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迎新节,举国欢庆,城中鼓乐团天,张灯结彩,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以至申时,城中大街小巷都挂上了花灯,人们都来到街上游玩。宫里三次爆竹响后,各路权贵宾客陆陆续续的入席了。
林洛姝也随着戚皇后入席,她今晚穿了一身蓝紫色的莲花裙,裙边和袖口处都用银丝线绣着莲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每走一步裙摆都随着步子摆动,那莲花纹仿佛是真的一般,步步生莲。林洛姝并没有施以过多的粉黛,只抹了一点点淡红色的口脂,便已有朝霞映雪之姿,配着半扎的发髻,当真是称得上国色天香一词。
赵凡远远的就瞧见了人群中那一抹心上的身影,是那般绰约多姿,刹那,眉目间都铺满了笑意。
“赵公子,你瞧什么呢瞧的这样出神。”说话者是吏部大相李霄韫之长子——李锦辰。
赵凡侧身看了他一眼,低声回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完挥了衣袖,大步走进长信殿里,留下李锦辰还呆在原地发愣,窈窕淑女?哪有淑女?
长信殿分为三个殿,一个主殿两个副殿,主殿是供帝王和朝臣入席,副殿分别在主殿两侧,左殿为皇子和各家公子入席,右殿为公主妃子和各家姑娘入席。
林洛姝一入殿里,便被人蒙住了双眼,那人调皮的笑到:“林姑娘,猜猜我是谁?”林洛姝哭笑不得,从蒙住她双眼的那双手她就分辩的出来,这是七公主,她无奈的回到:“七公主。”
楚翎惊讶的问到:“你怎么知道是我?别叫我七公主,我可比你大一岁,叫我翎姐姐!”说着拉着她的手入座了。
林洛姝拉过她的手来,道:“你将手摊开,你喜欢骑马,手心里全是磨的茧子,我一碰到你的手就知道是你!”楚翎问言,摊开手心一看,果不其然,磨出了一个个茧子。
“这次算你聪明!哎?你今晚怎么打扮这么好看,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动心!”楚翎说着,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一脸的流氓相,逗得林洛姝娇羞不已,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她伸手拍掉了楚翎的手,嗔怒道:“翎姐姐越发没个正经的样子了!”
正打闹逗笑之间,一个刺耳的尖声高喊:“凌薇公主驾到。”除了楚翎以外,所有的女眷都起身行礼。
这凌薇公主,便是人人都闻之色变的机枢院院长,四公主——楚琰。她身穿墨黑色衣裙,衣裙上还绣着八重莲,她本就生的极美,如今穿着这一身衣服,便活脱脱是一个冷美人了。
楚琰刚入殿就瞥见了林洛姝那衣裙上也绣着莲纹。她径直走向林洛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命令到:“抬起头来。”
林洛姝问言,乖乖抬起头来,楚琰用手捏着她的脸,看着这如花般娇艳的面孔,冷哼到:“妖媚。”说罢,狠狠的将她的脸撇开,林洛姝的脸上瞬间多了几杠红印,可见这四公主下手之重。
一旁的楚翎看不下去了,起身怒道:“四姐这是嫉妒林家姑娘比你生的好看吧?也对,毕竟四姐比林家姑娘大了整整五个年岁,早已不似少女那般娇嫩好看了……”她话里话外都在讽刺楚琰已经人老珠黄,本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林洛姝伸手拉住,示意她住嘴。
楚琰并没有理会楚翎的这一番话,只冷冷的看了林洛姝一眼,转身坐进自己的席位里。
殿外又三声爆竹响后,宴会开始了。席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绝美的舞姬在殿里翩翩起舞,席间觥筹交错。左殿的公子哥们吟诗作对,右殿的小姐们拉着家常八卦,这样的宴会看似热闹非凡,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无聊至极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每个人都一副无精打采,恹恹欲睡的样子,仿佛这丝竹之声有催眠的功效。戚皇后见到这般情景,起身朝着绪帝行了礼,道:“陛下,臣妾听闻大司马之女弹得一手好琴,不知臣妾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听其弹奏一曲。”
席间的一人听闻,起身回到:“小女能为陛下娘娘弹奏一曲,是她的荣幸。”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司马——林亘修,他虽长年征战沙场,但是身上却没有那股凶狠戾气。
绪帝半合着眼,侧仰在座椅上,听皇后这么一说,倒也来了兴致,唤来候公公,说道:“宣大司马之女。”
右殿的林洛姝正昏昏欲睡,却被一旁的楚翎叫醒,她半合着眼闷闷不乐的嗔到:“翎姐姐,我好困,等下宴席结束了再见叫我。”
话音刚落,就被一声音惊醒,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这一动作惊的其他姑娘都笑出声来了。
林洛姝看着眼前的候公公,懊悔不已。
“候公公有什么事吗?”
候公公回到:“林姑娘,陛下和皇后娘娘想听姑娘弹奏一曲。”
林洛姝应着,随着候公公去到了主殿。她朝着皇后和陛下行了礼,道:“臣女林洛姝,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绪帝一挥手,带着几分趣味的说道:“皇后说你弹琴甚是好听,不知道朕和皇后能否听你弹一曲?”
“能为陛下和娘娘弹琴,是臣女的福气,但臣女今日并未准备长琴,不知可否借琴一弹?”
戚皇后在一旁笑着,吩咐道:“自然是可以的,琉芝,去取本宫的潋滟琴来。”琉芝应着,取了潋滟琴来。这潋滟琴琴如其名,是用上好的凤梨木和天蚕丝制作而成,凤梨木摸上去就如同水一般凉爽,烛光映在上面就仿佛是向水里投进一颗小石头,激起来一圈水纹,波光闪动,因此取名为潋滟琴。
林洛姝看着面前的潋滟琴,笑到:“那臣女献丑了。”说罢素手一挥,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动着七根琴弦,琴声委婉连绵,夹杂着几声鸟叫,不一会便是百鸟齐鸣,虽是百鸟齐鸣,却不嘈杂,反而愈加清丽动听。
这样的琴声让人听着舒心不已,左殿的楚云廷本合着眼无趣的把弄着酒杯,听见这琴声倒也来了兴致,他起身走到入口处,看着那窈窕的身影,听着这琴声,心里竟安心了许多。
一曲毕,林洛姝素白的指尖也泛了红,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曲子中。
林洛姝起身微微一作揖,说道:“臣女弹了一首百鸟朝凤,送给陛下和娘娘。”
绪帝笑道:“弹的不错,这潋滟琴就由朕代替皇后娘娘赐给你。”
“臣女谢恩。”
一旁的戚皇后见状,赶紧起身说道:“陛下可真是小气,只赐给姝儿一把琴吗?”
“那皇后想赐什么?”
“臣妾想赐给姝儿静姝郡主的封号。”
绪帝今日心情大好,说道:“那就依皇后所言,朕就赐给大司马之女静姝郡主一封号,明日朕会命人将封诏书送到司马府上。”
戚皇后看见林洛姝还站着,笑着说道:“静姝郡主高兴的都傻了,还不快入席去。”林洛姝应着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楚翎拿起一颗草莓,递给她,打趣儿道:“我还以为母后要给你赐婚呢!”
“翎姐姐!”林洛姝脸上一红,气冲冲的一口吃了那草莓。楚翎掩着嘴偷笑,这小姑娘脸皮可真薄。
戚皇后为了庆贺今日迎新节,特命人呈上来一些玫瑰果酒,一位面生的小宫女在给林洛姝斟酒时却不小心讲酒洒在了她的衣裙上,湿了一大片。
楚翎恶狠狠的瞪了那小宫女一眼,呵斥道:“你是瞎了眼吗,怎么做事的!”吓得那小宫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林洛姝想起今日在凤祥宫里的那个小宫女,劝说道:“翎姐姐算了,她也并非有意的,我去换套衣裙就可以了。”
楚翎只能作罢,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左殿的楚云廷此刻正侧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上座的蟒袍男子笑着说道:“今日虽是春宴,也是五弟的迎尘宴,本王敬五弟一杯。”这说话的就是东楚太子——楚尧羡。
楚云廷拿起一旁宫女斟好的酒,道:“多谢二哥。“说完将酒杯里酒喝完,喝完后又侧靠着。
不一会楚云廷便感觉到热意,他还以为是这酒的后劲挺大的,可是越往后越闷热,小腹里腾起一股火怕是被人下了药,楚云廷这样想着,运起内力死死压着这股子火,起身说到:“我有些身子不适,先退下了。”
还未等楚尧羡说话,他就出去了,留下楚尧羡尴尬不已。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楚云廷,他感觉此刻像是被火炉子罩着一般,闷热无比,面色一片潮红,只能随便找个水池子想要跳进去压压火。
走了没多久他就看见一水池,噗通一声跳了进去,冰冷的河水让他清醒了许多。这一举动却把一旁路过的林洛姝吓到了,连忙高声喊着救人,喊了半天也没人来救,还好她会水性,只能自己跳进去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