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着打开自由之门的木棍,木棍的顶端沾染红色的血迹。飘落雪花的村庄入口亮起自由的光芒,村民们拖家带口想要去抢夺出去的自由。
村庄的土路上多了一个黑衣人,一个神情冷峻如雪花的少年。
仿佛一股寒气注入了体内,浇灭了体内燃烧着兴奋的火焰,村民们立着原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片片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打湿了他们的头发。
雪君走向村庄的每一步,脚步声音不大,却踩在村民们的心脏,遏住村民们的呼吸。
雪花停在了空中。
村民们停在原地。
雪君走进了村庄,路过中年男子的身边,取下他高举的木棍,手指轻轻一挥,削去木棍顶端的血迹。
“你为什么要下手偷袭她?”雪君撕下衣服上的布条,包扎柳泥脑后的伤口。
“我们只想要出去。”
“我记得你。第一次带领着村民们外逃的领头人便是你。此次下手偷袭她的人还是你。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可以救好你们?”
“不相信便是不相信。她若是真的有救治的药方,村子里为什么还会死人?她分明就是没有办法,想要把我们困死在村庄。她救不了我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到外面求救!她分明是心怀叵测!”
“对!仗着门派的弟子,分明就是想要把我们困死在山村。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其他的村民附和道,大有柳泥是罪人的样子。
雪君包扎完伤口,也不知道柳泥何时才会苏醒,听到风雪传来躁动的声音,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她重伤昏迷,我不是大夫。你们想要去哪里便去哪里。”雪君抱起柳泥,思考唤醒柳泥的方法。
一朝枷锁解开,村民们喜笑颜开,立于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雪君走出了村庄。
雪花落了下来。
村民们跑向村庄的入口,抓住逃离村庄的最好机会。
一抹黑色从地平面升起,马蹄踩碎堆积多日的雪花,从四面八方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身披重甲,面带黑色面具,腰间别着一柄长刀,看见从村庄走出来的黑衣少年。
跑向村庄入口的村民们见状,纷纷转头跑回各自的家。
黑色洪流,重甲骑士。
一马当先的骑士眼见黑衣少年对自己率领的骑兵视若无睹,一抽马鞭,与周围的骑兵拉开了距离,发起了冲锋,冲向了黑衣少年。
一支黑色的利箭从黑色的洪流内射出,瞄准雪地上的黑衣少年,没有正中靶心便停了下来,戛然而止。马背上的骑士勒住了缰绳,拽起马蹄,一滴冷汗滑过面颊落在脖子下的剑尖。
没有看到出剑,剑便已经到了你的脖子。
雪君抽回巨剑,身形后退,躲开马匹伤口涌出的鲜血。
猛追赶到的骑兵们堵住了村子的出口,一名士兵牵出骏马,请将军上马。
“让开!”雪君很讨厌这种挡住道路的行为,尤其是在自己焦急的时候。
翻身上马的将军抬手止住骑士们的怒火,“小人先前不知仙师,多有得罪,还请仙师谅解。”
“让开。你们没听见吗!”雪君突然讨厌今天,多了一群令人烦躁的家伙。
“仙师莫急。我等此来是为了一件大事,可否让我们瞧一眼仙师抱住的人。一旦确定,我们立刻让出道路。”
“将军别跟他废话。杀了他,把人抢过来,一看便知。”将军身后一人大吼道,拎着两柄宣花板斧。
雪花的世界多了一道亮光。
一柄断剑、一个头盔掉落在雪地。
将军无奈摇头,扔掉了手中的断剑。拎着宣花板斧的千夫长只看到一抹亮光,然后便是头顶上的头盔掉落在雪地。
一柄巨剑插入雪地。
“仙师武艺鬼神难测。我等此来是为了接一个人,此人极有可能便是仙师怀中之人。仙师大可放心,我等绝非歹人,只需要辨认此人的身份。”
“你们是接到门派传书过来的?”雪君想起柳泥询问自己的问题。
将军摇头,“我等乃是军人,并非门派中人,来自南梁,前来接应千竹谷的仙师。原本千竹谷的仙师按约当在半个月前到达帝都,太子放心不下,派出我等在全境寻找。听闻此地隐藏着仙师的线索,我等特意前来寻找。”
“是与不是,要等她清醒再说。我需要你们一匹快马。”
“千竹谷弟子行走世间带有身份凭证,不难寻找。”
“你的意思是我搜身吗!”
眼看少年杀意再起,将军连连笑道,“岂敢。此人大约便是我等寻找之人。至于快马不可用于受伤之人。我等带来一辆马车,可供仙师使用。”
骑兵们让出一条道路。
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的身后。
“可以。”
安顿好仙师便是大功一件,回去便可向太子推荐,定然取得头彩,将军一挥手,号令军队沿着原地返回。
“村庄内的村民们身染怪病,将军是否需要考虑留下一队人马?”马车内的雪君说完,便放下了车帘。
随行军医看完柳泥脑后的伤口,颇为满意,“包扎的法子极好,”旋即皱起眉头,“伤口只是一个小病。仙医操劳多日,一朝昏迷,需要多日休养才能恢复。”
随行军医诊断完,想要离开马车又停了下来,“仙师刚才所说,无疑将村民们推向火坑。”
雪君为柳泥盖上了被子,没有回答。
随行军医叹了一口气,下了马车。
黑色的洪流汇聚一处,编成一个方形,奔向最近的城池。
马车的门帘被掀起,雪君拍了拍驭手的肩膀,“你认得去往最近城池的路吗?”
驭手不明所以,记得将军下的严令,不敢欺瞒,“当然记得。”
“把绳子交给我。马车的速度太慢了。你坐在旁边为我指路。”不等驭手反应,雪君夺走马车的绳子,盘腿坐下。
“让开!”一声暴喝吓住马车前方的骑士们,雪君一甩绳子,猛然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马车前方的骑士们纷纷躲避,为马车让出一条道路。
一个黑点划开了黑色方阵,将其分为两半。
驭手抓住栏杆,面颊多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无法说话,只能用手指引导方向。
黑色小点终于冲出了黑色方阵,甩开了方阵内的骑兵们。
“将军?”千夫长不明所以。为什么队伍最后方的马车冲到了最前方,还想要脱离方阵?
“费什么话!”将军对传令兵喊道,“追上前面的马车。”
“可是三百步兵呢?他们追不上骑兵的速度啊!”一名千夫长喊道。
“两百骑兵随我追上马车。三百步兵按照原定速度返回。”
雪地上的方阵陡然间变成了三角形,最顶端正对前方的小黑点。片刻后,三角形分成了两部分,以小黑点为前方的一角脱离了部队,加快了速度,想要追上脱离部队的小黑点。余下的步兵们重新编队,编成一个小的方阵。
三角形的黑色洪流开始追逐黑点。
驭手趴在栏杆上,从双手间空出一条缝隙,以此来辨认方向,然后喊出朝左或者朝右的口令,校正马车的轨迹。
一个时辰后,驭手从缝隙内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看到城墙一角的灰色,一时高兴,大喊道,“前面就是我们出发的城池。”
说话间,驭手吞下一口雪。
马车再次加速。
城池上的士兵们看见一团黑色朝自己冲来,大为恐慌。百夫长对着城门喊道,“放拒马,关城门。”
城门口的士兵们听到头顶上百夫长的声音,立刻搬动门口两边的拒马,希望拦住疾驰的黑色马车。
城门关闭了。
拒马挡在城门的前方。
雪君放缓马车的速度,稳稳地停在城门下,略有不解,“我要进城,为何关闭城门!”
“一派胡言。想要进城的人岂敢像你这般驾驶马车硬闯城门!我倒看你像是一个逃罪之人!”百夫长喊道。
“仙师。他看你急匆匆驾驶马车,怀疑你另有所图。”驭手低声道。
“不能进入城门,我这般早来又有何用!”
“仙师。攻城是死罪。”驭手劝道,“将军等人必定在后方。仙师稍等。”
仙师攻城是死罪,大可以遁隐山林,或者逃亡他国;驭手为仙师引路乃是同罪,殃及九族,生死无门,内心哭出了声。
“烦躁。”雪君起身抖落衣服的雪花,掀开门帘,进了马车。
驭手大松一口气。
不见马车的踪迹,将军想到马车上还有驭手,根据马车的轨迹猜想仙师要去往最近的城池,下令骑兵轻装前进,终于城门前看见熟悉的马车。
只是,为什么城门关闭了?
煎熬了两刻钟的驭手瞧见将军的部队,跳下马车,跑向将军,跪在将军的马前,“将军恕罪。这车并非小人驾驶。”
“料想你也没这个胆子。为什么城门关闭?”
“仙师单人驾驶马车,被怀疑另有所图,不准放行。”
将军等人来到城门下,大喊道,“开门。这辆马车的人是太子的朋友,不得放肆。”
城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