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阳见状也赶忙上前扶道:“公子不必客气。我旬阳平时就好结交友朋,今日能认识公子这样的大人物,实在是小人的荣幸。”这样,两人就算是正式的相识了。
在这之后,梁卓君对大伙说自己今日在此结交到了志同道合之友,大为开心。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索性要给在场的每位客人都发二两银子,让大伙一齐开心。梁卓君提出,还想留下在座所有人的名字以作纪念。日后自己若再来到离城,就邀请名单上所有的人再到这易居一举,以纪当时盛况。众人对此要求认为并不过分,又有银两可拿,于是也都干脆地答应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银两就连酒楼的上上下下的伙计、账房、厨子也都有分。
众人写完名字后,梁卓君开口说道:“诸位,今天能与诸位相识一场,实乃梁某人生平一大幸事。这区区百两银子并非大数目,只是在下这次是远游至此,一时没有这么多银两在身上。我看这样,在下派身边的下人前去官衙抵借,明日一早,还在这里,咱们按名分次地取银。放心,在下说到做到,定将这银两发到每个人的手中。”说罢,众人又议论起来了。“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喊道。众人也都随声附和,此起彼伏地又乱做了一团。
“梁小弟,你说这梁卓君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王勇问道。梁琦摇了摇头,这一次连他也看不出这梁卓君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卓君异常的淡定地走到众人的面前,厉声说道:“大伙静一静!大伙想一想,今日梁某在此收集各位的诗,难道是为了另作他用?”众人左顾右盼之下,都否认地摇了摇头。梁卓君又说道:“那梁某留个位名字以作纪念,可曾有半点好处?”众人仍然摇头。说到这,梁卓君笑道:“既然如此,那诸位可曾吃过半点亏?”与刚才一样,众人面面相觑,仍是一齐摇头。因为照他所说,自己这一日下来的确没有任何的损失,甚至可以说是不赔反赚。就自己写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下去,竟还能值五两银子。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错过了那还容得你去找呢。
思索了一番后,众人觉得梁卓君的确言之有理,便纷纷为自己刚才的冲动之举向他道歉。梁卓君并没有在意这些,他顺势说道:“诸位,今日本是大喜之日。能与在座诸位相识,不枉小生在这离城走这一遭。莫让这些小事扰了我们的兴致。”说罢,他请了易居在场的每人一碗酒,说是定要与所有人共饮此杯。
这转眼间,就快要到了打烊的时间了。梁卓君命手下把这张写有今日作诗之人名字的纸收好,同时又写好了书信一封,吩咐他回府后交给孟顾,便让他带着回府衙去了。另外的四个站岗到酒楼打烊,梁卓君也吩咐他们回去休息去了。最终只留下他自己,住在了这酒楼之中。
傍晚,梁琦又到了秦雨瑶的屋中,将白日她走后发生的事又跟她细细描述了一遍。秦雨瑶听后,对这梁卓君是赞赏有加。“早在尚封城的时候,我就听人提起过,说这梁卓君自幼便与寻常孩子不同。说他,‘三岁识字,五岁成文,九岁可与名家对仗’,今日一见,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一旁伺候秦雨瑶喝水的梁琦,听后也点了点头赞同。
“琦哥,今日这个旬阳是什么来头?你以前可听说过?”秦雨瑶问道。“他父亲是阳林县的一个县令,平时竟好做些欺压百姓,强取豪夺之事。我之前也与他起过一些摩擦。”秦雨瑶听后怒把杯子使劲往桌上一砸,说道:“岂有此理,琦哥,等我去替你教训他。”说着,秦雨瑶便真的站起身来。
梁琦赶忙拉住,劝道:“好了好了,雨瑶。就算你真要替我出气,也不该是现在去吧。你看看着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本来正气着的秦雨瑶,又被梁琦这一句话给逗乐了。“琦哥,我发现在你面前我怎样都气不起来。你就别再逗我乐啦。你还真当我要去吗?就算他也住在这店中,我一弱女子,大半夜的,又与他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就这么闯进去,算怎么回事嘛。而且,我这么如花似玉惹人怜的小姑娘,如果就这么去了,不成了羊入虎口啦。再者说了,就算我放心,琦哥你也不能放心不是……”说着,秦雨瑶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梁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假装不理地说道:“好好好。我又犯傻啦。就算你能放心,我也不能放心。反正啊,你说什么都有理。”说罢,两人不住又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早上被派往和梁卓君一同前去的下属,也将白日发生之时转述给了孟顾。孟顾拆开了信,读完后不禁放声大笑。“头领不知因何事发笑啊?”这名属下低声问道。孟顾说道:“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笑着祐德兄的儿子果然是智谋过人,一表人才啊。”这名属下听后一头雾水,他心想:“这白日之时,自己经看着梁卓君糟蹋银子买一些破诗杂诗了,即便自己不懂诗,也能看出他们并不会写诗来。除此外,没见他再做过什么别的事了啊。怎么到了孟头领这里,反倒夸赞起他来了?”
这名属下问道:“头领,小的愚笨。还请头领直接示下。”孟顾将信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说道:“我这贤侄在信上对我说起了所有他白日所行之事以及其道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在信上说,在他得知了近期附近百姓时有报假信之事后,便知其贪图小利小惠,于是便心生一计。他先是拿准了众人心里,想出一买诗之策。他料定,这些人既然会冒着报假信被抓的风险都会去赚这十两纹银,就一定会胡乱编凑诗句,来赚取这相较之下更易获得的五两。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在大厅里的所有客人全都聚在一起了。”
这名属下好像听明白了些,于是点了点头,又说道:“那……然后呢。”孟顾接着说道:“你想,众人都围成一团时,但凡有人离开,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吗?”这名属下“噢”了一声,开口赞道:“梁公子果然好谋略。不过头领,属下仍有一事不明。当时场面那么混乱,真要是当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他恐怕也很难察觉啊。”
孟顾又解释道:“哈哈哈,关于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他不是在进去之前就让两外四个人分别把守住了易居的前后两个大门了吗?如果真有人出去,便会让他们拿住。”这下,这名属下算是全都懂了。他开口称赞道:“小梁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哎,不愧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头脑就是比我们这些人灵活。”
孟顾又说道:“既然这样,明日酒楼开张不久后,你便立刻回去给他报信,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告诉他见机行事,如果有需要,随时让你来告诉我。”这名属下从刚才就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虽然这梁卓君前前后后都安排得十分妥当,可以说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可是为什么总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反常?适才孟顾的一番话,才让这名属下想明白了是哪里反常。照常理来说,若是要安排盯梢,不该是只记出的,不记进的啊。这小梁公子,看起来也不太像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啊。
于是,他又把自己的这个疑问提了出来。在秦府中,这上面的人对下人从来都不会过分打骂,相反,还会给其充分的尊重。当然,在孟顾这儿也没例外。面对质问,他也是一遍一遍耐心地解释,丝毫没有发火。
此时的孟顾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那名属下也跟着他走了过来。但见孟顾低声长叹,然后无奈地笑道:“关于这件事,我想无非两个原因吧。其一者在于,若是四个普通人盯梢,在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让你们记住进出的所有人的数量恐怕有些困难。再者说之前为了以防打草惊蛇,梁卓君只带了很少的人手前去,若真有紧急的情况发生需要你们跟进,只怕人手上就有些不够了;至于这第二点嘛……”说到这,孟顾又笑了笑,便抬头望天不语了。
这名属下见孟顾似乎脸上有为难之色,便懂事地低头拱手拜道:“既然头领有所不便,那小的也就不再问了。”孟顾听后缓缓转过了身来,又叹了口气笑道:“这这第二点,恐怕还是因为他不信任我们吧……梁卓君早先就说过,自己只是先大军一步前来刺探情况的。这只查出不查近,我想也是为了这缓兵之计吧。想必明日一早,大军便会到来,只要保证这昨日原本酒楼里的人还会聚集于此,这到时候再想查小姐的下落,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吗?”
这名属下连连点头,似乎也认同了孟顾所言。“好了,这天也不早了,你先退下吧。”这名属下听后朝孟顾一拜,然后便退出了房去。
虽说粱祐德携银白铁骑前来是为了搭救秦雨瑶,这孟顾本应高兴才是,可此时他的心中却是一百个一千个不痛快。个中滋味除了他自己本身以外,恐怕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体会了。就一个小小的梁卓君就已是这般喧宾夺主,明个再来一粱祐德,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呢。孟顾又推开了窗子瞧着屋外的月色,不禁又是一番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