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虚空兽难得在谷平面前表现出一次温顺,屁颠屁颠来到远处,目光炯炯,毫无巨细的探查起来。小虚空兽实力有限,谷平对它所说的护法,无非就是让其四处巡视,防备有人靠近,对此小虚空兽心领神会。
谷平盘坐下来,随手祭出虚空印,一片片树叶自虚空印中飘荡而出,缓缓落入另一只手中。飘出的树叶数量不少,粗略数去,少说也有上百片。
利用灭神古树的力量,在护宗大阵上撕开一道口子,这便是谷平之前想好的强行逃离龙隐宗的计划。上百片树叶蕴含的力量极其庞大,想要操控起来并不怎么容易,甚至可以说是谷平目前能够一次性操控的极限,这也正是谷平必须等待身体痊愈才能把计划施行的原因。
收起虚空印,双手化作漫天叠影,将众多树叶一一点爆,玄妙力量应声而出,空中稍一聚拢,尽数被谷平真气牵引,缓缓汇集到谷平胸前。
谷平目不转睛,将这力量控制的极为仔细,随着汇集的力量越来越多,谷平也跟着变得吃力起来。面色酡红,额头沁出层层汗珠,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
待到灭神古树的力量全部聚起,谷平蓦地一声暴喝,将其尽数掌控于双手之间,化作一人来高的滚滚黑芒,汹涌跌宕,仿若锋利刀刃。再被谷平大力一挥,滚滚黑芒应势飞出,直挺挺向着护宗大阵疾驰而去。
“嗖!”
除去气芒划过夜空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真气对冲带来的轰鸣声,但那滚滚黑芒,却极其精准的镶嵌到护宗大阵之内,气芒边缘炫光流彩,层层叠叠,也正是护宗大阵被人触动之后的特有迹象。
“可行!”
谷平心中大喜,借助灭神古树力量施展时无声无息的特有属性,强行破开护宗大战,却不产生太过巨大的动静,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意愿,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护宗大阵的变化引起了小虚空兽的注意,急忙凑上前来,开口问道:“可以了吗?”
谷平兴奋的点了点头,双手一分,正要控制滚滚黑芒将护宗大阵的口子撕得更宽一些,忽然眉头一皱,略显错愕。镶嵌在护宗大阵之内的滚滚气芒,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
“不应该啊!”谷平对眼前所见充满差异,心中万般不解。
灭神古树力量的精妙之处在于抵消,抵消其他事物的同时自身也会付出对等的数量。刚刚那滚滚气芒嵌入护宗大阵的时候,体积明显小了一大圈,正是抵消护宗大阵产生的后果。只是谷平想不明白,原本在那位置的护宗大阵明明已经被抵消掉了,此刻即便将灭神古树的力量散去,那里依然会留下一道空空如也的口子,只是这道口子极其狭窄,不足以让自己通过才对。
然而入目所见,在自己还没来得及继续动手的前提下,滚滚黑芒却在急剧消散,换句话说,就在那自己认为空空如也的口子之内,灭神古树的力量还在不停的抵消着其他的事物。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谷平不明所以,急忙细细感知,随着感知的进行,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小虚空兽也已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
谷平眉心拧成一个疙瘩,闷声道:“护宗大阵拥有自我修复能力!”
事实与谷平之前想的不太一样,镶嵌在护宗大阵之内的滚滚黑芒之所以步步消散,并非那道口子之内还有其他事物,而是因为护宗在大阵不断自我修复的原因。
在被灭神古树的力量破开口子之后,护宗大阵立即自我修复,重新向着口子之内空缺的部分扩张,扩张出来的新的部分再被灭神古树的力量抵消,抵消的同时也消耗了灭神古树力量本身,是以才会让谷平产生了之前的错觉。
护宗大阵的恢复能力,用“极强”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就在谷平说话之时,镶嵌在护宗大阵之间的滚滚黑芒已经消退了一半还多。
小虚空兽吃了一惊:“这可如何是好?”
谷平眉目不展,渐渐将灭神古树的力量散去,自己目前可以一次性控制的灭神古树的力量,极限也就只有这么多,可是以这么多灭神古树的力量,又不能在护宗大阵上破开足够自己通过的口子。如此持续下去,除了浪费自己的精力,不会带来任何利好效果。
摇头叹道:“没办法了,我们可能要在龙隐宗多呆一些时日了。”
小虚空兽有些不甘,想了一想,问道:“能不能尝试着将灭神古树的力量铺开,直接在护宗大阵上将口子轰的足够宽?”
小虚空兽心想,谷平之前的做法,乃是先在护宗大阵上撕开一道口子,然而再将这口子向外拉宽。如果不这样做,换成一次性将这口子轰开到足够宽度,或许可以一试。
却见谷平摇了摇头,回道:“护宗大阵有些厚度,即便将灭神古树的力量铺展开来,轰开的口子也达不到让你我穿过的地步。或者轰击的宽度足够,却不足以将护宗大阵的厚度贯穿。”
确实如此,甚至小虚空兽开口之时,连它自己也觉得如此。谷平尽最大的全力,在护宗大阵上撕开的口子,也不过只有细细的一道。虽然拉开口子之后,滚滚黑芒还残余不少,但即便将这些黑芒耗尽,再度拉宽的幅度也极其有限,更何况护宗大阵还有着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小虚空兽有此一问,实则是抱有几分侥幸。
听谷平说的决绝,小虚空兽也不再多说,想了一想,哼道:“多呆些时日就多呆些时日吧,反正也呆了这么多天了,不也还活的好好的。”
谷平不语,沉默半天,幽幽说道:“你说灭神古树的力量,能不能连护宗大阵自我修复的能力也抵消掉?”
“什么意思?”小虚空兽不明所以。
谷平也没有开口解释,只是隐隐觉得,灭神古树的力量可以抵消一切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呢?
就拿护宗大阵来讲,护宗大阵本身乃是力量幻化的实体,其可以自我修复定是借助了某种秘法,秘法催动的乃是力量,但其本身却不是力量。究其根本,秘法更像是一种引导这些力量如何运转的固定规律。谷平的想法,正是能不能借助灭神古树的力量,将这种固定规律也抵消掉。
如果可以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没有了固定规律引导,护宗大阵的力量便无法正常运转,也就失去了自我修复的能力,这时候即便自己无法一次性将护宗大阵破开足够宽度的口子,休息一下,多尝试几次就可以了。
本能感到不可为之,身体却忍不住走上前来,抬手贴到护宗大阵之上,想来想去,终是又将手收了回来。自嘲道:“当真傻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就好比水遇冷会凝结成冰,灭神古树的力量可以抵消掉水,也可以抵消掉冰,但又如何能够抵消掉水遇冷结冰这种自然规律,这种自然规律可是天地法则。
秘法规律只是一种人造法则,但其本质上却是通过对各种自然法则的灵活运用,从而衍生出来的。灭神古树的力量一旦可以抵消掉前者,就一定能够抵消掉后者。如果连天地法则都能抵消的掉,谷平不敢想象,这灭神古树的力量,究竟是要有多恐怖!
转过身来,正要就此作罢,突然心中警惕,眯眼望着某个方向,惊道:“不好,有人来了。”
匆匆祭出虚空印,将小虚空兽收入其中,步法如风,就近躲到阴暗之地。身体刚刚藏好,便见两道人影行色匆匆,转眼来到谷平刚才立身之地。
乃是两名药园男弟子,一高一矮,估计是夜间巡守巡到了此地。
两名男子神色带几分凝重,对着护宗大阵看了又看,沉吟片刻,高个儿男子当先开口:“刚刚罗主事传话,此地的护宗大阵出现过一刹那的破裂。”
矮个儿男子似乎并不知情,略显疑惑:“此话当真?没听到动静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我龙隐宗?”
高个儿男子摇了摇头:“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罗主事还说,破裂的程度并不大,只有浅浅的一道。”
矮个儿男子更是不解:“那是为何?难道是野兽?”
高个儿男子挖他一眼,立时驳道:“你是不是傻了,以护宗大阵的威力,何等野兽能够破开!”
矮个儿男子自知理亏,挠头告罪:“师兄莫怪,师弟一时心急,思虑不够周全。”
高个儿男子叹了口气,回道:“护宗大阵已经修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我们这便回去禀报,让罗主事定夺此事。”
说着,便与矮个儿男子去的远了。
两名男子离去之后,谷平着实舒了口气,本想着他们现身此地只是偶然,没想到却是专程为了护宗大阵而来。
龙隐宗的护宗大阵竟然能够捕捉到那么小范围的异动,这点儿有些出乎谷平意料。一般来说,护宗大阵这玩意儿,能够捕捉到自身异动,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能够捕捉的范围却往往不会精细到这种程度。精细的程度越高,便意味着更多的物资投入,并且这种投入,乃是呈指数增长。
考虑到这点,一般宗门都不会在这精细程度上下太多功夫,而是只在其中寻找一个平衡点,确定投入的物资能够与带来的收益大体相当。
当然了,从另外一个层面考虑,太高的精细程度也没什么用,因为但凡外敌来犯,先不管其对护宗大阵冲击的范围是否够小,冲击之时造成的动静也必定不会太小。毕竟花费大量物资打造的护宗大阵,其坚固程度,怎么也不会如纸糊的一般。
如灭神古树的力量这般,能够悄无声息的将护宗大阵破开,亘古以来,只有谷平一家,别无分店。
一般宗门不会去做的事情,龙隐宗偏偏做了,想到这里,龙隐宗的形象不由得在谷平心里高大了几分。
拍拍尘土,谷平黯然惨笑,无奈至极,之前还想着此去会与阮妙妙成为永别呢,如今看来,自己好像只能再舔着脸皮回去,重新找阮妙妙寻求庇佑了。
但有一点不敢确定,之前自己为了救助阮妙妙,暗中对那两名女子出过手,也不知道那两名女子察觉了什么没有。其实当时之所以出手,一是因为阮妙妙情势危急,二来则是自己觉得,就算是露出些许的蛛丝马迹,自己今晚也该离开龙隐宗了,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大大低估了龙隐宗护宗大阵的威力。
想到这里,谷平有些犹豫,也不知该回去找阮妙妙,还是另寻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举棋不定之间,一声厉叱忽然自身后炸裂开来。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龙隐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