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躺在床上,棉絮的柔软暖和是他不曾体会到的,原来睡觉也可以是很舒服很享受的一件事。
已经只觉得温饱便是难以企及的愿望,而现在却能体会到只在臆想之中的美味,哪怕只是普通人一跺脚便能吃到的东西。
如果能天天如此,哪怕短寿十年,不,二十年我也愿意。
“云弟,今日可好了些。”声音随着推门而入,来的人是张望。
黑云见是张望,连忙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谢张公子照顾,我现在感觉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估计明后天就能走路了,到时候就不麻烦张公子了。”黑云对张望很是感谢,也害怕自己再留在这里会给人家增添麻烦。
张望闻言却是愣了一愣,然后才道:“你才住了三两日,伤恐怕未完全好。现在莫急,多停留些日子无妨。”
说完,张望挺了挺身躯,让人看上去更伟岸。
此时的张望对自己是无比自豪和崇拜,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侠之风骨,不以出身论人,为了一个无意救过自己乞丐还不惜跟父亲闹翻。虽然看上去荒诞,但却极其符合那些传说中大侠的做事风格。
张望隐隐觉得自己天命不凡,该是个做大事的人。
“望儿。”一声呼唤将张望给拉回现实,回过头去发现是自己的母亲带着丫鬟来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张望连忙上去端扶张陈氏。
张陈氏看着张望和蔼的笑着:“前几日就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今天有空正好过来看看。”
“娘,这个人是我在外结交的兄弟,为我挡了伤。”张望怕自己母亲会把黑云赶走,连忙这样说到。
“我都知道,已经听你说过了。今天过来没别的事,就是单纯的看看。”张陈氏轻抚着自己儿子的手,像是安慰。
母亲这样说,张望便没再阻拦。
张陈氏随后踏入房间,慢慢走向了躺在床上的黑云。当看见黑云的脸,张陈氏脸色有些动容。
而黑云则是傻乎乎的,看上去还有些紧张。
接着,张陈氏又用手去摸了摸黑云的头,脸色愈发激动。
一旁的张望早已经将这一切看到眼中,一时不明所以。
“母亲怎么了?”张望问到。
张望这一问,张陈氏顿时红了眼眶,似乎怕是失礼又连忙走到了屋外。
张望见母亲竟然哭了,自然也是心急如焚连忙跟上去查看情况。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张陈氏抹去眼角的泪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什么事,让母亲这样伤心。”
“是你的舅舅。”张陈氏低声说道。
“我舅舅?舅舅不是在城南吗。”
“不是他,其实你还有个舅舅。”张陈氏解释道。
“还有?我不就一个舅舅吗。”张望不知道母亲什么意思,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张陈氏红着眼眶缓缓叙述:“你本还有个小舅舅,他小我几岁,只不过从小瘦弱体质不好,半道病死。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的死是我们一家都不愿提及的事,所以你还不知道而已。”
“那母亲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到?”
“那是因为躺在里面的那个孩子与你那个病逝的舅舅竟然有八九分神似,一时间想起了你那病逝的舅舅便心疼不已。”
张望听着母亲的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张陈氏则是收拾好面容再度朝房间里走去,张望在一旁跟随。
………
次日,张府传出声音,张府收了一位义子跟随张陈氏姓。
…………
一辆四匹马同拉的马车自枫陵郡驶往齐云山。
马车前还有两人骑着马护行,皆是腰间挂刀,刀柄上系着碧玉铜钱。穿着的一身黑色锦衣看上去英武十足,整个看上去还有着厚重的江湖气息。
这两人是齐门的人,刀柄圆环上挂着的碧玉铜钱代表着他们是齐门的外功高手。门内将他们这些挂着碧玉铜钱的人称为御门,平常都各自负责管理一处地界。重要时刻才接受任务,比如此次护送精英弟子回山门修炼。
黑云稀里糊涂的坐在马车中,此时距离他受伤那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才两个月,黑云的日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被张公子带回家中养伤,然后意外的被张公子母亲收为义子,待了两个月又被告知自己要加入江湖门派,听说进去好处还不少。张望因为此事还和父母彻底闹掰,因为张望是做梦都想加入这齐门。
而这齐门黑云也曾听说过,那疯狗结拜的大哥就曾是齐门的最外围弟子。仅仅这最外围弟子就在那城中呼风唤雨了,城内不少小帮派都赶着去结交,不惜付出代价也要牵上关系。
“陈公子听说你是广义县的,我也是广义县的。咱俩可是同县,以后进入齐门可要多多照应。”马车中的一道声音对着黑云。
说话的人名叫李峭,也是一普通商贾家的孩子。他主动与黑云说话,也确实是想进去以后能互相照应下,现在交好,以后对方发达了说不定还能带带自己。
不光他俩,马车之中二三十人都在互相打探和寒暄。
其中大部分都是富贵人家,只有三两个看上去穿衣普通,不怎么会与人交流,别人也少与其交谈。
黑云穿衣虽好,可也不怎么善言谈。可因为穿着的一身好衣服,已经让别人估摸出了他背后的府邸家庭,黑云不多说话,别人也只以为他舟车劳顿不想说话。
哦,忘了。黑云已经不叫黑云了,跟着张陈氏的姓,姓陈,名叫灯明。
这名字是黑云自己取得,他望着房间里的灯想了一夜才想出的这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我要走,一直走下去,走到灯火通明。
黑云在张府学会了享受,体会到了人间乐趣。他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也要有这样的家业,娶个漂亮老婆,生个聪明儿子。
黑云见那李峭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也回答着对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马车行走了一天一夜,清晨时来到了一座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