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北听的兴起,激动的一拍娜娜肩膀: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们知道你是凶手,所以扯谎骗人的。”
萨沙白了一眼他:“娜娜是自卫!之所以隐瞒细节,是担心曝光后,跟她哥哥就彻底站在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了。”
“所以你就帮着他做了假的证供?”镇长脑袋很清晰,已经完全复盘了全局,
“实际上,整个事情发生在10点至11点之间吧,结束后你在现场处理善后,让娜娜去找周末,制造不在场证明。”
“哦……我正好是那个时候到的,所以看见他们两个人,”晓北恍然,接着扭头嘲谑周末,
“你小子厉害啊,外面发生那么多事,你在屋里睡大觉。”
周末挠着头:“我房间离那么远,没听到什么声啊,倒是感觉到一丢丢的震动,还以为是地震呢,这不正常嘛,这么微弱的震感一年不得个十次八次的。”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就当没发生过。”神父发话了,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屈从的压迫感,
“既然,进步旅找上门来了,我们也不能当乌龟,召集所有成员,干他们鸭鸭的。”
镇长有些慌,神父咋还是这么冲动,多大岁数了脾气依旧这么火爆,但劝出口的话却还是充满着恭敬:
“神父,别激动,目前我们积蓄的力量还不够,轻易的出动全员很容易两败俱伤。古语说‘圣人垂拱而治天下’,我们圣眷岛正是在您的领导下,才和平的发展了这十多年,我们还是先休养生息,谋定而后动为好。”
其实,哪来的两败俱伤,以现在的实力,进步旅伸伸小手指就能轻松碾压他们保守派,镇长的语言艺术还是很强的。
神父听他夸自己是“圣人”,颇有些高兴,但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还修养?再养都该过世了。马莉跟我这么多年故交,就这么被掳走,我绝对不能容忍他们动我的人,必须跟他们干!”
孩子们这才知道嬷嬷的名字原来这么洋气,娜娜情绪才刚稳定下来,八卦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故交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交呢?
镇长沉吟了一下:开战肯定是不行的,但就这么息事宁人他也是不甘心的。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
“神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派一个小队先行出发,去打探消息,如果能解救马嬷嬷当然最好,即使不能,我们也好再做打算,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神父也清楚自己的性格短板,常常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镇长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坡下驴了:
“既然这样,也是个办法,你说,这个小队怎么安排?”
“事情不宜扩大,我看就让孟达和万马带队,加上萨沙和晓北,组成解救嬷嬷的先遣小组,您看怎么样。”
萨沙表情没什么变化,晓北却撇嘴,一副嫌麻烦的内心戏外化出来,而周末和娜娜这时却异口同声道:
“我也去!”
镇长盯着娜娜的眼睛,望见了一份坚毅的光华,于是加重语气道:
“你可以加入,但你要记住,你的使命是什么!不管你和你哥哥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我希望你不要再感情用事,那样会伤害到你的同伴。”
娜娜使劲的抿着嘴点头,周末没得到准许,眼神锁定着镇长,迫切而坚定。
镇长正待开口拒绝,神父发话了:
“周末也去吧,不要拖后腿就好。”
镇长张了张嘴,把否定的话咽了回去,对举着火把的执规队长吩咐道:
“孟达,明天你们几个就先去跟万马汇合,尽快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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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入修道院的内庭,人都散了,镇长才问道:
“神父,您同意周末的原因是?”
“那天夜里,你跟我说刘鸣赫的事,我就猜到这孩子的身份了。”
“什么身份?”
“十三年前的‘五军大战’,拥有神一般超品‘神选’的人物是谁?”
“那还不是您吗。”镇长拍马屁。
神父哈哈大笑:
“你真是谄媚的令人发指,现在没别人了,好好说话吧。你猜猜刘鸣赫是谁的小弟?”
“您是说,周末是周聿的儿子?!”镇长睁大了眼,不可置信。
(哈哈,注意了各位看官,烂俗的主角血统光环上线了。)
月影下,三个孩子并排而行,晓北双手抱着后脑大喇喇的问:
“老头子说的进步旅是个什么?”
娜娜摇摇头,萨沙开口解释:
“应该就是我们昨晚见到的黑衣人所属的组织,他们是掌控着世界的统治机器。几十年前,他们在大陆的深处建立了一个基地,叫巴盟,他们不停的挖掘资源,以此为开端发展壮大,是个非常庞大的邪恶团体。”
“哦巴盟啊,我听教士们说起过,那里的人都是没有信仰的恶魔之子,听说在那里,异性恋会被歧视呢。”娜娜压低嗓子,语气夸张的传播着流言。
漆黑的房间里,周末的脑海里也萦绕着“进步旅”这个名词。
根据萨沙描述的黑衣人着装,他可以肯定,当时找到他养父的刘鸣堂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他力求此行同去,一方面是要把嬷嬷救回来,另一方面就是要找到刘鸣堂,为父报仇。
半夜辗转,天就蒙蒙亮了。
第二天,孟达将几个孩子召集起来,准备翻过岛屿中部的良山,去另一边找另一个重要成员——万马汇合。
当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周末走快两步跟孟达说:
“组长,能给我半个小时吗,我想回家一趟。”
孟达报以微笑,回头跟大家说:
“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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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周末就没回过自己家,他心底有一种潜意识在抵抗这件事。
今天路过此地,他告诉自己放下了。
但当他越走越近,心却越发沉下去,看到那已经歪倒的木枝篱笆和烧成炭棍的废屋,他就开始竭力的咬紧下唇,努力控制情绪。
旁边不远处就是镇长安排人修的简易的坟墓,他看到用劈开的半块圆木制成的墓碑上写的碑文:
显考讳刘鸣赫大人之灵
儿周末敬立
泪水终于忍不住如泉涌般决堤而出,任由悲伤肆意流淌。
他不能完全理解碑文,甚至有些字都不大认得,但那碑文就像是打开他抑制感情的开关,直抵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养父的临死前的话言犹在耳:
“末,当年你亲爸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我没有做好对他的承诺,以后爸爸不能再陪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周末拽着脖子上的细绳,将他的后颈勒的深陷出一条血印,手里握着的是刘鸣赫当时塞给他一块乌涂涂的圆形挂牌:
“这是你爸的遗物,留个念想吧。”
放纵的哭声引得山林鸟雀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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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周末回到队伍里,他们注意到他红红的眼,也没说什么,娜娜默默的把水壶和煎饼递给他,只有一边的晓北没头脑地自顾自唠叨着。
当他们翻过山脊,就望到了远处的半月滩,那里跟庇护镇风高浪急的悬崖不同,是一片由粗砾组成的月牙形沙滩,也是岛民们偶尔出海的码头所在地。
必要的宣泄是疏通郁结的最佳手段,周末大哭一场后,心绪渐渐清朗起来,看到黛蓝广阔的海面,心情更是好了大半,主动的靠近娜娜问道:
“神父多大岁数了?”
“不知道,平常很少能见到他,一般都是每年的元旦大典或者什么重要活动,他才出面主持。”娜娜摇头晃脑的,辫子甩来甩去。
晓北凑过来:
“怎么都有一百岁了吧,你看镇长那么老了,在他面前还跟个孙子一样。”
“别胡说八道的。”萨沙翻了个白眼。
走在前面的孟达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
“唉~萨沙,你说的那个黑人是不是个光头。”
“嗯,是啊?”
“哦,那我就知道了。”
“组长,你认识?”晓北奇道。
孟达似乎翻开了回忆薄:
“老朋友了,十多年前我们就交过手,没想到这混球还活着呢。”
“他是哪来的?传说中的昆仑奴吗?黢黑的,都看不清长相。”萨沙也会吐槽。
“哈哈……那是黑种人,你们没见识不要乱讲,到大陆上被人笑话。”孟达说不要让他们歧视,自己却笑的颇为放肆。
“我感觉……他也不像坏人。”娜娜怯生生的接了句,一个“也”字自然是把华谷龙也包含了进去。
“嗯……”孟达组织着语言,
“怎么说呢,虽然有时候阵营不同,但不代表个人的品质,就像蛇吃老鼠,我们往往都会同情作为弱者的老鼠,可是蛇也没错,它捕猎不是因为心眼坏,那是它所在的阵营生存下去的本能。”
“那个……组长,万马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萨沙岔开话题。
“哦,万马啊,”孟达思维跳跃的倒也是快,
“那也是老江湖了,曾经可是我们小队的队长,不要叫什么大哥,你们要叫他先生,记住了吗,先生。”
“是——组长。”孩子们拉长着音答道。
“诶~?那光头老黑叫什么名字。”萨沙还再追问,好像对这个人耿耿于怀。
“里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