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热,田间的麦子开始灌浆了,油绿绿的长势喜人。
农夫们各司其职,散布在广阔的田野辛勤劳作,午后的骄阳似火,有些扛不住的妇女们就躲在树下纳凉,窸窸窣窣的八卦那件刚刚发生的案件。
镇务所后院有两间瓦房,是岛上执规队的惩戒场所,偶尔禁闭一些小偷小摸打架伤人的岛民。
此时关押着的是几个孩子,分别是周末、萨沙和晓北。
镇长办公室里,娜娜坐在嘎吱作响的木椅子上,两腿有节律的摆动着,头却深埋着,情绪低落。
镇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心里有些急切,但表面却依旧轻松,慢慢的道:
“娜娜,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金婶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昨天我离开家的时候,婶子还在家啊。”娜娜说着情绪开始绷不住,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
昨天夜里,岛上发生了罕有的怪事,金婶倒毙于修道院内,而受人尊敬的修女马嬷嬷无故失踪。
这是在民风淳朴的圣眷岛从未出现过的重大事件,镇长凌晨收到消息,就立刻展开了调查。
他望着眼前这个伤心的姑娘,虽有些心软,但还是要继续追问:
“根据执规队的调查,从你家到修道院的路上,发现了你的脚印,为什么夜里去修道院?”
娜娜泪水不停的流,她回忆着:
“我昨天晚上去找周末,他说他想学怎么能练出‘神选’,之前约好的。”
“后来呢?”
“我跟周末聊了好久,跟他解释不是每个人都有‘神选’的,后来看时间挺晚的了,我就准备要回家,出来经过穿廊的时候,看见远处地上有个人影,走过去一看,是金婶。”娜娜说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见过萨沙吗?”
娜娜想强忍住哭,但鼻子却不停的抽:
“嗯……,我蹲下看见婶子眼睛耳朵鼻子到处流血,一下就哭出来了,然后萨沙就从外面跑了过来。”
“见过嬷嬷吗?”
“没有。”
同样的审问模式,轮换到了周末。
“昨天晚上你跟娜娜在哪里聊天。”
“我屋里啊。”
“你和她约好的?”
“嗯,前几天我跟晓北打架,之后我问她‘神选’怎么练的,她说有时间再说。”
“几点结束的?”
“嗯,快到12点吧,娜娜刚走一下,梆子声就响了。”
“娜娜来之前,你在干嘛?”
“没干啥,洗完澡在床上就一直躺着,11点左右娜娜就来了。”周末斜着眼睛思考着。
“见过嬷嬷吗?”
“吃晚饭的时候还在,后来晚祷就没出现,是丽丽修女领祷的。”
“好了,”镇长向执规队长招招手示意带他下去,“下一个,带晓北吧。”
不一会,晓北虎头虎脑的坐了下来,皱着眉不满的诘问:
“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这种愣头青镇长见多了,单刀直入:“金婶是你杀的么!”
“我,我……我怎么可能杀人,我也是早上才知道金婶死了。”
“根据调查,金婶死于内出血,是受了极强烈的撞击,而原本在广场上的石磙子,却出现在修道院的内院,就在金婶的尸体旁边。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哦,石磙子是我运过来的,”晓北挠着头,组织着语言系统,“不过我没见过金婶啊,我干嘛杀她啊。”
“你运石磙子干什么?”镇长的语气不善。
“嗯,嗯……我想捉弄一下周末,想把石磙子堵在他门口,让他今天早起出不来。”
“那怎么没做?”
“我运着石磙子刚走进修道院里,就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我就赶紧躲在墙角里,看到貌似是娜娜往周末的房间走过去,然后萨沙又跟在她后面,我一想,这么多人都在,我就把石磙子抛在院子的另一边的角落里,准备等晚一点再来堵他的门。可是,后来我再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娜娜在哭,”晓北越讲越虚,开始慌了,
“啊?不是……不是我抛石磙子不小心把金婶砸死了吧?”
最后轮到的是萨沙,相较其他人,这个小伙子感觉上成熟很多,平常也不苟言笑的,但帅气无论什么时代还一样是吃香的,镇里很多姑娘都喜欢他。
“你昨天为什么去修道院?”
“我看到金婶和两个没见过的黑衣人在街上走,就跟在后面到了修道院。”
“哦?然后呢?”出现了新剧情,镇长很惊讶。
“我没敢跟的太近,看到他们好像把嬷嬷弄晕倒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黑衣人突然出手打倒了金婶。”萨沙冷静的讲述着。
“你什么都没做?”
“我离的太远,跑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飞起来了,他们身上好像有什么飞行器。我用水箭攻击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凭空挡住了,然后他们就飞远了。”
“哦,这就解释的通为什么现场有很多散落的水痕了。”镇长想通了些,“那是几点发生的事?”
“大概是过了11点半之后吧,过了一会,娜娜就出来了。”
“你说的黑衣人什么样?”
“没看清,他们穿的黑色的长衣长裤,头上戴着六角大檐帽,有一个人皮肤很黑,看不清,另外一个高一点。”
“好吧,先这样,你们几个先休息一会。”
萨沙被带下去之后,从镇长后方的套间里走出一个黑袍老者,镇长恭敬的问:
“神父,您怎么看?”
“有人在说谎!”
一整天的问询和关押,让几个少年都很疲乏,只有萨沙还挺坐着,努力的维持形象。
天黑了很久之后,晓北终于耐不住烦躁,拉拽着门叫嚷:
“都在做什么,放我回家!”
过了一会,队长打开了门,领着他们几人来到了案发现场。
镇长早已在场等候,见到人已带到,率先向晓北发问:
“你昨天是在这里抛掉石磙子的么?”
晓北往身后的墙角指了指:“嗯,差不多,就在这。”
镇长点点头,继续问周末:“你说娜娜是快12点离开的?”
“嗯,对的,差几分钟吧。”
镇长又转向娜娜:“你从周末屋里出来,是从这经过看到金婶的吧?”
“是的。”
“你指一下当时看到尸身的位置。”
“就在那里。”娜娜伸手指出去。
镇长继续点头:“嗯……萨沙,你为什么要撒谎!”
“撒什么谎?”萨沙依旧淡定。
远处的黑暗中,亮起几个光点,随后几支火把被点燃,正是娜娜刚才手指的方向。
镇长开始破案了:
“现在已经过了12点,这个时间月亮还在被房子挡着的东方,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娜娜你从这边路过,是怎么看到另一头躺在地上的金婶的?”
“我……”娜娜有些语塞。
萨沙接过话头:“娜娜也有神选,她可以通过声波定位黑暗中的物体。”
镇长气笑了:
“你说的好,不过谁一天没事走个路都运功?还有,金婶七窍流血,内脏破裂,一般的重物撞击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娜娜的声波却正是由外而内的这样一种神选之力吧。”
“我,我为什么要杀金婶,她从小把我带大的,比亲妈都亲啊。”娜娜急的哭了出来。
镇长继续追问着萨沙:
“执规队调查过脚印,确实有两个脚印是跟金婶同行的,但是娜娜的脚印是叠在它们之上的,而你的脚印是在最上层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说明娜娜是跟在它们身后的,如果是这样,那么按照你们说的时间线,娜娜是怎么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两个空间?娜娜说谎我一开始就知道,但你为什么说谎!”
萨沙还没回答,娜娜已经放弃了,弱弱的说:
“他是为了帮我。”
几支火把近了,映的神父老脸红光流转,他停下来,望着这两个孩子,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眼神: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