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的贫富分化是自然形成的,而资源分配不合理导致的两极分化是人为造成的。我一直相信自然对人是有制约法则的,放在社会体系当中也是如此。如果弱者不按照这个法则去竞争获取生存资源的话,那么就会出现杀人放火打劫等犯罪行为。如果社会将弱者逼到必须违反社会秩序法则才能够生存下去的地步,那就会出现一大群人杀人放火打劫的情景。强弱之差导致了贫富的自然分化,但分配体制的不合理,却导致了贫富的强制分化,而且这种“不合理”往往还藏匿得很深,让人们不容易寻找得到,似是无处不在,却又看不真切。如果要将这种“不合理”消灭掉,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无论有多么困难,也一定会有人去做的,并且一定会成功的,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贫富差距的扩大和被扭曲的市场经济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喊中国特色,其名目颇多,好似我们有着许多的特色。其实这些特色大多本是讲给外国人听的,但是到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全都成了讲给自己听的东西。中国特色已经成了我们做梦的理由,但凡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总要拿出各种特色来安慰自己。
上面我们讨论了资源分配的问题,知道是因为资源分配过程的不合理导致了贫富分化,而这一切是从经营权的开放开始的,这里我们就重点谈一下经营权的开放问题到底是福还是祸。
问题一,什么是自由市场经济?
产品和服务的生产及销售完全由自由市场的价格机制所引导,而不是像计划经济那样由国家计划机制所引导,这样的经济体系叫做自由化市场经济,也被称作资本主义市场经济。
从马克思到凯恩斯,数不清的名人学者都对市场经济这个词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但主旨大相径庭,我们不作学术报告,所以不在此讨论学术性的东西。简而言之,自由化市场经济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把白菜从农村的田里运到城市的市场里出售,其中每一个环节的交易价格不是由国家决定的,而是由买卖双方决定的,而买卖双方在决定交易价格的时候一定会参照供求关系,产生供求关系的体系就叫做市场。这里注意一下,市场和市场经济是两个概念,大家不要混淆。
问题二,什么是中国特色市场经济?
这里不去讨论我们为什么要走市场经济的路子,只解读一下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究竟是个什么形态。
如果你想卖衣服,那么恭喜你,你可以进入完全自由化市场里去竞争。你的衣服售价完全由你自己来决定,哪怕你一件衣服卖10万元,只要有人买,你就可以这样子做,不会有人约束你。但如果你想卖粮食,那么不好意思,你只能进入半自由化市场里去竞争。你的粮食售价可以由你自己来决定,但只能是在一个规定的范围内,而且这个范围很小,如果卖得便宜你就赚不到钱,如果卖得太贵,就面临着被国家整治的风险。为什么会这样呢?很简单,因为今天这个社会,粮食属于生存资料,它会直接影响到老百姓的生存生活,而衣服不会。所以在粮食价格过高、房地产价格过高的时候,国家会出面干预,想办法来维持正常秩序,这是中国特色市场经济最有利的一面。
如今人人都想发财,如果你想要用最短的时间赚最多的钱,那么做房地产肯定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是很遗憾,绝大多数人是不能够做房地产的,因为它的投资门槛很高。住房属于生存资料的一种,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东西,它的经营权被开放就必然会带动一条产业链的发展,从生产资料到设计施工,无形中解决了一大批人的就业问题,这本来应该是好事情,但是如果政府参与到这个经营过程里,就会出现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价格失去管制。一旦政府开始卖地赚钱,就无形中为开发商提供了货源,这时政府就成了经营者而不是管理者。
问题三,中国特色市场经济是如何导致贫富分化的?
当管理者参与到一项民生必需品的经营活动里,那么这个产品交易价格必然会失去管制,因为这个过程的获利者都希望能够得到最大利益,于是老百姓就成了最大损失群体。
民生必需品就是老百姓必须去消费购买的物品,是生存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旦失去控制完全开放,就会被富人用来投资获利,老百姓是没有那个实力去做这种投资的,所以就只能被迫接受购买,这样一来,百姓手里的钱就会直接流入富人手里。而老百姓用高昂的成本换来的必需品只能供自己使用而不能作为投资获利的介质,于是老百姓的财富大量流失,富人的财富堆积如山,并且由于缺乏法律的约束,富人累积的大量财富会直接传给下一代。只要这种模式不改变,那么富人的下一代又会继续干这种投资获利的事情,底层大众的子女则自然而然扮演了新一代失利者的角色,这样一来,不出两代人,贫富差距就会被迅速拉大。
在贫富差距这个问题上,被扭曲的市场经济难辞其咎。它对两极分化的加剧起到了直接和间接的作用。上面所谈到的是直接作用,这里我们来谈一下间接作用。由于缺乏法律约束,富人的财富总是在富人的圈子里流通,而底层的人通过正常的途径根本无法加入富人的圈子里,因为市场经济决定了他们的劳动价值大小,国家对此没有给予有力的支持和相应的福利,这就显得极不协调。尤其是现在的青年,就业面临劳动力竞争性贬值(这个问题后面会讨论),工资低廉通胀严重,生活日益艰难;在中国目前80%的行业产能过剩的情况下,年轻人的创业显得无比滑稽可笑。在这样的环境里,政府发放的小额创业贷款根本不可能帮助年轻人完成创业任务,再加上通货膨胀,两三万元钱能做什么呢?选秀节目的大行其道充分说明了一些底层年轻人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走之下人们的价值观就发生了改变,变得笑贫不笑娼。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如果通过正常的途径去奋斗的话,那么她的青春一定会贡献给一套房子;如果她选择被有钱人包养,那么她立马就成了中产阶级,至少要少奋斗十年。这就是苦涩的现实。
经济环境是在适应富人?
简单地讲,允许投机性资本进入民生必需品行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让商业性资本控制住民生经济的命脉,而保障性资本大量被商业化,这无疑是将民生问题推向了风口浪尖。
我们总是在说为富人改善投资环境,但是最终真的改善了吗?投资环境和投机环境根本就是两个概念,我们却一直将它们混为一谈。如果富人拿着钱去投资合法项目或者成立企业,既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还能通过纳税等渠道为社会经济发展作出相应的贡献。如果富人拿着钱去投机,那就绝对是坏事情,因为我们是发展中国家,还不具备让富人投机获利的条件。我们有更多的穷人还处境堪忧,富人的资本更应该被鼓励投资而不是投机。
富人为什么不去踏踏实实办企业,而要去投机呢?因为投机太简单了,太容易获得暴利了。在实体经济由于一些原因而出现经营环境恶化的时候,那些企业老板们就拿着大量的资本跑去炒楼炒股炒大蒜,因为这样做比经营企业要简单一百倍,也要容易一百倍。为什么经营环境会出现恶化,后面会有具体分析。在这里我们主要讨论一下为什么我们的投机会让富人轻而易举获得暴利,因为这对于投机市场而言是极不正常的现象。
首先请问大家一个问题,何谓投机取巧?
相信很多人在下班回家走进小区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你需要绕过一大片绿地,才能够走到你住的那栋楼,很多人在赶时间的时候往往就会选择从绿地直接穿过去(一定有人会骂你践踏草坪的),这种行为我们通常把它叫做取巧。取一件东西,前提是那件东西一定就放在那里,你才可以用“取”这个字。绿地延长了你的路程,如果你想要缩短路程,可以直接穿过去,前提是你能穿过去,如果将绿地换成悬崖,估计就没人会去穿越了。至于说投机,概念也很简单,就是在某种特殊情况营造出的特殊环境下付出成本获取高额利润,机会就像“守株待兔”里那只兔子一样,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当它出现时你能第一个看到并捉住,那么就算投机成功了。在投机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出现一大群兔子乖乖地蹲在那里等着你去抓的好事。
我们拿温州炒房团做个例子,他们之所以赚钱赚得不亦乐乎,大体上是因为他们觉得搞实业太辛苦(当然,这其中也有投资环境恶化的因素,不能全怪他们),而房地产不停地在涨价,你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可以去买,买了就能涨,涨了以后再找个好一点的中介高价卖掉,钱就赚到了,于是温州炒房团就成了商业中的传奇。之所以拿温州炒房团做例子,完全是因为前一阵子我看到了两本书,一本叫做《可怕的温州人:中国“犹太人”的赚钱智慧》,另一本叫做《温州人教你买房赚大钱》,书名已经很扯了,可是翻开一看,内容更扯。我们不能否认温州确实有许多白手起家的民营企业主,但我们必须了解,这批人的成功不具备可模仿性,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不信大家可以去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成功。
弄清了投机与取巧的区别之后,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的经济环境。
实业经营环境的逐渐恶化让千千万万的老板拥入股市和楼市里,甚至集结炒作大蒜、生姜、绿豆,这种行为严格来讲根本不能算是投机,只能说他们是在取巧,这个“巧”就是经济泡沫。除了经济泡沫,没有任何一种投资获利的项目是不存在风险的。当我们用住房、农产品和股市的泡沫为代价让一批富人赚到了钱,让穷人蒙受了损失,那么这个经济环境就是在适应富人的发展需要而忽视了穷人的生存需要。在这种情况下,富人一定会有简单容易的获利途径,这个泡沫破灭了还会出现下一个泡沫,而穷人的财富数量和购买力会呈双螺旋状下跌,这是经济环境适应富人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