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踩过一摊雨水,他阴沉着面孔,走进狭隘的巷道。
夜晚时分,温度已经下降到零度线,自早晨起,整个宿祁市都是阴沉的。
林寻走上湿润的斜坡,踏上楼梯一步步上前。
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他随意的甩甩头,抹掉发梢的雨滴,甩在地上。
楼梯间的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小广告在忽明忽暗的灯泡下闪着异样的光芒。
“唉。”
无可奈何。
林寻叹息一声,身体在楼梯间不断升高。
一直到达十三楼,他才掏出钥匙,僵硬的打开门锁,走进去。
至于为什么僵硬,自然是因为冷的,这日子里的,不仅天气冰凉,时态也凉心。
进到屋内,反手关进门。
林寻一时不知道该坐在哪,似乎坐在哪都不对。
但人总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于是他坐下,靠在高背椅上,静静地让安宁包裹自己。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倦意。
意识沉沦。
…………
“嘟……嘟……嘟……”
“嘟……嘟……”
“嘟……”
啪!
林寻一掌拍在桌子上。
梦中的他瞬间清醒。
“谁的电话?”拿起手机,看向备注:
周墩子。
“喂?”林寻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喂,林教练。”周蒙鼓起一口气,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您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找您有些事,或许可以谈谈。”
“可以,在哪儿?”
对面的声音依旧冷漠,虽然他更感受出,这股冷漠并不是针对自己,但听起来,很可怕。
“长旗路103号,到了之后有人问你,你就说,家里人生病了,需要制药就好。”
“可以,我马上到。”
林寻利落的挂断电话,嘭的把手机摔在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的。”
他长出一口气,收好手机,把全身的铠甲脱下来。
昨天回到家之后,他只取下了头盔与手套,一整晚,他都是穿着全身铠甲睡觉的。
吱呀……
拉开门,林寻快步离开。
反手一推门板。
嘭!
门被合上,清晨,连窗户都没有打开的房屋再度陷入静谧与黑暗。
与此同时。
长旗路103号,梧君门大药房地下室内。
周蒙坐在一旁。
整个地下室,像是刚修建好不久,白漆匆促涂满墙面,白炽灯燃在头顶。
整个地下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坐着。
隔壁的房间内传出细语声,显然还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
从声音上来判断,大都是些少男少女,十七八岁,与周蒙同岁。
周蒙抬起头,望向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嘟嘟……
寂静的长街里,充满现代化钢铁质感的公交车里鸣起车笛。
车门打开,林寻下了车。
扭头看向街上的建筑物,他逐渐陷入沉默。
两侧的房屋还是明顿国的传统建筑。这是宿祁市的古文化街。
他很快锁定了梧君门大药房的所在,并径直走去。
曲折弯绕的传统花纹,雕刻在牌匾两侧,雕刻在墙壁边角,灰色冷硬石砖堆砌成墙壁。
这是明顿国的传统民居。
但在科技高速发展,人口膨胀的国家里,新时代与旧文化更替的时代中。
这种传统民居很快被取代。
林寻并不为此感到悲哀,他顺应发展。
必要使得这些传统民居应该下场,让能够容纳更多人口,造价低廉的现代化钢铁建筑成为居民楼。
无论是那种角度,他都不会为这些建筑感到悲哀。
因为虽然被淘汰,但依旧存在。
传统文化不会被淘汰。淘汰的只是糟粕,精华依然保留。
真正让他悲哀的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即将面对被淘汰的威胁,被当做糟粕舍去。
沿着古色古香的木门走进,林寻迎面撞见一个中年男性。
“你好,看病还是买药?”
他嗓音平缓的问道,嘴角稍稍昂起,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林寻漠视一眼,思索了一下之前周蒙的答案后回答了他。
“家里人生病了,需要制药。”
“进去左转地下室。”男人撇了眼门外,声音压低。
…………
咚!
打开门,林寻一脚踏上铁质悬空楼梯,踏板感觉不稳。
走了两步,前面传来周蒙的声音。
“林教练?是你吗?”
“是我。”走过楼梯,墙后面就是坐在那里发愁的周蒙。
“有什么事吗?”他直入主题。
“额……那个,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指导我们剑术?”
指导剑术?你们?林寻微微一愣,旋即问道。
“谁?”
“嘿!你们都出来吧!”周蒙回头朝房间内大喊。
随后,印着明顿国国旗的赤色大门敞开,从里面陆续走出十三个少男少女。
“林教练好!”
十三人一齐弯腰,嗓音洪亮。
林寻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看见了老师要求朗诵之后,全班人一起朗读的时候。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老师。
——屠龙者终成恶龙。
“你们也想学剑术?”
“对!”“对!”“对……”
这一次,回答倒是稀稀拉拉起来。
“好吧,一次教这么多,很累的。”林寻斟酌了一下用词。
“没事,我可以加钱。”
周蒙一脸豪气,摆手间决定了林寻的工资翻倍。
其实,原本他工资就不少了。
林寻的本意也不是要加工资,实际上,他话都还没说完,下一句是:你们学起来也很累。
不过,既然加工资了,也就不用拒绝了吧。
…………
十分钟后。
十五个人待在宽敞的训练室内
林寻看了眼众人后,问道。
“现在开始么?”
“好的,就现在吧。”周蒙迫不及待的说道。
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训练,他确实有些跃跃欲试了。
“先把架势摆好。”林寻喝令众人。
不到三息,十四个人手中全都拿好训练用剑,各自摆好姿势。
可惜,除了周蒙以外,其他人的身姿要么松松垮垮,要么奇奇怪怪,完全不成模样。
周蒙则是在一旁瞥见自己同伴的模样,都急眼了。
“咋都这么菜呢?!”
他浑然不觉,自己几天前也是这样。
林寻忽然觉得,很累。
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