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陈珏生来就是女儿伴身命吧!陈珏这些年已经深深经历过这些。当年自己出去游历时曾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但打扮的跟个牛鼻子道士一般,算命先生看到陈珏后问及了生辰八字,只是说了:“公子身边以后美人自然多,但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啊!”当时陈珏不理解,还觉得自己挺厉害,而且还觉得这些美人还喜欢多管闲事,人家白头就白头呗!老道叹了一口气,告诉陈珏不能因情所困,然后慢然离去。
陈珏到现在也没觉得什么,但每次看到自己身边的女子时,就会想起那年老道对自己说过的话语,但每当这个时候陈珏就会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当下只有一个事那就是抢商会交椅。
但此刻陈珏没注意身边的文菊缓缓退后,正当诧异时陈珏才发现,陈生善面色铁青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爹……爹……你听我解释……解释啊!”
青州城外,两辆马车缓缓朝着青州城驶来,旁边还有数十人跟随,有二十人分两拨在马车前后,手中持刀,马车旁有一人骑马并行,只见第一辆马车内的人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旁边骑马之人便询问:“大人,前面就是青州城了,为何不见太守亲自迎接?”车内坐的正是杨千里,他挥了挥手然后说:“早就派骑告书,不必大张旗鼓迎接,不然那满城文士还不堵的连道都走不动?”骑马随从点了点头附和大人精明,这时杨千里吩咐让随从带队进城,去五经院的学舍屋,把所带物品安置好后让这二十带刀侍卫前往杨府,到时自然有人安排落脚。而自己与后车里坐的夫人下车,从青城西门进,随从喏了之后心想为什么杨大人要如此行事,但等到了车队进城后才发现,虽然太守没亲自迎接,但一大群文士拿着书籍朝车队围来时,这位随从破天荒的骂了声娘,然后命令侍卫抽刀恐吓,结果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反倒讲起大道理还围了上来。
此时,杨千里和夫人走在青州城的西门路上,这次回来杨千里身穿一件朴素的衣物,而夫人也是素衣打扮,古人说衣锦还乡,可一身衣锦是为了给乡中希望见到之人看,而此时的青州城又有谁是他杨千里想见到的呢?陈生善?官商两途,不能再无顾忌的像原来一般,可杨千里不知道,陈生善心里未尝不是这般想法呢?
“又有烦心事了?”一旁的夫人问到。杨千里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旁的夫人,当年他初到京都早已身无分文,只得每日住在城外的土地庙里,靠着身上的干粮过日,直到有一天在郊外遇到了一位姑娘,那时杨千里正愤懑不平,坐在河边思考以后该如何,这时一位姑娘手提篮子路过河岸边,结果踩到了湿滑的泥上,正好滑倒在杨千里身上,给杨千里砸个回神,姑娘赶忙起身道歉,然后捡起散落的山货干果,杨千里道了一声没事后也帮忙捡拾起来,当他拿到一个干果时咽了咽口水但还是交托给姑娘。那位姑娘看到后笑着推给了他,然后还给了几个,说这个干果就当做赔礼,杨千里答了声谢后就收了下来,问过姑娘家住何处后便离开了,此话每当杨千里坐在河岸边读书时就会看见那位姑娘,这一来二去熟悉后,两人情投意合,杨千里承诺如若得了状元郎,就回来娶她。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穷书生现在是三品翰林学士,那个姑娘已经是学士府的杨夫人,这么多年杨千里也没有纳偏房,只是陪着这个把一辈子交托给自己的女人,夫人看杨千里那么看着自己,脸红了起来,打趣说都二十年夫妻了还有啥可看,都老了!杨千里听到此话倒是皱了皱眉头,挂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和原来一样呢。”一旁的夫人轻打了一下杨千里的胳膊,然后陪着他一起走在这西城街道上。
杨千里没有选择去五经院的学舍,因为那里只会更乱,他带着夫人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后,夫人舟车劳顿已经上床歇息,杨千里此时坐在桌前解开行囊,里面是一些衣服文书和圣旨,杨千里拿起圣旨,他都知道,此次南下江南道所谓的二十侍卫是皇帝特派监察司的鹰犬,而那名侍从则是王庸从户部派来的眼睛,对此杨千里不动声色,但不代表自己心里没有算盘,自己终归是翰林学士,是青党,不可能受燕党压制,也不可能当圣上的愚忠人臣。那样自己那么多年在已经被坑害下位了,陈生善年轻时对自己说过:为官和为商一个道理,都讲究一个圆滑。就算为官不成,回来就算起家为商也不会落得下风,尽心竭力去做不是不可,但也要给自己打造一条退路,这些道理杨千里为官那么多年浸透了不少,加上名仕经验,自己虽说不是官场老手,但也算小有所成,这一点杨千里从不否认。
此时手中这份圣旨,不仅圣上,燕党,就连青党中的人也在盯着,现在的处境让杨千里左右为难,就像一个靶子被三张弓盯着一般,一旦有所动作就可以引来一支箭,杨千里何尝不是那个靶子呢?
什么领旨南下江南道?只不过换个地方被对着,这边还有个杨家让他私力相助,这些事情杨千里越想越烦心,放下圣旨之后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然后随手又给油灯添了些油,烛光晃荡照应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撑着头,不知不觉睡着了,此时的陈家,陈珏还在被陈生善教训着,陈生善连续说了一个半时辰,期间歇了几回喝了茶水,随后又开始数落起来,讲到最后陈珏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熟了起来,这位父亲谈了一口气,叫文兰文菊把他架到床上,然后自己亲自替他脱去外衣和靴子,盖好被子掖好被子,嘱咐了丫鬟两句,这才慢慢的走出房门轻轻的把门带上。出了文墨阁,陈福便迎面过来告诉他杨千里已经回到青州城的事,陈生善挥了挥手示意陈福回去歇息,自己则站在东院大厅内呆呆的发楞,杨千里;当年初见,他还是个庶出不被人待见的书呆子,自己也未曾是东院院长,两个人无事便聚在一起,尽管嫡庶不同,但陈生善从不看轻他,反倒赏识他的志向。有一次两个人喝酒喝醉了,相互搀扶着走在青州城路上,谈到以后做什么时杨千里一把甩开陈生善,然后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说:“我以后得当官!当个大的!心怀民,胸怀国,我也要把名字留在青史评书上!”陈生善听到大笑他这是志向太高!还不如跟自己一起经商致富,下半辈子儿孙满堂彩,享天伦之乐才好!
几十年后,江南道无论是从何地出身的青党官员,都记得一人;杨千里,此人作为青党最杰出的人,让江南道的人都记住了他,也让众多燕党不得不佩服。
陈生善拉回思绪,慢慢走回自己的书房,不知何时自己鬓间白发多了起来,有些事情也时常忘记,现在就连从文墨阁走回东院都觉得累了!岁月不饶人啊!而小珏儿还是这般长不大,这让陈生善很是担心,今天看见那巴掌印,若不是丫鬟解释阻拦,恐怕此时陈珏又要去跪祠堂了!
越想越乏了起来,陈生善倚靠着在椅子上,看着那幅被他挂起来的画像念念着:“孩子他娘,你说小珏儿为什么老是这样呢,周围女子皆不断,当年我运货途中遇到一中年算命人,倒是一副武当山道士打扮,他说我以后必得一子,此子不缺红颜但没几个善终。当时我讨教破此难得方法,可他说以后自会传授,都二十多年了也不见人影!”对小珏儿的红颜劫陈生善没少求破法子,但都没有效果,久而久之陈家就不许陈珏与外界女子有多接触,可连那文墨阁第一批丫鬟也受此劫难,在陈珏出生三年之后便相继染病,吓到陈生善急忙调去别院。
五经院,那名随从早已被半路文人学子折腾的不清,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早已经灰尘满满。他万万没想到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居然能连人带马给他推倒在地,要不是禁忌,自己早就抽刀砍掉几个人的脑袋扔给杨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