一个有些悲凉的微笑。
“大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您可以鄙视我,但我不觉得我亏心,因为我告诉您的都是真话。”
裴笑被说的有些尴尬,确实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只得调转话头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小草点了点头:“大人,我曾经听府上的老妈子们晚上聊天时候说过一个事情,是有关我家少爷的。”
“他们说了什么?”
“我先声明,她们肯定是嚼舌根的。”
裴笑这个着急啊,就差没有发火了。
“我知道,我就是问问,你快说吧。”
“她们说,我家少爷不是我家夫人和老爷的亲生孩子,是很多年前老爷收养的,因为我家夫人不能生育。我估计她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家少爷不恭敬的。”
裴笑瞪大了双眼道:“当真?”
小草赶忙摆手:“不当真,不当真,我也只是听她们嚼舌根,这怎么能当真呢?肯定是她们乱说的。”
裴笑将小草的话记载了心里,示意小草不要将自己问过她什么说出去,小草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但是刚走出没几步,小草又转过身来,对着陷入沉思的裴笑说道:“大人,关于我家少爷那个消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所以这一两银子还是还给你吧,我虽然穷,但我也有良心。”说着,也不管裴笑答不答应就直接将钱塞给了裴笑。
裴笑刚要拒绝,小草又说话了:“我虽然不知道少爷那件事是不是说真的,但是府上肯定有一个人知道,那件事情要是很重要您可以去问问他,他就是武管家,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和秘辛他全都知道。”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裴笑疑惑的问道。
小草笑着说道:“您和那位猫大人都是好人,因为你们说话算话。”说着小草蹦蹦跳跳的向着远处跑去。
裴笑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但是紧接着裴笑脸上的笑僵住了。如果武文昭不是武延恩的儿子,那这个案子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啊。
武府的管家是一个看起来和武延恩差不多年岁的老头儿,传言他从小就是武延恩的书童,可以说这一辈子都在武府度过,因此被主人赐了姓,乃至于他原本姓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也正因如此下人们对待他的态度丝毫不比武家的主人们少,加上老头儿为人厚道,所以一直声望很是不错。
对于裴笑的到来,武管家似乎感觉有些诧异,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
“武管家,我现在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这些事情很重要,涉及到你家大人的案子,希望你如实回答。”
武管家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太喜欢说话的那种人。
裴笑没有直入正题,而是先试探性的问道:“武管家觉得你家少爷为人怎样?”
“年少沉稳,能成大事。”武管家很简洁但很认真的回答道。
“那他和你家老爷的关系怎样?”
“少爷是个好儿子,挑不出毛病。”乍听之下,武管家这句话似乎是在说武文昭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但是仔细琢磨其实这句话武管家回答的很巧,裴笑问的是二人关系怎样,但是老管家却巧妙的只说了武文昭,却没有提起自家的老爷。裴笑审问过的犯人何其之多,对于这种语言小把戏又怎会听不出来。
“武管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他俩的父子关系。”
武管家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道:“少爷确实是个好孩子,对于我家老爷十分孝敬,外放那两年,几乎是月月家书不断,还总稍带些江南的特产,就连我这个老头子也有礼物拿,当小辈儿的做到这种程度,不是我吹牛,全大唐的王公公子找不出几个。”说到此处裴笑隐约看到武管家甚至有几分骄傲的神色。
“那你家老爷呢?”
武管家神色一顿,抬眼看了一眼裴笑。
“自然,自然也是对我家公子十分疼爱的,这不,我家公子一回京就被我家老爷用关系调到自己手下了么。”
裴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但随后又问道:“那您家武大人听说总骂您家少爷是狼崽子这是怎么回事?”
“谁说的?”武管家神色一凛,如果王潮音在场一定能从老头儿的眼里看到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那种东西他们习武之人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杀意。
“啊,没什么,就是偶然听说的,这不就找您问问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嘛。”
“没有缘由,是下人们乱嚼舌根,这位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老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留您了。”
裴笑也没有反对,见老头儿如此坚决也只得告辞,不过如果说先前裴笑对于武文昭身份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他倒是能从老头儿的反应中看出这其中确实是有问题了。只是看这老头儿的反应,只怕想从其口中套出什么答案,恐怕是个很难的事情。
裴笑从管家的房间出来,正巧碰到了从蒋绅府中赶回的王潮音与胡一统,三人走了个迎面,没有急于去找李璄,直接找了个角落开始交换起了刚刚的得到的新信息。
胡一统拉着裴笑道:“大人呢?我们这边有大进展。”
裴笑指了指武府正堂。
“面对母狮子呢,不过我也刚好有了一个重要信息,我这边刚刚打听到武府的老妈子们为什么对武文昭不太恭敬,因为武文昭很可能不是武延恩的亲儿子,你们那边呢?”
胡一统先是一惊,随后说道:“我们去了蒋府,蒋大人没在,可也正因为他没在,他夫人给我们说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还记得那面镜子吗?这三个人把那面诡异的镜子轮流保管,一人一年,在每年另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再当做贺礼准时移交给下一个,而且蒋绅蒋大人也有和武延恩武大人一样的毛病,对着那面镜子自言自语,真是邪门了。至于还有一个工部的许元春许大人,可怕他也和俩人差不多。”
三人同时陷入了默契沉思。
“我也有新发现,我向下人们打听了,不止是家里的老佣人们不待见武文昭,武夫人也很不喜欢他,难怪那帮老佣人会这样了,感情是受了主子的耳濡目染。”沈云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三人身边,吓了胡一统一跳。
胡一统白了一眼王潮音:“她什么时候来的?你这么大个高手怎么不预警一下?”
王潮音显得很无辜:“她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啊,我还以为你俩发现了。。。。。”
一行人来到正堂,李璄还在和武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只是看样子李璄有些撑不住了,因为这武夫人说话实在是太难听,句句话夹枪带棒,而李璄又不好争辩什么,几番下来就变成了一个听讲的学生,不过好在他定力惊人,这也算扛了下来。
如今眼见众人感到,心知想要调查的事情应该已经有了结果,于是赶忙起身告辞。
武夫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慢走不送”,也许这已经是她这辈子表达过最大的善意了。
一路走出武府的大门李璄都是擦着汗出来的,众人硬是没敢搭茬,直到走出了很远李璄才叨咕了一句:“名不虚传。”
大理寺
众人将得到的信息向李璄重新汇总了一遍,随后便又进出了长久的静默之中,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都在努力串联着相关的线索,就连王潮音都难得的开始动脑筋了。
突然之间,原本低头快要睡着了的沈云姿气势一变,“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不住抻着懒腰。
李璄眼泪都快出来了。
“夕彤,你可算回来了,我脑子都快炸了。”
沈夕彤叹了一口气道:“早想出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拿不到身体的主导权,看她干活儿差点没把我急死。”一边说着沈夕彤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沈云姿。
胡一统显得有些猴急道:“哎呦我的大小姐,那就赶紧吧,我们这就等您了,没您我们真是都快累死了。”
沈夕彤难得的给了胡一统一个好脸色,笑着示意他稍安勿躁,显然刚才那句话说得沈夕彤十分开心。
她也没有端架子,只见沈夕彤踱步走到正堂中心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全身的感官神经似乎一瞬间开启了最大功率一般,所有案件的零碎信息开始涌入她的脑海,紧接着一片黑暗之中一个又一个的星光亮起,再每一个星光只见又串联起一条条光线,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沈夕彤闭着眼睛对着空气手舞足蹈,似乎是在空气中拿着一张又一张的案卷信息进行分析,她一次又一次的挥手,仿佛将无用的信息过滤掉,最后,她的手停住了。
眉目渐启,眼若星辰,她知道了。
除了胡一统之外众人都是冷眼旁观,对于沈夕彤的破案能力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她做不良人副帅的几年里,到她手上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也正因如此,李璄入主大理寺之时,第一个召入的人就是沈夕彤,或者说沈云姿。
“我想我大概理清楚这件案子目前的框架了,但是经验告诉我,这个案子里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案件没有被我发掘到,但是我可以基本确定一件事情,武文昭和这件案子绝对脱不了关系,至少那个在武延恩死后插刀随后又消失的人,就是他。”沈夕彤对着空气单手一抓,似乎将先前在脑海中整理好的案件全部信息又在脑海中重新归档了,她整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很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李璄最熟悉,这是一个和大唐帝国最高处的某个女人很相似的气息。
“又来了,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已经调查到工部的许元春、御史蒋钦也和那面镜子有关系,他们两个人的嫌疑怎么说也比武文昭大吧,而且下人们不是说了吗?武文昭和武延恩的关系极好,他没有理由杀死武延恩啊。”胡一统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但这次他的反驳也不是完全无理取闹,许元春和蒋钦与武延恩有着利益关系,确实论嫌疑远比武文昭大得多,所以胡一统这一次十分有底气。
“不对,许元春和蒋钦与武延恩虽然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但是他们没有必要那么做,三人这种有协议的轮流获得镜子的拥有权已经成为了一种稳定的三角默契。他们俩又不是傻子,如果杀死武延恩的是他们其中一个人,那么另一个人肯定会明显感觉到危险,毕竟不是自己动手的,那就一定是另一个,但是他们没有,这就说明不是他们。还有就是这种关系已经维持了很多年,他们没有必要冒着危险去打破这种平衡,他们也没有神不知鬼不觉杀死武延恩还能全身而退的能力。”沈夕彤解释道。
胡一统还是不服气。
“那也可以是他俩联手啊,这样一来从两年一轮换变成一年一轮换岂不美哉?”
沈夕彤无奈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个小动作李璄也经常做,不知道是她俩谁学谁的。
“不是和你说了吗没有必要,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没有杀死武延恩的能力,三个人轮换传镜子的事情并不算太隐蔽,稍稍一查就能查到,这么明显的火他们会愿意烧到自己身上吗?这都不重要,咱们再鹦鹉学舌的说到最重要的那一点,他们虽然勉强算作有动机,但是他们,没,能,力那么做。”
“你的意思是武文昭就有能力用刀插武延恩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沈夕彤就知道胡一统会这么问,嘴角泛起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他能,而且对他来说,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