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47
黑暗中隐约见到一点火光，烟雾缓缓散开，点着烟的士兵满足的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递给他身边那个迫不及待的人，这支烟在两个人手里缓慢的燃烧着。这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年纪显得很小的士兵在瑟瑟发抖……两人吸完了那只眼，头往沙袋上一靠，点烟士兵悠然的吹起了口哨，好像忘了几个小时之前的炮火。余空在一旁听见了小调，狠狠地用脚蹬了他一下：“不要命了！闭嘴！”点烟士兵不情愿的闭上嘴，往旁边靠了靠。
“报数！”余空双眼紧盯着前方，时刻注意着有什么响动。
“不用报了，连长。人都打光了，就剩……我们三个了。”接烟的士兵回答道。
“他妈的……”余空无奈的骂了一句。
他匍匐着走到一旁，往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军袄，他想睡一觉，马上就天亮了，敌人又要攻上来了，而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刚刚闭上眼，一颗炮弹落在了战壕外面，一层土被扬进战壕里。“操！狗日的老蒋，仗着炮多搁这试水呢！”余空无奈的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那个小士兵颤抖的念叨着：“我不想死……”余空瞥了一眼他，走上前：“多大了？”
“十九。”
他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孩子都来打仗……余空拍拍他的肩膀：“别怕！”他把剩下那两个士兵招呼过来，对他们三个人说：“过会天一擦亮，你们就走！你们三个的命我保了！”那两个抽烟的士兵显得欣喜若狂，而那个孩子更多的则是惊讶：“那……你怎么办？”
“别操心我了！要是我死了，那是命！你还年轻，他们俩跟着你沾光了……”余空笑了笑，又伏到一边去盯着了。
东方渐渐发亮，余空把头盔递给三人：“走吧！去找大部队。”三个人慢慢爬出战壕，匍匐了几米，并没发生任何事，点烟的士兵忘了余空的叮嘱，站起身朝前跑去，余空见了大喊：“趴下！”可为时已晚，对面的狙击手射出一颗子弹，点烟士兵听到枪响，就像被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僵硬的低下头，然而自己的身上并没有枪孔，他缓缓转过身，发现子弹就悬在半空，离他的脑壳距离不到半米。子弹迅速拐弯朝原来的方向飞回去，射入了狙击手的脑壳。余空挥了挥手，焦急的喊道：“走啊！”剩下两人也站起来疯了似的狂奔，三人一会便无影无踪了。
敌军发起了总攻，一个排的国军全副武装朝战壕这边走来，战壕里一片宁静，到处是尸体，不远处余空躺在那里，脸上扣着一顶钢盔。一个军官走到他前面，用枪挑开了钢盔，突然，余空睁开了眼睛，军官大叫一声，冲余空开了一枪，但子弹和刚刚一样停在半空，转弯，射入军官的脑壳。士兵们闻声都冲向了这边，但瞬间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扼住喉咙，双脚离地，然后清脆的骨裂声统一的响起，所有人的脖子都被拧断了。看着眼前这一片的尸体，余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一辆坦克碾压了过来，刚接近就腾空而起，像一个塑料瓶一样被压扁，然后如一颗小石头一样被扔了回去。爆炸声从那边的营地传了过来，这样短的距离清晰可见不远处的火光正吞噬着一切。
丛林里恢复了平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倘若没有这满地的尸体这里根本就不像一个战场，天上飘起了雪花，余空仰望天空，他隐约能感觉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回家，他微笑着，往林子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