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瑛其实并不太明白这些话背后的意义,也不明白众人静谧中的沉默,她心中没有概念,不知道这些话有多惨烈又有多阴损,不知道这样的计谋,是如何会让青国付出比打仗还要白骨横生的代价,只在一旁赞叹其人的才智。
她不知道,这是一场只要一开始便再已无法挽回的伤害,民心若动摇了,即使兵不见血,那国便不再国。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世道还有一个地方,纵然白骨横生,也齐力的将希望捧起,而这个饱含希望的目光正从一堆白衣学子中,隐蔽的投了出来,牢牢的将她刻在了心上。
那人神色有些呆滞,唯眼中水润和惊喜呼之欲出,即便坐着也有些身形不稳,抬手匆忙扶住了身边同窗。
“哎哟,我说花月,你手劲这么大干嘛?”同窗正为这一言论深思,不满的刨开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声抱怨。
这位叫花月的翩翩公子未曾收回目光在,只轻声道了句抱歉,只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这布衣书生原来叫文冉,黄袍的中年男子眼中止不住的赞赏,为他刻画好了名字,也安排入坐于学子中央。
那么下一位是谁?
经文冉这么一闹,殿中的期待值蹭蹭上升,几个新人感觉压力倍增,甚至都有点羡慕余锲了,柳若瑛旁边也只有美人公子一个了,便偷偷的转过头望了望他。
美人公子见状,对她宛然一笑,道:“可是怂了?”这表情,和想要抄他题时一模一样。
柳若瑛被说中了心思,回过头逃避着男子的目光,犟嘴道:“才没有。”
她定了定神,凝重的打定了主意,起身上了台。终归是要说的,她一个小女子不用太在意脸面,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想要求助别人,但这样的心思还是趁早断了吧,柳若瑛,你以后可是要当一个男子的。
见有人上台,虽然个子矮了些许,年纪也小了点,但总比干愣着要强不少,周围的目光便又渐渐热切起来了,少年人的心性总是容易被点燃。
柳若瑛第一次被如此多的男子围观,虽是男装外表,但脸上还是忍不住挂红,不过也幸的她小,并未让人觉得不妥。
她向众人行礼,道:“我并不赞成攻青,至少五年之内不赞成,齐国内忧未安,应先安内。”至于五年后嘛,就要看新国君的了。
殿内众人愕然,内忧未安?什么内忧?
见台间小子说的真切,其他人连是问都忘问了,众人神色诡异,想着看着这小小个子,是笑呢还是不笑呢?国子监早有规定,鸿鹄殿内论谈,禁止嘲笑。
黄袍中年人神色温婉,只问她:“何以见得齐国内忧?”
众人见中年人发问,神色一正,规矩了起来。
柳若瑛不知气氛为何尴尬,太子清君侧,可不是一时兴起的呀,永安三年不就是起因吗?她虽甚少知晓宫中事,但永安三年皇后被废之事举国皆知,皇后被废和嫡子升为太子都互无影响,这也算是一桩奇闻。
那年攻城逃亡,一小厮在马车外一路跟随,隔着车窗汇报了此事,原是永安三年太子便开始布局。文德帝不知?文德帝当然知道,整个朝堂都应该知道太子野心勃勃,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有胆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