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进树缝离,鸟儿的叫声清脆,听不出忧愁,清风从指尖划过,带走的时间,从不懂得忧愁。课间的教室并不很吵闹,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片刻的休憩,此刻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夏星萤趴在桌上睡觉,好好的突然就感觉头部传来一阵痛感,似是头发被扯了一下,她于是抬起头来,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迎来了许北阳的先发制人:“睡什么睡,你可是要高考的人!”
“……”夏星萤有些无语凝噎,于是就只睁大眼睛看着许北阳。
“看什么看,眼睛大你了不起啊!”许是被看得有些心虚,许北阳的声音大了起来。
“……”还是觉得无语,夏星萤就又趴了下去,当头部的痛感又一次袭来后,夏星萤终于忍不住问许北阳:“你到底要干嘛?”
“让你别睡了,起来看书。”许北阳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敢问大哥贵庚啊?”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男孩,夏星萤无奈的问。
“不大不大,快十九了。”许北阳回答。
“十九?你之前是生过什么病吗?为什么你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了三岁?”夏星萤问。
“什么意思?”许北阳没能理解夏星萤的脑回路。
“意思就是你怎么这么幼稚!”林初灵代夏星萤回答。
“知我者林初灵也!”夏星萤伸出手和林初灵握了握。
“你才幼稚!”许北阳脸上的笑容变为不可置信,“别忘了咱们几个里面谁的年龄是最小的!”
“幼不幼稚这种东西和年龄大小还真没什么关系,何况多几个月少几个月这种事情真的有必要这么计较吗!”成功看到许北阳的表情变化,夏星萤笑了。
“因为你是最小的,所以你觉得没什么,要你再大一点点你就会计较了。”这一次的林初灵站许北阳,开始跟夏星萤讲道理。
“是吗?那……”夏星萤侧过身用手指指着一如既往地沉睡的林风表示怀疑。
“他不一样,他就不是个凡人,岂能理解我等凡人的烦恼。”林初灵驳回了夏星萤的举例论证。
“但我还是觉得没什么,三四个月而已,现在大家不还是都坐在一间教室里面。”夏星萤说。
“所以说啊!你还是太年轻。”林初灵和许北阳异口同声。
夏星萤:“……”这话题怎么又回来了?“那我年龄再小我的智商也即将步入十八岁,不像有些人,都快十九了智商还停留在三岁。”夏星萤决定把已经回去的话题拐到最初,顺便还可以再报一次仇。
“唉你什么意思嘛?”许北阳果然忘掉年龄问题,成功上钩。
“字面意思,连这都听不懂你的语文是有多差!”夏星萤恨铁不成钢的背后都是幸灾乐祸。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许北阳的话没有说完。
“我这人怎么了?”夏星萤仍旧是笑着,颇有些好奇的问。
“没意思!”许北阳回答。
“要什么意思,能气死你就最有意思。”许北阳已经转过身去,夏星萤看着他的背影继续调侃:“要不然怎么能报我被吵醒之仇!”
“你英语听力书带了吗?”林初灵突然夏星萤。
“啊!带了。”夏星萤侧过头看着林初灵回答。
“快借我一下。”
“哦!”夏星萤于是低下头在桌肚子里面找书去了。
教室里的空气是粉笔灰飞扬,少年们的心事还是时间海无涯。
“夏星萤,你擦黑板好不好?”
很突兀的声音出现在夏星萤耳边,她抬起头来,看到是班上的劳动委员正站在过道里问自己,于是有些疑惑的问“啊!擦什么黑板?”
“就是到你值日的那天你负责擦黑板。”劳动委员解释。
“就擦黑板?不用做事了?”夏星萤更疑惑了。
“嗯。”劳动委员的回答倒是很肯定。
“这么好!那行呗!”夏星萤先是有些惊讶,继而就表示了自己的同意。
“行,林初灵你呢?你想干嘛?”劳动委员又问林初灵,夏星萤找到了听力书,把它递给林初灵的同时也听着他跟劳动委员的对话。
“现在还有什么嘛?”林初灵问劳动委员。
“擦窗户和扫地。”劳动委员回答。
“扫地是扫多少?”林初灵继续问。
“扫地的话就是扫一组的区域。”劳动委员回。
“那擦窗户呢?”林初灵还在问,旁听的夏星萤默默在心里检讨自己:果然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换了我的话我早选好了,哪还这么多问题!
“擦窗户就是把所有的玻璃都擦了。”劳动委员手里拿着笔,指了一圈教室的所有窗户回答。
“那我选扫地。”林初灵这次回答得很果断。
“OK。林初灵扫地,夏星萤擦黑板。”劳动委员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录边离开了。
“你擦黑板啊?”许北阳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劳动委员还未走远就迅速的转过头来问夏星萤。
“嗯。”夏星萤点了下头。
“你扫地?”许北阳又问林初灵。
“嗯。”林初灵也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轻松!”许北阳的表情很怀疑人生,“为什么我就要去拖地,而且拖的还是楼梯间!”
“大概因为你是男生,咱们劳动委员还是很人性化的。”夏星萤语气轻松的回答。
“男生怎么了?男生就应该干体力活吗?你这是重女轻男我跟你讲!”许北阳的语气是长者教育年轻一辈时特有的语气,“夏星萤你这样是不对的,在伟大的二十一世纪咱们得讲究男女平等。”
“但是,在讲究男女平等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忽视男女之间存在的差别,比如说力量这个事,男女之间就存在一定的悬殊。”夏星萤反驳,语气也很正经。
“就扫个地而已,你俩至于上升到人类的高度吗!”阮木兮转过头吐槽许北阳和夏星萤。
“不至于。”夏星萤果断放弃和许北阳的争辩转问阮木兮:“你呢,你值日哪天?负责干什么的?”
“我不扫地。”说到这个,阮木兮的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开心。
“为什么?”夏星萤和林初灵同时问。
“因为我是班长。”阮木兮回答得理所当然,似乎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还有这种操作!”夏星萤震惊了,连原本正在她指尖旋转的笔都掉到了桌上。
“嗯。”阮木兮点头点得果断。
“哦!”夏星萤和林初灵互看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未尽的话语被咽回肚子,青春的女孩们还不谙世事,理解不了所谓世界的规则,但还好,有些话,她们从来都不说。
阳光洒在白杨树上,白杨树的叶子已然泛了黄,罅隙中投下的光影里,是谁家小吃店的老板正通过镂空的围墙,把食物递到墙内学生的手里,又接过学生递过来的钱后满足离开?树荫下有人私语,草地上有人漫步,“叮……叮……”上课的铃声响起,有人匆忙间将食物塞了满嘴,扔了垃圾便鼓动着腮帮子跑去集合。
开学第一节的体育课最为轻松,大家排好队,听老师讲解本学期的选修人数安排,然后解散,学生自己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
选修人员由体育委员和班长统计,在下节课之前交到各个老师手上即可,由是当宣布解散之后,聚在一起的学生便都做了鸟兽散,分别奔向操场上属于各自的角落。夏星萤和林初灵一起加入了班上的女生,打算打一场羽毛球,只是她连球拍都没来得及摸到,人就已经被陈橙拉到了白杨树底下。
“这个学期你打算修什么。”陈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缓,带着青春女孩特有的温柔,一如她的人,永远温和,好似没有脾气。
摒弃旁边几对恋人的窃窃私语,夏星萤专心低头玩草,闻言便回答陈橙:“不知道,我打算等他们都选完了之后看,还剩什么我就选什么。”
“哦!那要最后剩的是篮球呢?”陈橙也学着夏星萤低头扯草,塑料制成的青草永远不会泛黄,拔一根出来用拇指划过,会有滑溜溜的触感。
夏星萤划拉着手里的草,光滑的草韧劲很好,她用了很大的力也没能将它拉成两段,“篮球也挺好的呀,过段时间下雨下雪的就不用上课了。”
“你想的还真美,只是到时候老师会告诉你:‘就算是下刀子也得给我上课。’”陈橙学着篮球老师说话的语气,跟夏星萤分享自己的经验,她手里的草很幸运,被单纯的拿着没有遭受其它厄运。
夏星萤却是仍旧不以为意:“那就上呗,也没什么吧!”
“如果真的选到了篮球,你将为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感到后悔。”陈橙的恨铁不成钢表现得太过明显,仿佛夏星萤若是真的选了篮球便会迈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夏星萤闻言便笑了,歪过头语气轻快的问陈橙:“不是,你这是对篮球有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很大很大,面积都不可算的那种。”陈橙回答得果断,并且附加一句:“篮球已经成功晋升为我高中时代的噩梦。”
夏星萤笑着转头,看见对面的篮球场上,那里此刻被太阳直射,温度燎人,然而男孩们奔跑跳跃,挥汗如雨却从不觉疲惫,许北阳就混杂在他们中间,虽算不上最出色,但水平也绝对不低她于是问陈橙:“唉,那你当时怎么不找许北阳教教你呢?他篮球不是打得挺好的吗?”
“因为我们一般都是各自上各自的课啊,上课的时候我们不怎么说话的。”陈橙的回答是满不在乎的理所当然。
“……”夏星萤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选择吐槽:“你这是在浪费资源你懂不懂?”
“这就叫浪费资源吗?”陈橙看着夏星萤,眼睛里装的满满的都是疑惑。
“那不然呢!”夏星萤反问:“我真的好奇,你和许北阳都是靠意念交流的吗?这么大好的时光居然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
“难道谈恋爱就要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吗?”陈橙依旧疑惑,问夏星萤。
“呃,那倒不至于。”夏星萤想了想,又说:“但我觉得像你们两个这样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正常啊!”
觉得夏星萤可能误会了什么,陈橙下意识的就解释道:“我们没有不说话呀,不说话,我们晚上都有互相发消息呀,而且他也会给我打电话的。”
“就……这样?”夏星萤再次转头,把惊讶明晃晃的表现在脸上。
“对啊!大家都要高考嘛,哪有时间天天粘在一起!”陈橙却只如是说。
把头重重的垂下,夏星萤颓败的说和陈橙说:“好吧,我败了。”
看见夏星萤的动作,陈橙的脸上有笑容一闪即逝,她的手在夏星萤的背上轻抚,垂下头轻声安慰着夏星萤:“好啦,不说这个了,但你真的不要选篮球,那很受罪,我不想你受罪。”
“放心吧,我运气一向很好,所以到时候剩的肯定不会是篮球。”夏星萤抬起头来伸出手去,那根草已经不知所踪,她的手掌摊开,就接住了微风中跳动的光影。那时候墙外的车水马龙开始喧嚣,墙内的世界依旧宁静安然,树下的女孩子,手里跳跃着她认为的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她的表情是笑着的,那是很安静、很自信的笑。
陈橙对夏星萤的运气论不置可否,她的目光转向操场,跟夏星萤提议:“咱们去散会步吧!”
“好。”夏星萤利落的起身,再握住陈橙向她伸出的手用力一拉,于是陈橙也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