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尼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出家人不与人争，和气修行。不过道友既然已经道出了修为，那么那个身影，道友应当知晓其修为的精深程度了吧？贫尼是及不上的。如此说来，对于这等境界而言，即使是真仙亦可说是没有修为之人。要没有修为之人的性命，太过容易了，与踩死地上一只蚂蚁无异。”
小丫头那同样关切的眼神，还有着些许压抑。
柳孤雁不再提此事，转而道：“那我们论禅吧。”
世无尼点头，与柳孤雁等人一起将野炊毯以及调料用具等收拾好。
柳孤雁将木炭用水慢慢浇灭，直至确认彻底熄灭。
大家都走进了世无庵，世无尼拿出两个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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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孩子坐到了一旁，世无尼拿出些许灵气四溢的水果放到盘上。
玉颜和佩璇双眼放光，开始吃水果。柳孤雁也不厚道的笑了笑，拿起两个柑橘开始剥，然后把一个放到了小丫头手里。
李若筝向玉颜和佩璇眨了眨眼，小脸上写满了得意二字。
世无尼看着这三个少女，以及柳孤雁，她露出了一抹宠溺晚辈一般的笑意。
虽然她的面相看上去很年轻，但她的实际年纪，其实要比他们要大出难以想象的岁数。
别说十八祖宗的辈分了，真要拿实数来算，几百代祖宗都不止。
不过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修炼状态，只有少数时间才是在宇宙间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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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尼开口问道：“宇宙之大，敢问有多少维度？可有尽头？生灵可无限跃变进化否？”
柳孤雁点头：“我们这个宇宙里，其实只有一种维度。只是相对低级的生物视角里，只能感受到他们能感受的维度。就如同人类和蚂蚁，蚂蚁只能看到眼前，没有垂直向上的概念。而人类却可以抬头就能看到垂直向上。至于尽头，是有的。不过到底是真实的边界，还是虚假的边界，就不得而知了。”
他顿了顿，才回答她的第三个问题：“如果只拿单独个体生灵来讲，是不能无限跃变进化的。如果拿种族代际繁衍，是可以无限跃变进化的。只是进化需要的代际极为庞大，难以想象。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只靠自身单独个体，就达到了这个宇宙的顶点，可以说同样是难以想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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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尼继续问道：“施主可否道出，是何种存在让你跌境至此…”
柳孤雁瞥了她一眼，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道：“道友说是论禅，实际上却是希望从我这儿获取一些知识，那这场论禅里，我得到了什么呢？”
世无尼脸上露出柳孤雁吃水果时同样不厚道的笑容，双手合十，抛了个媚眼道：“结善缘，修善果。如果施主不嫌弃贫尼的姿色平平，贫尼也可以像这位李若筝小妹妹一样跟着施主混吃混喝。施主的烤鱼还只是厨艺里的末技，真想瞧瞧施主厨艺里的巅峰。”
正在吃一颗有点像草莓的水果，李若筝瞪大了眼睛：“法师姐姐不会是被这家伙给夺舍了吧？这语气这腔调，太像了。”
柳孤雁白眼一翻：“小丫头，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他话锋一转：“至于何种存在嘛，可以告诉你的是，夸张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只是一个眼神罢了…甚至毫无杀意，只是对我进行了一次观察，就这样了。”
柳孤雁唏嘘道。
本来脸上还有着不厚道笑容的世无尼，此时脸上的表情沉寂下来。
细细的品究着柳孤雁的话，最终她的道心都有些不稳。
她的双眼开始有些沦陷空洞，计算着柳孤雁所言的存在，究竟何其伟岸，直至她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柳孤雁运起些许刚刚吃水果补上的灵气，如醍醐灌顶，喝了声：“你是个修炼者，就该把精气神留下！”
世无尼彻底回过神来，额头上流下一缕冷汗，向柳孤雁以抱拳礼微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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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尼感激而又苦笑道：“施主说的这些，贫尼都会守口如瓶。未来若有机缘，当反馈施主，以作解惑之谢。枉我修炼了那么多年，还不及施主修炼二三十年之功。我自以为比那些酒肉不沾的假僧人要看得开，实际上却仍然是在死胡同里，只是比他们走的胡同更大一些罢了。施主此次虽然解了我一些疑惑，我的禅道却仍然难以寸进，大概这辈子都是这般了吧。”说着，她有些落寞。
柳孤雁揶揄道：“说是论道，结果论来论去是论我的道。你的道，倒是论不出什么了。至于机缘，就不用了。那枚记忆碎片…你给这个小丫头加点保险吧。”
李若筝看向世无尼，轻声道：“法师姐姐，你虽然荤素不忌，还与一般的僧人不同，根本不打机锋，十分爽快。你修炼了很多年，却一直是在原地踏步，所以你应该早就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里。我们刚刚遇到你再到现在，虽然你想表现得活泼，却还是墨守陈规着许多事。我以一个女孩子的视角来看，这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实在是太无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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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尼的灵海之中，那已经有些干枯的一颗道果显化的道树，本已经彻底枯寂，最终摇摇欲坠倒在了地上。
她的识海之中亦是有些干枯之色，不再五彩斑斓。
但不知为何，听着那个不过仙道二境的小丫头，说着跟修炼毫无关系的话。
此时她恍惚间回忆起了刚刚修道的自己。
曾经那个相貌平平的小尼姑，幼年作为弃婴被收进尼姑庵时，她与自己的师傅虽然过得艰苦，却仍然时常露出欢快的笑容。
此时她的灵海之中，那棵已经倒下的干枯道树，根部的一边，竟然缓缓长出了新芽。
它接壤到了世无尼的灵海土地上，最终长出了一棵小树苗。
她的识海之中，本有些干枯之色。这一刻，淡淡的生机，开始播撒向整个世界。
世无尼那本来姿色平平的脸上，本有些枯寂，此时却展露出了有些活泼的笑容。
她的姿容竟也焕发了些许，至少可以称得上清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