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禁造成的压迫感无处不在,但洪祖立身之地,除了封禁的压迫感之外,还有其他的力量正在极力的与这种压迫感进行抵抗,那应该就是谷平本身的力量。
洪祖又是一声暗叹,这小子,竟是这么一直顶受着封禁带来的莫大压力,而将自己的修为硬生生突破到了灵泉一层境吗?
立时想明白了一些之前尚未想通的问题,灭神古树的力量可以抵消一切,谷平一定是借助了灭神古树的力量,消磨了封禁本身,使得封禁得以松动,造成的压迫力减小,为自己的修行留出余地。而后借助这难得的些许余地,顶住压力,强行修炼,这才一步步成长到了今天这个高度。
然而,谷平丹田内封禁的体量极其巨大,即便是动用灭神古树的力量,所需的数量也是海量,是以谷平能够得以成长,利用灭神古树消磨封禁本身,应该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循序渐进,分多次进行的。
洪祖默默观察一阵,立时发现上方封禁的玄妙之处,霸道无比,的确充斥着公孙时独有的气息,至少在封禁出自公孙时之手这一点上,谷平并没有说谎。
念及此间,洪祖不再迟疑,朗声道:“小子,准备好了吗,老夫这就要开始了。”
这里是谷平的丹田内景,里面的一景一物都可被他随意掌控,是以洪祖这么说话,谷平自然能够听到。谷平当然也可以像洪祖这样化形而入,只不过念及洪祖要为自己破除封禁,自己进入可能会碍手碍脚,是以并没有这么做。
谷平的反应极其迅速,不片刻便已做出回应。
得到谷平回应之后,洪祖微微点了点头,忽的一声大喝,双目中爆出无尽精光,冷哼道:“暌违多年,就让老夫好好看看,如今的你,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双臂一震,十二头真气巨龙拔地而起,狰狞咆哮着分散四方,气势汹汹,分别对应着一柄悬空巨剑奔袭而去。
“轰!”
沉闷巨响骤然自丹田之内炸裂,就算是早有防备,谷平此刻也是痛得睚眦欲裂,几近昏厥。
惊骇莫名,难道洪祖前辈所谓的破除封禁,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强力施为吗?而不是以阵道为基础,一丝一缕的将其拆解?
之前洪祖言说自己能与公孙时打得难分彼此,公孙时除去修为高深以外,阵道也是一绝,谷平本来以为,洪祖也是一样。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洪祖前辈,好像对阵道一窍不通啊。这样怎么能行,那封禁的强横程度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这般暴力的破除,恐怕还没成功,自己就先命赴黄泉了。
惊骇之余,强稳心神,正要招呼洪祖停手,话还没有传出,丹田内又是一声闷响传来,谷平表情瞬间扭曲,五官不自觉挤到一块,便连传音的机会也没有了。只恨洪祖化形而入之时,不能贸然中断,若不然会对洪祖本身造成反噬,如若不然,自己哪还管那许多,早已席地打滚了。
“轰!轰轰轰轰!”
丹田闷响此起彼伏,足足持续了一炷香功夫,这才渐渐止息下来。
谷平得了喘息之机,忽的身心一松,仿若自鬼门关走了一遭,汗流浃背,再也顾不得许多,重重摔倒在地,四仰八叉,喘气如牛。
洪祖缓缓睁开眼帘,已在谷平倒地之前,从其丹田内景撤出,面上略带几分歉意,低声道:“小子,老夫可能帮不了你了。”一瞅躺在地上形容狼狈的谷平,眉头忍不住皱了一皱,叹道:“果然,破除封禁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就算老夫出手时保留了几分余力,也非你能够轻易承受。”
却不知此时的谷平心中,早已对洪祖抱怨了个千八百遍。谷平嘿嘿惨笑几声,吃力回道:“前辈先别说话,我想静静。”
洪祖稍作沉吟,上前几步将谷平扶起,手心抵住后背,温和有力的真气缓缓渡入。
有了洪祖的真气辅助,谷平不片刻便恢复了三五分,内心抱怨依旧不停,嗔道:“前辈,难道你不懂阵道吗?”
洪祖摇头叹道:“确实未曾涉猎。”
心思一转,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敢情之前自己跟他言说,破除封禁会带来痛楚,要他做好准备的时候,他竟然理解成自己要以阵道为基础施为了吗?确实,就算是以阵道为基础破除封禁,同样也会产生痛楚,只不过这种痛楚,跟暴力破除带来的痛楚相比,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洪祖略带赧然,也罢,都怪自己当初没有说清,这才致使谷平防备不足。
随着状态的好转,谷平心中的抱怨也渐渐消散,其实也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洪祖本就出于一片好心,这种后果该当自己承受。
谷平这般开解自己的同时,洪祖心中却产生丝丝不悦。就实而论,之所以提出破除谷平那丹田禁制,真心想帮他只是其一,另一方面,洪祖也怀有那么一丁点的私心。
谷平的丹田禁制是公孙时设下的,自己早些年又与公孙时打得难分彼此,当时能够与他势均力敌,那么现在呢?自己在瘴林疗伤这么多年,修为不能说是跌落,但也定是止步不前,公孙时则不然,据自己所知,他这些年可是一直活得好好的。于是,洪祖在那时便已在暗暗盘算,能不能借助公孙时设下的这道丹田封禁,大体判断一下两人如今究竟孰强孰弱。
正是这种一争高下的想法作怪,才使得洪祖主动提出帮助谷平,结果一试之下,大为失落。自己轰击到丹田禁制之上的那些神通,可以说是未见寸功。这其中就算有自己刻意保留余力的原因,可是放在多年以前,也决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以此推断,现如今的公孙时,修为恐怕又有精进,这样的事情,是洪祖不愿看到的。不愿看到也罢,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瘴气神通不除,自己根本没有静心修炼的机会。
对于这些,洪祖自不会对谷平直言,沉默片刻,转而问道:“你丹田之内的这道封禁,叫做什么?”
谷平不假思索:“十二都天封海印。”
“十二都天封海印?”洪祖想了又想,没听说过,应该是自己隐遁疗伤之后,公孙时新开发的手段,回道:“这道封禁着实奇妙,以老夫目前的能力,怕是解不开了。”
谷平默默点头,没有强求,只因自己再也不想尝受一次那欲生欲死的滋味。再者说,就算洪祖解不开,自己还有灭神古树呢,虽然心底觉得灭神古树的数量不够,但也足够让自己在武道上更进一步。而到了灭神古树彻底告罄的时候,又有其他的变故也说不准呢。
谷平已经成功的步入灵泉一层境,血咒暂时被压制,丹田封禁也确定解不开了,洪祖眼见已无他事,也就不再停留,只跟谷平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其好好休整,这便独自离去。离去之前,洪祖还让谷平休整完毕之后,主动前去找他,具体为了何事,就没有明言了。
洪祖离去之后,谷平一脚就将小虚空兽踹飞,这个万恶的死东西,就在刚才自己痛不欲生的时候,竟然又睡着了,你他娘还真是心大!
次日清晨,天高气爽。
谷平从藏身的洞穴阔步迈出,抻抻懒腰,说不出的有多精神。借助超强的恢复能力,昨日白天所留下的种种痛楚,此刻已经荡然无存,晋升灵泉一层境所带来得力量暴涨,也被自己彻底适应下来。
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心中喜悦溢于言表,蹭的一声弹跳而起,转眼已来到封元镜上。
“前辈!”
谷平拱手问候,话语刚刚出口,却赫然发现,洪祖竟然不在。
到哪里去了?谷平稍感疑惑,这么多日以来,洪祖几乎一直守着封元镜寸步不离,自己每一次找他,只需要跃上封元镜就能找到,怎得这会儿就不在呢?昨日帮自己压制血咒之后,洪祖还特意叮嘱,要自己休整完毕前来找他,就这么跟自己玩失踪,好像也没有道理啊。
心中不解,却没有太过深究,正要转身离去,突然目光一闪,落到封元镜正中的位置,在那个位置之上,似乎残留着某种真气,而且冥冥之中,这种真气还给自己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
灵气被武者吸收之后,会沾染上武者本身特有的气息,成为武者的真气。也正是因为这种气息的存在,当武者施展真气之时,对其熟识之人甚至不需要肉眼查看,而只是通过真气中附着的气息,便能对施展之人的身份做出个大致判断。
封元镜正中位置残留的这些真气,无疑也附着了洪祖的独有气息,然而真正给谷平亲切之感的,却并非这些气息使然。
谷平皱了皱眉,忍不住走上前来,随着距离中心位置越来越近,那些残留的真气竟然忽的熊熊燃烧起来,面积也在瞬间扩大,眨眼间已有一人合抱。随着这些真气的不断燃烧,那种莫名的亲切感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谷平更加好奇,再进一步,这些真气已在咫尺之遥。谷平缓缓俯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尝试着与这些真气进行接触,一接触之下,心中更是惶然。
“炽凰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