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英子拖着一种腔调做作道:哎呀!我的天!是谁还看不出矛头来!其实你们早都作了一堆了也
在村头,情依依。作别离。剪纸家燕作双飞。永相随。依依村边路头,暗订相伴相随。永远不负相思意,梦几回。《春光好》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出来,东边有几片浓云的薄如轻绡的天际,衬上了浅红的霞彩,少顷,东天映红了。终于,太阳从湛蓝的东海涌出了整个身体,慢慢地显露了它的金身。那层不堪一击的薄雾,随即被阳光刺得支离体散,无处藏身,便纷纷坠入树枝间,庄稼棵里,泥土里,河水里。于是,蔚蓝的苍穹,已没有一丝的云彩,倒越发显得深远无边。霞与英子陪同着陈烽,来到河边。
这里的河面不算很宽,河床是数里修直的,河面细浪一个接着一个,碎银似的重叠起来,偶尔有几个小漩涡,缓缓滑去很远。细浪轻轻地击打着河岸,发出一种微妙的声音。此刻的河面温顺得很,恰是一位恬静的小姑娘,仿佛耽于思索似的,让人感觉轻快惬意。陈烽坐在小船头上,面对着霞和英子。霞双手握着两只桨,轻轻地划着船,荡漾在微微吹起涟漪的河面上。霞问陈烽道:你的家乡虽是离淮河很近,但是,你这样坐过小船轻荡在河面上吗?陈烽想了想,回答她:也许是有过的!霞问他:那么,你有过今日这样的感觉吗?陈烽又想了想,一时没作回答。有过吗?她执意地问道。陈烽终于说:当然没有过。霞如释重负地舒了口长气:那么,你会不会划船呢?应该会。霞不再说话,却示意他过来试一试。陈烽犹豫了一下,望了望霞身边的英子,终于用双手扶着船舷小心地走过来。霞就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把双桨交给他,让他划划看。陈烽接过双桨,缓缓地划起船来,可小船今日却不怎么听他的使唤,霞见他确有手忙脚乱的样子,却是一阵咯咯的好笑。后来,她见陈烽越发的慌乱,她便把头从他的腋下伸出来,仰起脸,仔细地望着他的脸,轻轻地笑问道:怎么样?陈烽却轻轻地摇头道:不知怎么搞的,今日不行。霞说:那我也看!英子却向陈烽笑道:我看,你很能操纵得了霞姐,但是你操纵不了小船的。霞强行从他手中夺过桨来,顺了顺船头,那船就稳稳地荡在河面上了。陈烽说:还是让他来吧。霞固执道:不行,还是自己来吧!她把头一甩,不防长发缠在了陈烽的脖子上,陈烽不好意思地将霞的长发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来,替她搭在背后。英子说:却让我做灯炮似的在这里照着你们,真的让我好吃醋!霞遂向英子微微地笑了笑,继而,她忽然沉思似地说:若是能永远这样的为他划船该多好。许久,她还是梦幻般地说:该多好......
终于,陈烽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他不得不离开霞的家。霞为他抱着画夹子,来到村口。村口的大柳树下,拴着一头老黄牛,它正自悠闲地在反刍,却把两眼脉脉地望着陈烽。霞见了,遂过去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向它说:你老人家哟,看你多自在!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莫不是也在挽留陈烽哥吧!忽听英子在后面笑说道:是呀,它也很想为你挽留住陈烽哥,也好为我们村挽留住一位好女婿!霞回过头来见是英子,便反诘道:是呀,我们都想为你挽留住一位好女婿!英子拖着一种腔调做作道:哎呀!我的天!是谁还看不出矛头来!其实你们早都作了一堆了也!霞遂把脸一红,便要过来撕英子的嘴。英子笑道:霞姐,别再闹。我也要送一送陈烽哥。
英子与霞把陈烽送出村子,英子便借口有事先去了。霞将陈烽送了很远很远。陈烽好几次催她回去。霞说:就送你到前面的创业桥上吧!终于,他们来到创业桥上,稍坐了片刻,陈烽要离去了。霞此刻一句话也没说,她只是斜倚在桥栏上,把两眼脉脉地注视着陈烽,那眼神分明在说:去吧!难留的人儿!去吧!终于,陈烽从她手中拿过画夹子,顺了顺肩上的书包,向霞道:再见!霞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把两只脉脉含情的眼睛盯视着陈烽,似在说:难留的人儿!去吧!去吧!终于,陈烽离去了。他走了很远很远,回过头来,还看见霞的身影,依然伫立在创业桥上。陈烽向她挥了挥手,喊道:回去吧!回去吧!但是,她依然立在那里,直到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陈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霞,他沿着淮河往上来,但他心里却已不像从前那样平静,霞那眉清目秀的面庞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每当他走到一处,觉得眼前的景致很好,他便会支起画夹子,专心致志地去描绘眼前的景致,当他将这幅画面完成后,就慌忙收起画夹子,去选择了另一个角度,再次支起画夹子,可当他打开画夹子,看到刚才描绘的画面时,不由使他大吃一惊,那画面竟然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长长的梳着发辫,正默默地坐在大树下,书包扔在身边的地上。陈烽痴呆地望着眼前的画面,不由心潮起伏。这到底是怎么了?他默默地问自己。许久,他忽然醒悟似地慌忙打开所有近来所作的画页,啊——,他惊呆了,他发现所有的画页上虽是背景不同,然而,却都画着同一个姑娘。他默默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