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彦,你方才所说当真?!张龙,速去找个仵作来。”开封府内,韩琦神情凝重地看着手里的这小块脊骨。
“何彦,你小小年纪为何知晓这其中的关窍?”在等仵作的间隙,韩琦还是对自己这个族侄奇怪的知识面感到不能理解。这大宋是产神童,举朝君民也都追捧神童。但何曾见过技能点点的如此之歪的“神童”……
“唉~嘿嘿嘿(′?`??),族叔,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从小就节俭,最见不得骨头上有剩肉这样的浪费行为了。所以,嘿嘿,所以每次吃带肉的骨头我都会仔细把骨头上的每一点肉都想法弄出来的。久而久之……”韩何彦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脸有些发烫。
“至于人骨与猪羊骨的不同嘛,年头那起陶罐藏骨案不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吗?当时离得有些近,有些细节看的就清楚了些……”突然韩何彦觉得自己今年有点晦气,这从年头到年尾就不消停啊。赶明儿一定要给张天师写封书信,让他给自己寄点镶金带银的法器去去晦气。
……
“回禀大人,此骸骨确系幼童脊骨无疑。”仵作翻看良久后确认了韩何彦的猜测。
“啪!”还是热血青年的韩琦顿时将手上茶杯摔了个粉粉碎。
……
“大人,那前方屋舍就是恶贼的藏身之处。”再次死皮赖脸的以引路为名,强行加入搜捕的韩何彦作古正经地对左侧的韩琦说道。
“张龙,你带人在屋舍四周防范。赵虎,你待张龙布置停当,便正面进屋搜捕。若凶嫌空手反抗,不可伤及性命。本官要拿他明正典刑。一旦执仗或意图逃逸,必要时可就地格杀,不得使之走脱。”韩大人是个讲究人,严格按律法将各种情况又对手下人交代了一遍。
“大人,我二人随赵虎一同前往。”手里攥着临时找衙役借来的水火无情棍的两口子也在一边跃跃欲试。
“胡闹,你们护着何彦与我一起。”韩琦头上青筋隐现,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三个不省心的晚辈。
一阵打斗声之后,一个之前随赵虎入屋的衙役向众人示意人已抓到。于是韩家三人众并国舅爷及仵作人等才快步来到院内。
灶台边的大猴子这次没再大声吼叫,反而瑟缩在了一边。院子中心伏跪着两个时辰前才同韩家姐弟照过面的老丐席玮。全身五花大绑,比秋时吃的大闸蟹捆的可严实多了。
“就是他。”望着韩琦投来的目光,韩轻尘抢先确认了身份。
“呜啊,呜啊”当一干衙役正屋里屋外地搜查时,其中一人看灶台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便捡了根木棍去掏。谁知原本老实呆着的大猴子突然就蹦了过去,一边狂叫一边就挥着猴拳冲衙役身上招呼。
“叽叽……”一顿棍棒后倒在血泊中的猴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同时一直低下头看着席玮的韩何彦却发现他只是抽动了几下面皮而已,反而期间抬眼恶狠狠地看了韩何彦好几下。
“有东西。”衙役们从灶里掏出了一个被烤的硬邦邦地蛋状物。
“你们两带着何彦先出去。”韩琦到底还是不愿让少年儿童看见非人的一幕。哪怕只是可能。
“你把偷拐来的小孩做成了叫花鸡?!”熟知各种吃食的韩何彦当然认出了从灶里扒出来的东西。而此刻知道这菜做法的他却没了之前抓贼的兴奋,只希望从眼前这个白发恶鬼身上得到否定的答案。
慢慢抬起了头,然后冲着韩何彦咧嘴一笑的席玮肯定韩何彦的话。而那轻轻的笑声却如重锤一般记得写在场每个人的心。
“嘭,我恁死你个***”没想到最先忍不住的竟然是未来的上洞八仙。一旁的衙役赶紧将他拉住,生怕他将老头给踢死了。只是被拉到一边的国舅爷依旧出口成章,大概从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的他绝计没想过人能恶到如此地步吧。
“大人,屋内夹壁中发现此物。”赵虎手里拿着一个如恶鬼罗刹般的朱漆木雕走了出来。
“还给我,还给我!”原本一直云淡风轻的席玮此刻却状若疯癫,仰着头向赵虎那快速蠕动着。
“啪!”捧着“叫花鸡”的那个衙役为了躲避这如蛆蚕蛇鳝一般的席玮不慎将手中泥球摔在了席玮头上。
一具被油纸包裹的婴儿尸体软软地盖在了貌似被砸懵了的席玮的头上。
婴儿面部朝下,背脊处被人用利刃划开,里面脊椎早已不知去向。如破布口袋一样塌陷下去的背部散落出两颗破裂的眼珠和五块小小的苍白的肉,韩何彦依稀能认出那是原本应该在某个婴儿脸部的鼻子,嘴唇,耳朵。
韩何彦猛的挣脱韩轻尘抓在他肩上的手,跑到席玮面前,伸手去抓那具婴尸。一提之下,婴尸的脸部随着手的上移正对着韩何彦。被割去眼皮剜去眼珠的两只“眼睛”望着眼前这人世间,直如幽冥。微张的只有苍白色牙龈的小嘴同上方森白的鼻洞仿佛在质问这一切的原由。
“嘶,吧唧吧唧吧唧”随着一声轻微的败革破裂之声和紧接着的令人作呕的咀嚼声,众人这才发现原本以为被砸懵的席老头正仰着脖子撕咬这婴儿的尸体。一边用力的咀嚼吞咽一边脸上洋溢着疯狂而又满足的笑容。
“呕……”有几个年轻的衙役忍不住在一边吐了出来,而明显见过大场面的张龙赵虎同两三个老吏立马上前,两人按住席玮,一人捏开他的嘴,一个用力的击打他的腹部,最后赵虎用一根手指粗细的木棍用力掏席玮的喉咙,掏的鲜血淋漓,一边掏还一边吼着:“你踏马,给我吐出来!吐出来!你个***!”
韩何彦跌坐在一边,楞楞地看着手里捧着的婴儿,原本应该是肥嘟嘟的脸上有着一颗豆沙色红痣。
曹佾和韩轻尘过来想拉起韩何彦,手刚到他身上就见韩何彦转过头看向二人,脸上满是泪水:“他那天跟我们一起在看表演,他娘抱着他的,那么小,那么乖……”韩何彦说着说着就哭出来声。两世为人,未见有如此之恶。此刻他反而没想着该如何严惩凶手,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噩梦一场。再睁眼,这孩子还能如初次见到那般,安稳地卧在他娘的怀里,冲这世间的一切露出天使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