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杨大人签署的,关于逮捕杀人重犯牛大及其三名从犯的官令,经护卫队那位年轻的黑衣壮汉口中大声宣告而出,好似晴天白日里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霹雳,轰隆隆地在众人头上滚过。
未等众人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法曹公房护卫队的队员们已纷纷在门前下马,人人拔出腰刀,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来。
他们步伐矫健,身姿挺拔,目光冷峻,手中刀光闪闪,在台阶前飞快地一字排开,封锁了大门。
那宣读官令的护卫队员合上蓝本驾帖,双手擎举,将驾帖递在邵光华公桌之前,再次说道:“邵大人,杨大人官令的具体内容都在里面,请大人下令!”
邵光华端正肃容,双手接过蓝本驾帖,说道:“广川县知县邵光华谨奉!”
那护卫队员送出驾帖,就往旁边让开,站在戴理书案之侧,手握刀柄,以拔刀之势,横在胸前,虎视耽耽,护卫堂前。
牛大控诉一案,自开审以来,不到二个时辰,审理过程却是一波三折,堪称一出引人入胜的大戏。
先是牛大带人强闯县署大门,致使知县邵大人将审理场地由县衙正堂改在县署大门里露天之地当场审讯。之后,原告委托人常超忽然搬出《太祖大诰》,提出更换增加新的证人证词,牛二借机拖延,以退为进,直言改期,被邵光华明确拒绝。当邵光华强硬宣判之时,刑曹公房发来公文要求县署将牛大一案移案府署,与东山观控告案并案审理。最后在广川县署准备移交案件之际,法曹公房的护卫队突然赶到,带来了知府大人的官令,直接宣布逮捕牛大及其相关人犯,牛大的原告身份瞬间变成了人命重犯。
如此等等,可谓跌宕起伏,蜂回路转,让人眼花缭乱。
广川县署大门里,正堂之前这一亩三分地,因知府大人官令的严正宣告,以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护卫队的到来,而平添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邵光华打开蓝色驾帖,从头至尾地默看了一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目光隐隐好似有火喷出。
他大声宣读道:“广川知府四品资议大夫杨林令:查本府男子牛大,以其为首,纠集本府男子张二麻子、刘四九和汪光大三人,殴伤杀害本府商民王通、冉顺,平民万小六,渔民游全共计四人,证据确凿,兹令广川县署会同府署法曹公房护卫队立即逮捕杀人主犯牛大及其从犯张二麻子、刘四九和汪光大,押入府狱大牢候审,此令。”
广川府最高行政长官的官令一经邵光华当众正式宣出,牛大立刻惊恐莫名,面如土色,瘫在了担架上面。
牛大横行广川府多年,敲榨勒索,打架斗殴,无恶不作,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不知凡几,四条人命只是冰山一角。
多年来,常有受害者将牛大及其手下控诉于府县二级官署衙门,都被牛大倚仗着他在东山观担任知客的兄弟,牛二的关系,以银子开路,上下贿赂,左右拉拢,尤其是在他攀上了刑曹马大人后,有关他的控案均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了了之,牛大才得以至今消遥法外。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常言有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部报销。
而今牛大及其手下即将面临国法的严惩。
邵光华宣令完毕,拿起惊堂木猛地拍在了公桌上,“啪!”地一声如雷爆响。
他大声喝令道:“本县捕役听着,遵本府杨大人官令,着你等会同法曹公房护卫队立即锁拿杀人主犯牛大以及从犯张二麻子、刘四九、汪光大,不得有误!如有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董承和武霸身板一挺,双手抱拳,凛然高声应道:“谨遵大人官令!”
二人立即转身,面对身后的牛大手下一班人,大喝道:“兄弟们,遵令拿人!”
站在台阶前的法曹公房护卫队员,耳听邵光华令下,已迅速移动到了牛大担架之侧,一边二人,四把寒光闪闪的腰刀,唰地逼住了牛大胖硕的身子。
衙差们双手握着水火大棍,行动如风,把牛大带来的一班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董承一脚踹在张二麻子左脚的膝盖弯上。张二麻子双脚一软,扑嗵跪下了。董承手中钢刀一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武霸则一把揪住了一名牛大的手下,喝问道:“谁是刘四九?谁是汪光大?”
那汉子吓得哆哆嗦嗦的,手指他的右侧,隔着一人,一位长着鹰钩鼻子的壮汉,颤着声道:“他就是汪光大,刘四九不在这里,刚才被差爷们给打跑了。”
立刻有四名衙役冲了上去,锁颈,搂腰,拽胳膊,把面如死灰,身子抖如琵琶的汪光大给死死擒拿住了。
牛大被四把钢刀逼住了身躯,人陷刀丛,如死神缠绕,一张油光腻腻的胖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惧色,一双小眼睛里流露出惊惶不安的表情,躺在担架上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而牛大其它的手下,此刻人人既惊且惧,仿佛天塌地陷,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随着知府大人的官令被立即执行,转眼之间,除了阴差阳错,刘四九侥幸走脱之外,牛大及张二麻子和汪光大已成阶下之囚。
在此情形之下,朱环所带来的刑曹公房的公文业已变成了一张废纸。
朱环惊愕之后,目睹眼前之情状,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在他脸上痛痛快快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心中羞愤之极,却又无可奈何。失去了威风的他,踯躅在邵光华公桌之前,茫然地瞅了一瞅与他同来的,一脸沮丧的同事。二人是走也不能,留也不是,神色尴尬之极。
范浩心中一片冰凉,瞄了瞄因震惊而变得呆滞傻愣的牛二知客,暗自哀叹不已,如丧考妣。
牛大及其手下,张二麻子、汪光大被官府正式逮捕,或许不久就会被明正典刑,如此大快人心的一幕,活生生地发生在福生的眼前。他回想起以前所遭受的欺侮,心潮起伏,不由得眼眶泛红。
苟老二和姚六毛瞧着张二麻子嗒然若丧,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再瞧瞧身边乐得呵呵傻笑的侯地沟儿,为自己及时地改弦更张而暗自庆幸不已。
牛大作为杀人重犯,而被绳之以法,反转之速,令人瞠目结舌,却也因此让常超省了一回心,他再不用想法设法地洗刷他作为牛大原告委托人的这一身份了,算是歪打正着吧。
坐在签押房中懒散无聊,伏案而寐的郑声,郑案书,他先因刑曹公房的公文的到来而惊醒,因公文内容而气愤,而无可奈何。后闻知府大人官令的颁告而异常振奋,再见牛大及手下被擒而欢欣鼓舞,揪着自己胲下一丛胡须,摇头晃脑,喜上眉梢,精神抖擞,睡意全无。
郭凡依然冷静,他对牛大于案审之中,忽然由原告变成了阶下之囚,心中反复琢磨其中的原因,忽然间他瞥见包胜面带疑惑,显然包先生也正为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不解。
郭凡走到肖正平身边,低声问道:“兄长,如此势如破竹似的雷霆手段,动用的是公房护卫队,是那位大人的手笔?刘大人吗?还是张老大人。”
包胜听见郭凡发问,走到二人身边。
肖正平苦笑着摇头道:“郭贤弟,孝杰兄,说实在的我也不知其中的缘故,张老大人让我来县署一趟,并要我钉在这里看个究竟,一是让我告诉邵大人,林源大人升任吏部天官入阁一事,二是告诉他,我们公房的刘大人正是林阁部最为信任的门生,而邵大人任期已到京察之年,刘大人可以为他向恩师修书一封,关系到继任或是升级的大事,前途如山之重,邵大人该如何选择自然清楚明白了。”
郭凡恍然大悟,难怪邵光华态度大变。吏部负责京察,前途扑朔迷离之际,邵大人岂能骑墙?
郭凡心想:包先生说牛大控诉一案,胜败结果,工夫全在堂外的双方博奕,审理在次,已不十分重要了,果然被他说中了,可是谁又能料到,在县署大门这方天地,短时间内却仍然上演了一幕跌宕起伏,精采纷呈的好戏呢?
一会儿,二名衙役拿着三付脚镣手铐,哗啦哗啦地匆匆跑来,将汪光大、张二麻子和牛大依次铐上手脚。
孙和喜形于色地签了三人的捕状,递给邵光华用了大印。捕状再交给董承,让牛大三人分别在捕状上摁了手印。
于是逮捕牛大及其从犯的一切官方手续已然齐备。
邵光华威严地喝道:“董捕头、武捕头,令你二人带领同班捕役,与法曹公房护卫队同仁一起立即押解人命案犯牛大、汪光大和张二麻子三人至府狱大牢,以完知府大人官令。”
董承、武霸恭声应诺,招呼同班衙役用麻绳将汪光大、张二麻子二人拴在了一起。
看守牛大的四名护卫队员同时弯腰下去,各自伸手握住担架的一节杠头,吆喝一声,将牛大抬上了肩头。
牛大肥重,担架上肩,护卫队员们都觉肩上一沉。
一名护卫队员笑骂道:“这死囚痴肥得紧,他娘的,比头大肥猪还重三分,压死老子了!”
其余三人不禁哈哈大笑。四人合力,颠着担架走出了大门站定。
台阶前的另四名护卫队员收刀入鞘,跟了出去。一人挽着一双健马,将抬担架的同伴围在其中。
董承和武霸率领着三名衙役,押着汪光大和张二麻子,吆喝着出了大门与护卫队员们汇合在一起。
站在公桌前交接官令驾帖的那位年轻护卫队员,向邵光华和孙和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卑下法曹公房护卫队第九小队队正,刘迅,这里的事办完了,多谢二位大人,卑下告辞。”
他大踏步地追出门去,飞身上马,驱马走到担架前面,马鞭子一挥,喝道:“走!”
如此押解人犯的一支人马混合编队,跟在刘迅啲啲嘚嘚的健马之后,片刻间,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牛大控诉秀山捕快们伤人致残一案,以如此方式,尘埃落定。
朱环愣了一会,猛地一跺脚,叫道:“晦气!走吧!”
他拔腿就走,与他同来的案书匆匆向邵光华和孙和拱拱手,追了上去。
牛二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刚从牛大被捕之事的沉重打击中缓过神来,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常超提醒他道:“牛道长,先离开此地吧,有必要尽快回去一趟东山观,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想。”
牛二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说道:“只能如此了!”
他的脸色神情迅速恢复如常,仍旧变回了他平时那付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的目光冷冷,扫视着广川县署的二位文武堂官,淡然说道:“邵大人,孙大人,贫道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不待说完,牛二甩着道袍上一双宽大的长袖,转身即走。
牛二临转身的那一刻,邵光华瞥见了在他眼底下所闪过的那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寡毒,使他惕然心惊,心下叹道:这次把东山观的这班道爷们得罪狠了,祸福难料啊!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得请光绪兄长联络一下光中大哥了。
常超见牛二道长脚步匆匆就要跨出大门了,赶紧向邵光华和孙和拱拱手行了一揖礼,急忙追随牛二而去。
孙和瞪了一眼瑟缩在一角的那班牛大手下,喝道:“你等追随牛大,坏事恶事做了不少,今时官府给予你等改过自新的机会,今后若是继续作恶,国法无情,自当严惩,便是与牛大一样的下场,滚吧!”
在场的几名的衙役挥舞手中的水火大棍同声喝道:“滚吧!”
牛大的手下,一伙子十几个人如蒙大赦,捣蒜般地点头应声不迭,慌慌忙忙地退出了县署大门,一哄而散。
邵光华瞥了手足无措,脸色灰败的范浩一眼,不置可否。
他扭头对后面的各房吏员们吩咐道:“大家都回公房去吧,离下衙还有一些时间,看过了热闹之后都去把今日还未办完的差事,抓紧时间料理一下。”
各房主事案书司书们恭声应诺,纷纷转身向公房走去。
戴理招呼几名文书整理公桌书案上的东西,把它们一一装入书包和公文袋,然后搬桌扛椅回转县衙正堂。
邵光华走到孙和身边,二人神情轻松,低声交谈。
范浩抬头看了一看邵光华和孙和,嘴唇动了一动,欲言又止,再低下头,双脚如灌铅,拖着沉重的步子,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公房。
从知府大人的官令颁告,至牛大被捕,侯地沟儿咧开了的嘴一直笑着就没合拢过,眼看着周围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戴师爷带着几位文书收拾东西打道回堂。二位大人在谈论着什么公事,而郭凡却一直站在原地与他身旁之人,那位包先生和那位绿袍杂职官员,三人之间彼此低声说个不停,没完没了,似将他及福生几人忘在了一旁,急得他是抓耳挠腮,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郭凡、包胜和肖正平三人难得同时聚在一起,趁机抓紧时间就明日刑曹公房公开审理东山观控告一案,对如何应对,如何协调配合,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彼此交换了一些意见。
特别是包胜,更是需要详细了解法曹公房对东山观控告一案诉讼的具体安排,尤其是刘正、张抗二位大人的想法和打算。
这时,郭凡瞥见了侯地沟儿正原地转着圈,缩肩锁眉一付急不可捺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好笑,知道他的性子跳脱,不耐拘束,能乖乖地呆在官署衙门如此严肃的地方达一个多时辰,殊为不易,忙向他走了过去。
侯地沟儿瞧见郭凡向他走来,大喜,招呼福生几个,急忙迎上前说道:“郭大哥,官司打完了,牛大这狗日的也下了大狱,用不了多久官府大老爷就会砍了这狗日的胖胖的脑袋,用不着兄弟动手了,兄弟高兴得很,这会子你应该不用公干了吧,去兄弟那里吃酒庆贺去吧。”
福生激动地说道:“郭班头,牛大要被杀头了,平掌柜知道了,心里不知该有多么高兴,等他回来了,我们要好好敬你们一杯酒。”
郭凡笑道:“先不焦急吃酒,我这里明日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要和包先生商量一下,你们都先回去吧。”
侯地沟儿听郭凡说还有官司要打,也不管吃不吃酒了,拍着胸脯子说道:“郭大哥还有官司要打,需要兄弟帮忙的尽管吩咐。”
郭凡道:“用得着时一定找你。福生回去后,马上去平记将掌柜的接回来吧。”
福生郑重地点点头。
侯地沟儿知道郭凡有公事要办,不再啰嗦,转身招呼苟老二和姚六毛,四人一起拜别郭凡,向大门走去。
郭凡回头看见包胜和肖正平与邵光华和孙和站在一起,肖正平正轻声细语地对二位县署堂官说着什么。
邵光华锁着眉,包胜沉着脸,而孙和眼放光。
从三人的表情上看,似乎肖正平所言之事重大或者机密。
郭凡凝神细听,肖正平的只言片语飘入其耳,他义兄说的是有关鹰跳峡贼人方面的事情。
郭凡心里一动,向四人走了过去。
肖正平瞧见郭凡过来,说道:“红土坡一案发生后,郭班头建议若不铲除了鹰跳峡这个贼窝,广川府将永不太平,类似红土坡的匪案仍将会发生,所以卑职写了份建议出兵的报告,兵曹赵大人和法曹刘大人相商之后,也共拟了一份报告,两家签署,早上已由赵大人正式行文到了杨大人公房。”
孙和兴奋地说道:“好极了!只要府署颁令清剿鹰跳峡贼匪,广川县署报名,邵大人,我孙和愿领本县府兵出征。”
包胜瞥了一眼郭凡,说道:“郭班头经历了红土坡一事,鹰跳峡的贼人的猖獗凶残,深有体会,故有此建议,然几年来县府剿过二次,均无功而返,府署欲要再动刀兵,就必须谋算周全,准备细致,毕其功于一役,二曹大人既然正式行文想必是已经计划妥当了吧。”
邵光华则沉吟道:“听闻街巷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这鹰跳峡的贼人已被卫尉府招安了,成了卫尉府的编外校尉,适才牛大堂前宣称他是卫尉府的编外校尉,可见编外校尉一事并非空穴来风,鹰跳峡的贼人被招安了,或许可能,若是事实已然如此,发兵清剿就没有理由了。”
郭凡默默心道:剿灭鹰跳峡贼人不过是自己临时起意,没想到义兄兵贵神速,才几天工夫,正式的出兵报告就已上交到了杨大人那里。不过这报告到了杨大人公房,有赖清光赖师爷在,清剿一事,就无秘密可言了,有卫尉府和东山观的存在,杨大人这决心难下啊!
肖正平接话道:“邵大人不必担心,杨大人审问红土坡一案时,卫尉府已否认招安过鹰跳峡的贼人,为此,杨大人领张抗大人亲自拜访过卫尉府长史招大人,招大人亲口当面承认没有招安这回事,而赵大人也查过兵部和吏部近日的邸报,上面均无鹰跳峡贼人的招安信息。”
邵光华道:“嗯,如此说来招安之事不实,剩下的就是剿与不剿的问题了,这就要看杨大人的决断了。”
孙和转头对郭凡道:“郭班头,红土坡上你与贼匪厮杀过,他们的战力如何?”
邵光华和包胜闻言也把目光转向了郭凡。
郭凡笑道:“孙大人是想领军出征,为朝廷建功立业了。据卑职了解,鹰跳峡上贼人过百,或许其中有崇州府的变兵加入,变兵乃百死余生之人,训练有素,凶残狠辣,非一般贼寇可比,要正面攻打鹰跳峡,我认为胜算不大,因为,以本府而言,调一县二县之兵,兵力上难以有压倒性优势,二是鹰跳峡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当然第三点才是最关健的,不管卫尉府的人承不承认招安,事实上他们已经收编了鹰跳峡的贼人,现在卫尉府的都尉邓英,受命带领着好几位校尉正在鹰跳峡上,忙着整理贼匪队伍,杨大人要下决心剿灭鹰跳峡的贼人,一个字,难!”
郭凡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其中卫尉府的都尉正在收编鹰跳峡的贼人一事,却是邵光华、孙和及包胜所不了解的机密,三人想到卫尉府的背景,都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肖正平说道:“郭班头说得有道理,兵曹法曹二位大人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节,兵力不足,地形险要都还能克服,但是牵扯了卫尉府和东山观二方面,投鼠忌器,杨大人这决心确实难下,除非有了能促使杨大人毫不顾忌下决心的理由。”
肖正平所言似有深意,邵光华、孙和和包胜都是浑身一震。
郭凡则是看着他肖义兄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转着念头道:义兄说得胸有成竹,难道赵金桂、刘正二位大人已有安排计划?
时候不早,离下衙歇差只差着半个时辰了。
郑声拎着一把扫帚从签押房中走了出来,准备清扫大门里外。
至于广川府是否出兵清剿鹰跳峡贼匪,不是邵光华、孙和他们低级官吏所能决定之事。
邵光华、孙和及包胜与肖正平聊过几句后,大家虽有期待,也知施行颇难,左右一想,都没了继续谈论的兴致。
况且邵光华和孙和手头都还有公务要处理。包胜作为辩护人,他要为明日的东山观控告案作准备。肖正平此间事了,要回府署去向张抗老大人汇报。郭凡呢,接下来的事情就太多了。于是,五人客客气气地彼此拱手分别。
正在这时,从县署大门外噔噔噔地飞快跑进来一位皂衣矮壮的中年男子。他手中倒提着一把雪亮的钢刀,狮鼻阔口,满面浓须,神情焦急,此男子正是广川县署捕头武霸。
他在门口一顿,瞧见邵光华和孙和等人,急声高叫道:“大人!大人!牛大他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