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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雪

“秋月风,腊月雪,十五的云儿不遮月。

金黄稻,白芙蓉,四时天色各不同。

做人凤,争人龙,白叟莫欺少年穷。

少小离,老大归,岁月易老人莫催。

萧侯成,阴侯悲,萧何月下韩信追。

郎儿的情,妾儿的意,苍天有眼应当允蝶共飞去。”这歌谣不知何时在这小离城内被传唱。只记得起初是几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后来传到了一些年轻人的耳里,到现在呢,几乎满城的人都多多少少听过了几遍。

时间转眼到了初冬时节,正逢小离城的上空飘满了雪花,街上往来的人很少,多以出来疯跑玩耍的孩童为主。这可是离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可能是他们不怕冷,也更喜欢这白茫茫的上天所赐的礼物,所以才会每当下雪之际,他们总是兴奋的大声乱叫,三五成群的结伴玩雪。当然,这都不是街上人少的主要的原因,因为这些孩童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将要改变整个小离城的命运,甚至是小离城所有人的命运。

“梁小弟,梁小弟!快先停下,随我出城看热闹去!“王勇一路小跑的从外面回来,就是为了通知梁琦这他认为十分重要的消息。

梁琦头也没抬地随口问道:“是何热闹?“

“哎呀,就是当初满城都在传的那个大小姐!现在咱整个离城大大小小的各级官吏都在城外列队欢迎呢!还有不少的老百姓也老早就去了。快走吧,要不然没有好位置了!“说罢,王勇就拉过梁琦的手,向外跑去。

梁琦四下看了看,发现店里的确是人少得可怜。他这才信了他的话,能让这半月以来天天爆满的易居酒楼空空如也的,恐怕多半就只有这王勇所说的大小姐到来一事才能办到了。也是,消息传了这么久,千呼万唤中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大伙能不兴奋地去看热闹嘛?索性梁琦也就不再多想,跟着王勇跑了出去。

梁琦到了城外一看,这阵仗着实不小。太令站在最前,其余的的官吏位列两队,按官职高低排列。再往后是自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的队伍。这老百姓们就显得没这么有秩序,站的比较杂乱,先来的站前面,后来的站后面,没什么区分。

梁琦心想,这寒风凛冽的天气,差不多一城的人都走出成来,为的竟是欢迎一个从国都尚封所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理由让外人看来不免感到奇葩。随便找个人问上一句:“你为什么要来看这热闹?”这人多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见见世面”这几个字,却足以成为大多数人的心声了。

满城的人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至少有大半个时辰,可从他们的表现中却看不到半点要打退堂鼓的意思。相反,人们一直七七八八地聊个不停。好不容易有这种难得一遇的盛况,大家可不得好好“高谈阔论”一番?大伙笑着聊着,似乎早已把天气的寒冷丢到一边了。

“你说这大小姐得长多美才能让这么多人来看啊?”

“这国都来的大户应该比咱们有钱很多吧?你们说有多少钱能叫有钱?”

“如果我要是能被这么多人夹道迎接,我得是上辈子祖上积了大德!”

……

像这样的问题,甚至不止一遍在人群中出现。

梁琦和王勇站在了一个边角的位置,这里虽然有些偏僻,但却能看到全局的情况,而且这好地方还没有几个人发现。

又过了有半个时辰,人群中热闹程度比起刚才已然消退了不少。剩下的人里,有的双手缩袖,有人哈着气用力的搓手,想让自己暖起来;还有的就可怜些了,只能原地跺脚,让自己动起来,从而达到让自己少挨冻的目的。不少实在是忍不住着寒风吹冻的,已是自行离去。顿时,城外的百姓队伍里,人数已然比刚才少了一半。还在现场的人中,也比刚才焦躁了不少。毕竟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多多少少已经没有了起初的兴奋劲。到了这种时候还能留在这的,他们这些人内心想见到这位大小姐的心愿要更加强烈。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梁琦却是不能理解,就为了与她见上一面,这些与她素未谋面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有何关联的人,竟能耐着性子在大雪地里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这该是怎样的动力才能促使他们坚持到现在?他也问了问自己,为什么此时自己也会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犯傻,一起挨冻?他说不好,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想法,这大小姐一定掌握着很多很多的信息,甚至有关自己从不愿跟别人提起的那一部分。

“你们听!有马蹄声!是大小姐来了!“不知何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道。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等待没有白费。

太令整了整自己的官帽,想将它戴的更正些,清了清嗓子,是为了待会开口问候。下级的官吏们也都各自整理着各自的仪容仪表,重新直立直立身子,毕竟被冻了一个时辰,待会若是因自己站的不够端庄从而失了面子,那自己怕是要成为这小离城的千古罪人。

百姓的队伍中顿时又有了生机。站在后面的人努力的不断向高处蹦着,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更仔细;站在前面点的,学着当官人的样子也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不想给小离城丢人。总之大家都动了起来,好让自己刚才已经有些僵硬的四肢,再活动过来。

人群中的议论之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每个人都难掩脸上的兴奋。这一刻终于能到来了,让大家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的那位大小姐,终于要出现了。

可能老天也被众人的表现所感动,这次是真的来了!众人见到了这大小姐的车队后,人群中欢呼雀跃者屈指难数,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如同过年一般的兴奋。可当大小姐的车驾靠近一点时,瞬间又都变得鸦雀无声。之前那壮观的场面,只那一刹间便全然再无。若用目瞪口呆一词来形容此时的众人,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这下子,他们终于见到了什么叫国度大户,什么叫富贵人家。仅从车驾来看,就可窥知一二。因为他们平生还从未见过如此神骏的宝驹,甚至连他们当中以驯马为生的人,竟是连这马的名字也呼不上来。

放眼望去,四百多号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庄严十足。在队首,是两个腰配宝刀的护卫将军模样的人。这两人神采奕奕,如果不说,甚至有人会认为他们是皇帝的禁军头领。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足以看出他们身为护甲将军的骄傲。

在两人身后直至中军,是一支分为两列,二十米左右长的骑兵队伍。每个人腰间系剑,着轻甲,放眼望去是一支威严的黑色护卫军。

随后,在队伍最当中的位置是大小姐的车轿。轿旁的一匹黑色宝马上,是一不惑之年的中年人,着一黑色长袍,从远处看,和他的马匹融为一体。但这人既没有佩剑,也没有佩任何兵刃,给人的感觉也不像充满危险的杀手。甚至说,他给人的感觉和普通人无异。在大小姐的身后,还有一支与前面一样只是稍长了一些的护卫队。

整支队伍从远处观之,是乌压压的一片,给人以紧张的压迫感。这小离城的人们一直偏处一隅,又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前的这般光景,叫他们又惊又恐。同时,他们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自己国家的君王更是心生崇拜。就一个国都来的大小姐就是这架势,那要真的赶上君驾圣临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般光景?他们不敢想,也不会想,因为无论如何他们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见到那幅画面了。

队首的两位将军已经到了太令的面前。百姓们已是由惊生恐,纷纷向大小姐跪伏拜安。除了一角里的王平梁琦二人。这时见过些世面的太令首先做出了反应。他向前一步,拜了一拜,毕恭毕敬地开口说道:“在下离城太令谢龚廷拜见两位将军。“

“谢太令不必多礼,此行前来,是我家小姐想来故地重游,接下来的日子,还望谢太令多多关照。“左将军说道。

谢龚廷听完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这故地重游是这大小姐的客套话,还是这离城真的与这大小姐有何关系。若是有,他在接任太令时,为何一概不知呢?

自当来了这离城做太令以后,他认为自己官运已尽。没想到突然听说有一个都城大小姐要来离城,他内心沉寂已久的官场梦又重新燃了起来。他想,既然来自都城,会不会有些积攒的人脉?那自己好好招待她一番,让大小姐回到都城还能记起自己曾经在离城,还有一位叫谢龚挺的太令曾盛情款待过自己,说不定还能有升官的机会。

今日又见了这车队的阵势,更是让他对自己的想法有了肯定。他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他对这车驾可太熟悉了。像这样的阵仗,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小姐所能支配的?这大小姐,分明是某位朝中大臣的女儿。

只是如今听到她手下的将军说,是来故地重游的,瞬间让谢龚廷的心里打起了鼓。他开始回忆自己过去判过的官司,有无纰漏?是否因为官司得罪了某些百姓?若真是故地重游,会不会是这大小姐回来寻一位远房的亲戚,而自己又恰好因为官司得罪过她的这位亲戚?他的脑子飞速的转着,盘算着各种的结果。只是没有得一个是可以让自己满意的。因为他实在不能说服自己,一个都城的大小姐,来这偏安一隅的小城离城来,还说自己是故地重游。就算你说是游山玩水,也比这听起来更能让人信服些。想到这,谢龚廷也顾不得这许多,当下能做的,就是按照原计划伺候好这位大小姐,别让她回去说了自己的不好。哪怕升不了官,也比没官做要强。

“谢太令,您在想什么呢?“一旁的左将军见谢太令低头已久,忍不住问道。

“哦,哦,哦,没什么,在下一定竭尽职能,让大小姐满意。“说罢,太令又是一拜。

这后面的群官显然也是之前就训练过多时,每当太令参拜时,他们也是齐刷刷地一片,作参拜状;太令抬头时,他们也一齐将头抬起。整个过程动作整齐划一,真是称得上官场的典范,叫人不得不服。

打好招呼后,两位将军退回了他们的队伍里。右边那个从未开口的将军下马后一路小跑到大小姐轿前,和她耳语了几句。

一直护在轿旁的那一黑袍男子也被唤了去。大小姐好像是嘱托了他几件事后,随即这黑袍男子和右将军都回到了自己的马上。只见黑袍男子挥了挥手,传令道:“除了大小姐的车轿,和自己以外,所有人牵马步行入城。”此举一出,可谓是顿时笼络了不少人心,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们彼此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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