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兄弟,我可不喜欢别人爽约”。梁琦只听声音从门后缓缓而出,定睛一瞧,是郑延寿从门帘后走了出来。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是焕然一新了。他带上了一方顶帽,梳理了头发,一身道士的打扮。“先生,您这是……”梁琦不解地问道。
郑延寿从柜台内缓缓走出,同时又将一杯热茶递给了梁琦。郑延寿说道:“小兄弟,难道你真以为我就是个不要脸面之人吗?”说罢,梁琦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郑延寿似乎一点也没在意的样子,继续说道:“你一路来也累了,不如先喝了这杯茶,之后我们再上路也不迟”。梁琦点了点头,想也没想就接过茶就喝了起来。
“怎么样,还不错吧?”郑延寿问道。梁琦道:“好茶。只是……先生……我这头……怎么有点……”正说着,登时梁琦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随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被绑在了一把木椅之上。
“怎么样了。”
“从他身上搜到的东西都在这了,再没什么其他的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漏了什么。这人难道不是那些人的细作?”
隐约间,梁琦听到了两个男人的谈话声,其中一人不用说,是那郑延寿无疑。这另一人的声音嘛,他听后只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的样子,可具体在哪儿,又是听谁说的,却记不起来了。不久后,他缓缓睁开了眼,可这眼前的光景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梁琦神智清醒之后顿时一惊,他看见,和郑延寿说话的男子,不正是那日在擂台上要刺杀秦雨瑶的黑衣男子吗?
登时梁琦的脑海里千头万绪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郑延寿和黑衣男子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店为何如此蹊跷?他们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知道,眼前纵使他有再多的疑问,如果不设法摆脱眼前的困境,这些问题恐怕就要等他去了另一边才能慢慢想清楚了。
那黑衣男子察觉到了梁琦的气息,正迈步朝他走了过来。梁琦此时惊恐万分,听着地板上“吱呀吱呀”的正在逼近的黑衣男子的脚步声,他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醒啦?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吧?”黑衣男子用略带调戏和嘲讽的口气说道,毕竟此时梁琦和他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自己的生死全系于对方的一念之间。“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就会找到乌巷,甚至还找到了这药坊中来!”此时郑延寿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梁琦的脖子上。
那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似乎是想阻止郑延寿的样子。梁琦见状心里一颤,莫不是这人要对自己网开一面。只见黑衣男子看着梁琦笑了一笑,把那郑延寿的手缓缓拿到了一边,温声细语地对梁琦说道:“说吧,当日你和那人合伙把人从我手下救走,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又是你什么人?”梁琦这才明白,原来这黑衣男子并非好意,他只是想换个温和的方式继续让自己交代。
卫平走的更近了些,用手挑拨着梁琦的下巴,似玩弄他于股掌之间。忽然之间,卫平见到了这梁琦颈间所戴之物,一时间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那好似是一块上等的玉佩,质地通透,通体呈橙黄之色。此时的郑延寿见卫平突然停住,以为是有事发生,于是也从一旁赶了过来。两人耳语了一番后,郑延寿也露出惊讶之色,甚至与卫平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平起身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他强压着,轻声说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能弄到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失神散已是不易,快说,这玉佩你又是从何而来?”听了这话,梁琦也愣了。他只知这玉佩自自己出生之日便已经伴随自己了,难道它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成?梁琦心想:“看来,这玉佩没准能救我性命。反正我现在也无计可施,不如将计就计,死马当做活马医,看看他们究竟会作何反应!”
“那失神散是我从一朋友手中取得,至于这玉佩嘛……乃是我出生之时父母所赐!”。梁琦笃定地说道,字句铿锵有力。卫平闻言是又气又笑。梁琦可能还不知道,他所戴之玉名曰龙彩玉,乃是浑天然独到而成。这玉佩乃是南乔皇室的信物,由南乔上百能工巧匠共同打制而成,只有皇太子才能佩戴。
适才听了梁琦这样讲,原本一直积压着怒火的卫平一下子全都释放了出来。以他看来,这玉佩分明就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竟硬要说这是他父母所赐,实在是可笑之极!自己定要给他些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卫平上前死死掐住了梁琦的脖子,他气力之大,卡的梁琦连呼气吸气都是困难。“小子,你可知这玉佩究竟是何物?竟敢在这信口雌黄,随口胡说!也罢,看在你是将死之人的份上,我告诉你也无妨!”说罢,卫平的手渐渐地从梁琦的脖子上挪开了。梁琦立马大口喘着气,这半天才从刚才的呼吸困难中缓了过来。
卫平在原地踱步,开口解释道:“你身上这块玉佩是由本国的工匠何所为、何不为集结了上百能工巧匠耗费三天三夜的时间用这龙彩玉雕琢而成。这龙彩玉乃一直为南乔皇室所持有,见龙呈彩玉如见皇帝,乃是我们天卫的信条,适才你口口声声说这玉佩是你父母所赐,我说你胡说,难道不对吗?”说罢,卫平背手背冲梁琦,不屑地笑了笑。
这下梁琦听这黑衣男子又是说能工巧匠又是说天卫的,一句也没听懂。只是当他听到他口中说出“南乔”两字时突然双眼放光,难不成这就是父亲临走前告诉自己的那个“南乔”?它难道是真实存在的不成?
梁琦又将刚才黑衣男子的话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大致弄明白了他说的关于龙彩玉的事。当前可以肯定,这黑衣男子和郑延寿是一伙的,而且两人与“南乔”相比都多多少少的有些联系。梁琦松了口气,他本以为父亲临走前告诉自己牢记自己南乔后主的身份可能只是一句疯话,可如今看来,自己很有可能会因此捡回一条命,甚至自己的命运轨迹也会因此改变。
梁琦冷笑道:“先生,若我所言不错的话,这玉佩应该是由你口中的南乔的皇位继承人所佩戴吧?”黑衣男子听后大吃一惊,自己刚才并没有提起半点有关这方面的事,怎么让他说了个正着?黑衣男子佯装镇定,冷笑一声后对梁琦说道:“哼,你果然承认了这玉佩不是你自己的吧?快说!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
眼见黑衣男子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话,梁琦心想:“想必事情的真相恐怕真的与自己猜测的如出一辙,那恐怕南乔后主一事……也应是真的了,那我岂不是……”正当梁琦思考的间隙,那黑衣男子又步步紧逼了过来。他也不傻,若这玉佩真的是梁琦从别处得来的,那他没准见过他们的少主也不一定呢。想来当初那场动乱发生时少主才五六岁的年纪,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恐怕就是他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认出了。
见这梁琦久久没再说话,卫平情急之下左脚稍一用力就将绑着梁琦的木椅踢翻,右脚随即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梁琦遭此一下后不住地咳着,毕竟他同样看起来没有武功傍身,身子骨也不算硬朗。黑衣男子怒目圆睁,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小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从实招来!如果你说出我们少主的下落,我可以考虑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这种千载难逢的美事可是稍纵即逝的,你可别给脸不要!”
黑衣男子冷笑着,本来踏在他身上的右脚猛地一搓,那梁琦和木椅便一齐贴着地面滑走,直到“咚”的一声,合为一体的二者才撞到了墙壁后停了下来。梁琦此时的口角处不住地有血渗出,他费力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这玉佩……是我父母所赐,还有,就算……你们的少主……还活着,他又怎愿意看你们……滥杀……无辜”
黑衣男子又是一声冷笑,他讲道:“你说我滥杀无辜?你可知当年被屠城时,我南乔国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百姓,哪个不无辜,哪个不可怜嘛!”卫平神色异常愤怒,他的另一个手紧紧握拳,上面密布的青筋清晰可见。梁琦仿佛在刚才听到了“南乔”二字,这下可以肯定,这二人应该就是当年的南乔人不错,而且很有可能还是皇室的心腹,否则又怎会对这些关于皇室的事掌握的了如指掌呢?
“你……听说……过……南……乔?”梁琦挣扎着,奋力吐出几个字。再看他的脖子上,已然有了鲜明的五个指印。
“小子,莫非你也听说过‘南乔’”?卫平试探道。梁琦缓了一缓,娓娓道:“只是在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把我丢在了一个名叫小南村的地方,就是他留给我了这块玉佩,还告诉我一句话,说让我记住自己是‘南乔后主’,之后便弃我而去了”。
卫平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许多,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他心想:“这少年所言倒是与当初将少主救出宫去的天卫侍从所讲大差不差,难道他……不行,我不能如此武断,这可牵扯着复国大业,我还需再试探他一番”。卫平又冷哼一声,说道:“你诡计多端,这套说辞,应该是那小妖女教给你的吧?”见梁琦没有开口,卫平又继续说道:“也对,这小妖女已经了解了当年的南乔国旧事,她编造出这段故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梁琦情绪激动,大声讲道:“我没有说谎!而且秦姑娘也并非你口中的什么妖女!”卫平听后大笑道:“噢?既然你说你所言句句属实,那如何证明呢?”梁琦想了半天后,渐渐低下了头。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自己就是南乔后主一事。
这时候,卫平忽然想到,当时先主在世时曾对他说过,每一任南乔的皇帝都要经过上一代内力传承,这样做的目的是日后新皇登基后哪怕没有武学的底子,也能凭借南乔皇室的独特血脉弥补先天武学根基的缺憾。
这所谓南乔皇室血脉的独特之处呢,就在于,它能够让每一任皇帝都能够很快的打通周身大穴和奇经八脉,即使他们不是什么习武天才,甚至压根没学过什么功法,只要他们拥有这血脉,再加上先辈内力传承,足以抱他们在武学上小有成就。其实呢,这南乔皇室的血脉中呢,本就混着一种得天独到的内功名叫“万象功”。这是几代南乔皇室为了保后世子孙无忧,潜心钻研而成的。这门内功一出生,便随着父亲的血液传给了孩子,待到日后登基时得了内力传承后才可激活。除此外,这门内功是传男不传女,只有皇子生下来血脉中才有此内功传承,那些公主们大多是没有的。还有一点时,拥有南乔皇室血脉的人,大多有异于常人之处。比如说,天生神力,精于速算,精于天文历法等,即使最后当不了皇帝,也可凭此混个名堂。
由于当时事发突然,先皇不得不事先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了当时还年幼的小皇子。因此呢,这小皇子应该已经拥有了万象神功。这万象神功所含奥妙无穷。它不同于其他任何的内功心法,甚至说掌握了他便掌握了天下武学之根本。为何这么说呢?因为这万象神功,可以让修炼者修炼成所有你见到的武功招式。打个比方,在激战时,敌人所用的招式需要配合本门派的内功心法才可发挥出最强的威力,而这万象神功就像是水一般,你需要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也就是说,有了万象功,你可以使出天下武学所有的招式套路,无论是多么错综复杂,它都可以帮你掌握他们,甚至你还可以集众家所长另创一门武功。此外,它还不受内力的影响。无论你的内力是阴柔还是阳刚,均可修炼。
卫平心想:“他若所言不假,我便试一试他能使用这万象神功。如若可以,那便正是他所言属实,若不然,我再杀他灭口不迟”。卫平开口说道:“小子,我且信你一回,但你要做一件事,事成后我才完全信你。只是我解开绳绑后,你不会跑吧”?梁琦说道:“你武功这么高强,在你手里,我还能跑了不成”?卫平笑了笑,又说道:“这可不尽然如此。那日那秦雨瑶已是我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最后还不是让你施展诡计给救走了”?梁琦听了是又生气又想笑,他连连允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不跑,这下行了吧”?“给他松绑。”卫平努了努嘴,示意郑延寿给他解开绳绑。
梁琦松了松手腕,被困了这许久,重获这短暂的自由让他心情大好。见卫平的神色也比刚才放松了许多,梁琦开口说道:“怎么样,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卫平对梁琦说道:“我打上一招,若你能跟我一模一样的也打一遍,我就信你。”梁琦心想:“我本就没有武学的底子,那日见他使得剑法神乎其神,想必是有高深的奥妙在其中,我总是记得再清楚,也未必能做到一摸一样啊”。“怎么,小子,现在承认自己是冒牌货还可留个全尸”。卫平说道。“我从未练过任何武功,很难保证和你练的一模一样。你这要求,有……有些太难为我了!”梁琦抱怨道。“少废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若真是少主,这件事就一定能办成!少废话,看剑!”说罢,他从柜台上把剑拿起,当即施展其了他无为六式中的第一式——放浪形骸。
只见这卫平整个人犹如酒后醉汉一般,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时而左斜,时而右倾,但始终没有倒下。这一招看似毫无章法可言,但细细品味,每一次出剑时机都是恰到好处。早一时太寸,晚一时又太迟,这剑法的精妙,若非是用剑的高手恐怕很难参悟。最后收剑时,他一剑将那木凳劈成了两截。“好了,我耍完了。”不一会儿,卫平停了下来,把剑丢给了梁琦,说道。
梁琦接住了从空中飞来的剑,内心十分的忐忑不安。由于是第一次握剑,他拿的还不是很稳,走起路来就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卫平见状哈哈一笑,说道:“小子,这不会是你平生第一次拿剑吧?别紧张,放松些”。卫平转身找了个板凳,坐在了柜台前。他将左腿翘于右腿之上,双手环报于胸前,又缓缓开口说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你能一模一样的来上一遍,我就信了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