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他把它送人了》
连续这几天，都是强降水。
浩瀚的歇雨湖，自有小气候。
每当大湖对岸的白露镇下暴雨的时候，岛上往往没有雨。
而当丘陵里闷热难当，东洲岛上却是细雨沥沥，凉风习习。
这大概就是湖名的由来吧。
“歇雨湖，八百里，
老祖乘龙出云泥……”
这一首莫名其妙的童谣，在大湖的波光里流传了几百年。
这几日，姜若飞坐卧不宁。
他一个人郁郁地窝在屋里，思来想去还是搞不明白菩提的由来。
这也太不科学了。
他把度娘访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什么宙角星。
可是，鸟过留影，这影儿分明是真实的。
一切都像湖面的风，凭空而起，匆匆而去，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情节！
按照小说里惯用的套路，应该是夺舍、种魔、下蛊，或者有那么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从额头汇入流遍全身……超凡入圣才对啊。
依那个丑八怪的设定，人类又会有一场看不见的大洪水，那是什么呢？
现在的节令是处暑，夏去秋来，天朗气清，怎么可能会变天。
重新回到冰河时代？
听一个没来由的臭小子说世界会动乱，真是杞人忧天。
还有，战斗！
姜若飞觉得更搞笑。
自己自小在爷爷的高压管教下活命下来，根本就是逆来顺受、没有戾气的受气包。
哪有本事跟谁打架啊。
就算爷爷强逼着练下的三脚猫功夫，都一直没机会试过。
至于英雄梦，拯救地球？
救生灵于水火？别扯远了，咱想也不敢想啊！
如此一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只差等着拿诺贝尔和平奖了。
唉！
这个恼人的菩提。
一切等爷爷回来自有分晓，反正他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半佛仙人。
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装神弄鬼。
雨后初晴，姜若飞已经做出一个决定，把那个丑东西发配到婆罗洲。
无论你吹得神乎其神，多么牛掰。
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天地之大，如无人之境！
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
这样一想，姜若飞的心里慢慢地不发毛了，反而很镇定。
今天离日环食还有13天。
全境可见。
临近中午，他正想走一走老程序，准备跟姚念念视频。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姜若飞，你欠我的东西呢！我来啦，欢迎不！臭东西。”
她是他的发小。
他是她的闺蜜。
她叫钟灵。
钟灵的话像改版的三字经，带着风，隔着手机屏火辣辣地劈了过来。
“咳！”姜若飞正在喝水，被生生呛住了，捂住嘴咳嗽了声，“哦……我欠你东西吗？嘿嘿，送上门来啦，当然欢迎。”
“你滚粗吧！敢不欢迎？咱哪儿见？快点决定，太阳好猛。”
这一回，她的三字经转换成了四字经，似乎火气比湖面的蒸汽更猛。
更旺。
一物降一物。姜若飞自有对付她的招数。
“我想想……你来我家吗？”
他故意不理她这一套，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要死啊！来你家啊……
我不敢。我怕你爷爷。”
“哈哈。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人……桥头等着小爷我，我们去湖滩的杨树林。”
“嗯。去湖滩，你想干嘛……”
姜若飞听得到她嘻嘻的坏笑，拖着软绵绵的尾音。
其意味深长，听得人心里发飘。
不怀好意的钟灵。
来者不善哪，谁知道她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两个人小一年不见，躲是躲不掉的，只得硬着头皮上啦。
他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张网，还不能反抗，只得傻里傻气地往里扑。
“记住啊，答应暑假送我的礼物！”
钟灵补了一刀。
“唔……唔。”
姜若飞恨自己嘴不把门，偏偏画蛇添足地多说了杨树林三个字。
放下电话，心里暗暗叫苦。
有时候，他对钟灵冰火两重天的性格不好把握，难免对这个女发小有几分发怵。
何况，这妮子抓着小把柄呢。
紧揪着自己的短，不放手。
还时不时友情提醒，拽扯那么一下。
唉，自古红颜多祸水。
女人总会给男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天理使然。
送什么礼物呢？
这么仓促，还真没有准备。
好像临时也没有拿得出手的。
姜若飞一筹莫展，摸摸额上的细痣，又挠挠头皮。
余光扫到书桌上的花萼。
这个漂亮的小石头，女孩子应该喜欢吧？
反正它对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玫瑰赠美人，还不如做个顺手人情。
就它啦！
既然已经决定，心里也就释然了。
姜若飞哼着歌，甩手撩了撩刘海，心情大好。
他并没有换衣服，穿着身上的黑色背心，一条沙滩裤，脚上踏着一双十字海绵拖鞋，就出门了。
自信心满满。
他家的大门口，一共有三只动物。
二头狮子，比他的个头还高，一左一右，瞋目裂嘴，一股凌人霸气。
当然，这是雕塑。汉白玉刻成少有的制式，基座上长着青苔。它的气场确实不小，传说可以挡住正对面二里街市的煞气。
还有，就是叮咛。
叮咛是一条狗。
黑犬，往往是沉默的，果然难得叫。
它的主人本来是姚念念。
叮咛看起来有点奇怪，显得特别瘦而细。
女孩子穿黑色显得苗条，同理。
它的耳朵很薄，下垂着，耳尖钝而圆。头很长，很狭窄，看上去呈锥形。颈部细长而肌肉发达，美丽灵活呈弓形，到肩部逐渐加宽。
爷爷第一次看见，说别小看它。
这是灵犬，能够通灵。
古道西风瘦狗。
它的腹部干瘪，通体紧凑。纯黑的毛发发着亮光，秀出强健的肌肉。
皮肤紧绷着，周身的线条优美，显示出很好的延展性和协调性。
不过，基因注定，叮咛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中华细犬。
被人俗称柴狗那种。
哪里比得上威风凛凛的世界犬中之王。
当然，这并不妨碍它自带一些独特的脾性。
既不咄咄逼人狗仗人势，又不胆怯怕生。
姜若飞本要叫它黑豹的，奈何它的正主儿更任性，偏偏要给它取这个娇滴滴的名字。
女孩子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