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啊,舍不得你哦,要是我再多活五年就可以看到你考大学了。”初二课业不算繁忙,但是中午也只有四十分钟吃饭的时间,随着七月临近,爷爷总是在饭桌上这样说。我知道,是因为我要转学去别的城市了。
我在这所学校并不是很能待的下去,也是知道这一点,父母才会提起要我和弟弟转学去遵义。我生得比较像父亲,如果是个男孩子想必还不错,可惜了是个女孩子,并不招人喜欢。在那段黑色的岁月里,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大概就是还算不错的成绩,为了转学之后还能进入一个不错的班,那个学期更是铆足了劲儿的学,希望能够进入年级前二十。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爷爷,一时之间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奶奶在旁边劝慰,“你在说啥子哇,把娃儿整的净叫唤!离啊,不哭哈!放假该还要回来嘛!婆待屋头给你栽点儿猪鼻孔(折耳根)用薄膜盖起,你回来就有吃的咯。”
我没再说话,起身收拾了锅碗,“爷啊婆啊,我走咯!要迟到咯!”
走在路上的时候其实有些后悔,我长得不太好看,十三四五的孩子已经具备了审美能力,他们知道什么样的是好看,什么样的是不好看。我一直比较自卑,但是没想过会因为长得不好看被孤立,被欺负。也不是不能忍,但那个时候的我总觉得如果忍了一次,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曾经眼睁睁看着初三的一个不太好看的女孩子被孤立,被欺负,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她们热衷于打人。可是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忍了很多年。
我从来都觉得自己不该忍下去,所以十一二岁在镇上读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打遍学校无敌手,剽悍之名也在镇上传开,以至于现在二十岁了,母亲想着我以后嫁回老家,我都会一笑带过,开什么玩笑,谁敢娶我。
转眼,期末考试开始了。我收拾了两书包的书,手里还抱着一大撂书艰难地回了家。奶奶从我手中接过书走在前面,爷爷开了门,“回来了,饭都煮好了,辣椒炒肉,好吃得很。”
我的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内向,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扛着背。
成绩出来了,考得不错,具体多少分我不记得了,总的来说我很满意。拿到成绩单的时候爷爷奶奶很开心,但是我依然能从爷爷奶奶偶尔流露出来的不舍中知道他们很难过。
八月中旬,分别终究还是来临,我踏上了去重庆的客车,我将从重庆转车去到遵义,那个我完全未知的城市。分别那天,我没有哭,爷爷奶奶也没有哭,弟弟怂了怂鼻子,我们以后再回到家乡,大概也算是家乡的客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