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辰国的太阳大得让人有些受不了,白破局又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他有些想法需要去实验试试。
“咚咚咚。”白破局还没穿好衣服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间隔短而急促。
“谁啊,别急。”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又要整理头发,睡了一晚上刚醒的他整个头像鸡窝一样。
敲门声顿了一下,像是在等他整理形象。可是这人的耐心似乎严重不足,白破局刚把衣服穿好他就又敲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额。”白破局无奈,随便抓了两下头发就走过去开门去了。
门外是气鼓鼓的千卉,白破局还是稍稍低头才看见了她。
“什么事这么急啊?”白破局有些尴尬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至少比刚才好点了。
“你知不知道武比提前了?文试还有三天就开始了!你怎么还在睡?”千卉小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
白破局很冤枉,这三天他可没歇着,一直在处理各种事情,说来还比刚到天启城那几日要累多了。
“小姐这两天怎么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千卉说着便来牵起白破局的手,拉着他朝门外走去。
白破局来不及拒绝,况且他也确实想知道关盼盼找自己到底是所为何事,便跟着她在楼内穿梭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楼里随处走动,之前他都走的来时的路,还从未仔细观察过添香阁内的各处。
白破局平日里走的是一处独立的楼梯,而他们现在走的楼梯可以直接从高处看到大堂里,楼内的各处各式全都一览无余。甚至可以看到舞台的背后和正在收拾桌椅的小厮们。
等到他们走下两层楼又走上两层楼,白破局还来不及吐槽这楼层的设计,千卉便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和他的房间外观看起来差不多的房门外。
“小姐,我带他过来了。”千卉双手相合放在小腹前,站在门口微微躬着身说道。
“嗯~进来吧。”门内传来了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她其实也不是很精神。
千卉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和猛敲白破局的门时完全不同。白破局一边感叹千卉这么小就学会看人使脸色了,一边跟着她便要走进去。
千卉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猛的一个转身就回头盯着他,恶狠狠的瞪着白破局,表情倒像是要吃人。
白破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默默收回了迈进房门的半只脚。
千卉进去之后关上了门,过了不久便出来了,对着靠在门边百无聊赖的白破局说到:“可以进来了。”
白破局刚踏进门,便是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一如他刚到天启城的那个晚上。
关盼盼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穿着一身及地的长裙,素雅之余有着一丝凌然的高贵,白破局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关盼盼转过身来。随着一阵香味窜进白破局的鼻尖,他有那么一丝心慌。像是要掩饰这其实只有一点的慌乱,他开口说道:“嗯,这一身很适合你。”
说完还摸了摸鼻子。
“我知道。”她回答。
她自然知道,这是她的日常。锦罗玉衣,衣香鬓影就是她的生活,每一日都在研究着怎么样让自己更好看,日复一日的练着已经无法更熟练的曲子。她已经足够幸运,幸运的成了一只金丝雀,至少笼中可以躲避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
白破局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回答,他有些尴尬。但好在他从不在意这些脸面的问题。
“我知道提前了。”白破局说。“这些日子我同张院长聊了挺多次,帮助还是很大的。”
“你见到他了?”关盼盼神色讶异,她还不知道白破局见过张之炬了。毕竟平日里想要见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位一面,可是比登天还难。
“算是运气不错吧,凑巧碰到了。”哪里是运气不错,还是他找上门来的,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大没法解释。
关盼盼一阵沉默,她这才意识到为何自己会整整三日见不到他。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白破局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他此刻才意识自己进的是一个少女的闺房?眼前的一切却与自己所住的那间别无二致。
“他…跟你怎么说的。”良久,关盼盼开口了,却是支支吾吾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白破局有些疑惑。“你是指什么?”
“他有没有答应你什么条件。”关盼盼竟有些脸红,一时间不可方物,白破局仅仅看了一眼便偷偷移开了目光。
“算是有吧。”犹豫了半天,白破局还是说了出来。
关盼盼眼眸轻微开阖了几下,细长的睫毛在熹微晨光里上下扑动,她好像想说什么,就又没法开口。
白破局就站在那里等着她,看着她的目光从疑惑迷茫变得越来越坚定。
“你能请他放我走吗?”关盼盼眼神哀伤。
白破局的眉头完完全全的拧到了一起去。
“这话怎么说的?”白破局本能的感觉这件事情自己不该管,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青楼女子,想要离开这烟花之地不正常吗?”关盼盼声音带着几分迷离,像是被困多年的囚鸟。
“正常,只是为何是现在?”白破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依然没有帮她的打算,至少在确定自己能活到将来之前没有。
“你觉得为什么我能留下这清白之身这么多年?”关盼盼问道,她今天画的淡妆几近于素颜,却仍不失娇艳,朱唇皓齿轻启之间白破局的心跳也随之颤动。
“因为你是这天启城琵琶魁首?”白破局问。
“在那之前呢?”关盼盼摇头。
白破局瞳孔微缩,心中忽然有了猜测。“待价而沽?”
关盼盼惨笑,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风情。“我这样的自然是要卖个好价钱呢。怎么能被不知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就抱走了呢?”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疯狂,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千卉此刻也偷偷离开了,她应该是不想看见小姐失态的样子。
“从几年前开始我就在等一位“恩客”,等他走进我的房门,等他来取走我的红丸。”
白破局听着心说怎么有点怪怪的,他寻思不是你要我进来的吗?
“所以几年前我就把我那些少女的幻想全部扔掉了。”关盼盼接着说。
白破局这才意识到为何她的房间如此寻常,这也算是对那位将来“恩客”的一种反抗吧。
“算是我的幸运吧,也可能是我实在太贵了,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被迎进这个房间。”关盼盼语气逐渐平淡,像是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人的故事。
白破局有些不想继续听了,他单刀直入的问到:“张院长和你是什么关系?”
关盼盼笑靥如花,一瞬间群芳失色。“你应该问添香阁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破局点头,他懂了,他也懂自己帮不了这个可怜女子了。张之炬作为草根出身的读书人怎么可能凭空掌管这天下一绝的添香阁?
宫里的人不放她走,又有谁能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