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清扫大门台阶的郑声停下手中的扫帚,惊问道:“武捕头,你说牛大被杀了?”
武霸点了一下头,旋风般地冲进了县署大门。
正在拱手寒喧,互相分别的邵光华、孙和及郭凡等五人听见门口有人高声呼喊:牛大被杀!
五人均大吃一惊,齐齐回身而望,却见是武霸如飞而来。待武霸匆匆跑到众人跟前,不等他站定。
孙和急问道:“武捕头,牛大被杀了?怎么回事?”
武霸喘了几口粗气,答道:“大人,是这么回事,我们刚走到西便门大道口,突然从旁边转角处的味香酒楼二楼的窗户里射出了几枝弩箭,弩箭来得突然,闪电般直奔牛大的担架,没等抬担架的护卫队员反应过来,牛大胸口上当场中了三箭,抬担架的队员中,有二人胳膊上各中了一箭,牛大中的三箭中有一箭正好射中他的心脏,牛大当时就死了。”
牛大被杀,准确地说是他在被押送府狱的途中,于繁华大街上被人用箭刺杀,这一消息乍听之下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那么是谁,为何要刺杀一位已经被捕,即刻就要被关入死牢的人命重犯呢?
邵光华、孙和二位大人心中疑窦陡生,陷入了沉思。
包胜心中打了个突,心有灵犀似的与肖正平对视一眼,他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测结果:杀人灭口!
郭凡则不加思索地问道:“老武,暗杀发生后,你们可有马上封锁酒楼,立即展开搜查?”
武霸赧然回道:“牛大被捕,正在押送入狱,一路上看热闹的平民百姓都很多,快到大道口时,这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牛大被杀,事发突然,现场百姓受到惊吓,立刻大呼小叫,慌张乱跑,一片混乱,我们先顾着查看牛大中箭的情况,又忙着救治伤者,是老董醒悟,带人去封锁酒楼的大门,随后刘队正带人冲进了酒楼,上的二楼查看。”
邵光华忙问道:“可有抓到凶手?”
孙霸摇了摇头,回道:“怪我们晚了一步,凶手已跑了,董捕头叫我回来向二位大人报讯,另外,叫我请郭班头过去一起调查。”
牛大虽是人命重犯,但是他纵有死罪,必须由官府判决执行。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动机目的,牛大被人暗杀,暗杀者已经违法,已构成了谋杀罪。
牛大被暗杀发生在由广川县署衙役和法曹公房护卫队共同押送府狱的途中,又在广川城内,广川县署应负有直接调查的责任,责无旁贷。
当下孙和急道:“那还等什么?郭班头,我们走!”
孙和也不请示邵光华,心急火燎地拔腿就走,郭凡和武霸二人当即随行。
邵光华沉吟道:“肖司书,包先生,此事蹊跷,本县要去现场看看究竟,你们可否同去?”
肖正平道:“邵大人,押送牛大,是我们二家共同执行,牛大被杀,卑职自然去要了解其中情形,孝杰兄也去吧。”
包胜点头道:“此事确实古怪,包某好奇得很,也想去看看。”
三人意见一致,随即动身,才刚迈步,只见孙和、郭凡和武霸三人早已快步出了县署大门。郑声拄着长把扫帚定定地站在台阶上,若有所思地往门外张望。
离了县署,孙和带着郭凡和武霸大步流星,没走几步,三人不约而同争分夺秒似的跑了起来。
孙和县尉是武职,郭凡和武霸是捕役,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乏力气,一路飞奔,出了一条巷道,即到了西便门大道上,再往前便是大道口了。
由于西便门大道与城西大街在此交叉成十字形,所说道口其实指的是出西便门大道与城西大街一边的接口处。此处二街四口及周围道旁酒楼店铺林立,平日里是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乃城西其中一处繁华之地。
此时,密密麻麻,好似里三层外三层的男男女女堵住了郭凡他们的前路。不用说眼前这些平民百姓都是看热闹围观的群众了。
郭凡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案发现场观众如蚁集蜂聚,于调查相当不利。
三人脚下不停地奔近人群,及至丈许,武霸大声喝道:“广川县署孙大人驾到,速速让路!”
前面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闻声回头,瞧见一位中年官员,带着一高一矮两名随从,面色肃然,正飞快地奔来,已近在咫尺。
立即有人大声吆喝道:“官老爷来查案了,大家赶快让一让。”
于是围观的众人你呼我应,我退你让,急忙往两边退避,很快闪开了一条通道。
孙和、郭凡和武霸穿过人群通道,即见三位县署的衙役,握着水火大棍,横成一排,当面而站,维持秩序,不让观众往前。
一位衙役看见孙和到来,急忙收棍抱拳行礼道:“拜见大人!”
孙和问道:“牛大的尸身在那里?董承他们呢?”
那衙役转过身子,抬手指向前面不远,右边的路口转角处的一座三层楼房,回道:“大人,牛大的尸身在那儿,味香酒楼大门口,董捕头和护卫队的刘队正在酒楼里勘查。”
郭凡的目光顺着那衙役指的方向瞧去。
前面二丈之外便是路口,路口右边转角处矗立着一座三层楼房,就是味香酒楼了。酒楼是歇檐式的建筑,无论临街还是对内的一面,二楼以及三楼,除了窗户向外开放之外,各层还建有二个小阳台。
郭凡的目光停留在了酒楼对内的一侧,由于视线受酒楼横侧面住户房屋的阻挡,看不到全貌,从露出的一截墙头推测,里面应该是酒楼的内院。
他分析,凶手袭击过后逃走,一是走前面,出大门,趁乱混入人群,悄然而去。二是走内院,由后门或翻墙而出,隐没在重重叠叠的房舍和众多弯弯曲曲的小巷之中,逃之夭夭。
他再把视线转到酒楼门前。
此时,在酒楼门前台阶下横摆着一付担架,牛大躺在担架上,敞着胸怀,上面插着几枝半尺长的利箭,整个人的身体僵直笔挺,纹丝不动。一位护卫队员持刀站在担架旁边,看守着牛大的尸身。
在担架的另一头,往上是城西大街方向,汪光大、张二麻子连同八九匹健马一起拴在酒楼门墙边的二根栓马柱上,有一名护卫队员持刀守在汪光大和张二麻子的前面。
味香酒楼的大门正对着十字路口,路口中央有三位护卫队员,横刀而站,成半圆弧形,将其它方向及街道两边的观众挡在了外面,不让他们靠近酒楼大门十步之内。
孙和二话没说,迈开大步往味香酒楼走去。
看守的护卫队员瞧见孙和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马上啪地行了个军礼,说道:“拜见孙大人。”
孙和道:“听武捕头说,你们有人受伤了,人在哪儿?”
那护卫队员答道:“是,抬担架的二位兄弟胳膊中箭,但伤得不是很重,都已经敷了金创药,正在酒楼里休息。”
孙和点点头,走到牛大的担架跟前。
牛大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胸口上插着三枝黑黝黝的铁制弩箭,由左及右,横了一排,露出体外约有半尺,一枝弩箭正插在他的心脏部位。箭伤创口处仍有丝丝鲜血渗出,把箭杆周遭的皮肤和一丛丛浓密的胸毛染成了一片鲜红之色。
孙和蹲身下去,仔细盯着一枝弩箭上下左右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弩箭粗粗一看,很像是禁卫马军中使用的制式臂弩,但细看后却又不像,这弩箭明显长短尺寸不对,打磨粗糙,也不像是府兵所用的三尺背弩的配箭,材料不对,而且箭杆上没有磨掉编号的痕迹。”
那护卫队员接话道:“大人,刘队正和董捕头研究过这些弩箭,一致认为这是秀峰山区猎户常用的一种弩弓所使用的铁制弩箭。”
武霸道:“大人,我瞧着也像是秀岩、秀山那边猎户用的弩弓使用的弩箭,对了,郭班头,你是秀山县的,你认为呢?”
孙和道:“对对,对,郭班头你是秀山人,肯定见识过那边猎户常用的弩箭,你来看看。”
郭凡道:“大人,杀牛大的弩箭做工粗糙,不是精铁所制,长短尺寸也与军府中使用的不相同,这些很明显,凶手如果是猎户,用自己的弩弓弩箭,自当如此,如果不是猎户,用它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关健是用它的人是谁。”
孙和点头道:“对,从弩箭本身来看,凶手不外乎猎户或者非猎户,究竟是什么人且先放一边,走,我们进酒楼看看去。”
他站起身,走进酒楼大门。
厅堂宽大,可容三十来桌,里面除了二名护卫队员坐在大门左边一张饭桌旁休息外,空无一人。大门右边是柜台,柜台里靠墙的货架上,一排排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酒坛子。柜台内侧是一道楼梯,楼梯后面正对着有一道门,正敞开着,供前厅后院出入,显然后厨也在后院里。
二位年轻护卫队员的右胳膊上都缠着灰白色麻布绷带,渗出的鲜血把绷带染红了拳头大的一团,触目惊心。
二人见到孙和欲要起身行礼。孙和急忙摆手制止了二人的动作,关切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一人道:“大人,职下梁方,伤不碍事。”
另一人道:“大人,职下刘通,一点小伤,不要紧。”
孙和又问:“董捕头和刘队正他们在楼上吗?”
梁方道:“大人,他们在后院集中审问酒楼的掌柜伙计。”
孙和道:“我去瞧瞧,你们安心养伤。”
梁方和刘通齐声道:“多谢大人关怀。”
郭凡道:“孙大人,你们先去后院看看,卑职在此与护卫队的兄弟详细聊聊当时发生的情况。”
孙和点点头,招呼武霸一起向后院走去。
郭凡拱手问道:“梁兄、刘兄,我姓郭,乃秀山县捕役,二位兄台能否见告袭击发生当时的情形,越详细越好。”
刘通目光一闪兴奋说道:“秀山县捕役姓郭?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秀山名捕郭班头,我们在队里常提起你的名头。”
梁方则笑道:“郭班头当面,我梁方有幸,兄台的称呼可不敢当啊!”
郭凡微笑道:“郭凡微名不足挂齿,请问二位兄台那位来为小弟说说当时的情况?”
刘通忙道:“我来说吧。我和梁方抬着担架的同一侧,他在前,我在后,我们刚走到味香楼下,忽然听到‘咻、咻咻、咻咻!’,一连串破空的声音,那声音是又急又快,我刚扭头,就瞧见一排闪着寒光的利箭直奔我们担架而来,转眼间就到我的脑门顶了,吓得我寒毛直竖,周身冰凉,绝望地想:完蛋了!因为街边围观的人多,声音嘈杂,发现有人袭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我想也不想,抬手挥刀去挡,梁兄也是,可刚抬手,箭已射到,有几箭从我和梁方的头顶上,还有我的面前一闪而过,我的刀没挡着箭,护着头的右胳膊上挨了一下,直接带飞了我胳膊上的一大块肉,我疼得大叫一声,手中腰刀掉在地上,胳膊上鲜血直流,梁兄则是被箭射中,直接穿透了他的右胳膊。那从头顶还有面前飞过去的几箭,‘噗噗噗!’,全部射在了牛大的身上,牛大惨叫一声,浑身一颤,差点儿从担架上翻了下来,我忙扭头看他,在他的胸口上一字排开,插着三枝铁箭,其中一枝铁箭正中他的心脏部位,牛大已闭眼气绝,没了动静。”
郭凡沉吟道:“刘兄,你是说,你与梁兄胳膊各中了一箭,牛大身上三箭共是五箭,有没有其它没有射中的?事后现场发现有多少枝弩箭?”
刘通和梁方齐齐摇头道:“只有五枝,事后查看也没有其它多的。”
郭凡道:“多谢二位兄台相告,好好养伤,我去后院问问情况。”
郭凡刚迈步,听到身后有人急声叫他道:“郭班头,留步。”
这是义兄肖正平的声音。
郭凡回头一看,肖正平从大门走了进来。然后是包胜和邵光华二人。三人因走得急,都有些微微气喘。
邵光华深吸一口气,问道:“郭班头,孙大人呢?董捕头他们在哪儿?”
郭凡答道:“他们都在后院审问酒楼的掌柜和伙计,我正要过去。”
邵光华道:“我们都去。”
四人走过柜台,绕过楼梯,从厅堂的侧门出去,进入了一个类似五边形的院子里。
郭凡用心打量了一下整个院子形制和四周建筑安排。
院子的正面和紧挨着的二个侧面都是普通的平房,正面平房之后贴墙相隔是另一住户的房屋。两侧平房和酒楼楼房之间夹着二堵厚实的石墙,墙高丈许,长则有二丈之多。墙头直抵二楼窗户之下,其间距离差着不到二尺。后门右边的石墙外是一幢高大的瓦房。从左边的石墙望出去,离着墙有一段距离才见数排高矮不一的房屋,二者之间应该是一条小巷道。
此刻,孙和、武霸还有刘迅及董承站在院子中央,在他们的当面站着七八位男子。从这些男子的衣着装束和表情上看,应该都是味香酒楼里的掌柜伙计。还有三名护卫队员,手握腰刀,都站在正面平房之前,算是警戒。
孙和及董承、武霸和刘迅齐向走进来的邵光华拱手行礼。
邵光华道:“孙大人,这是在审问酒楼的掌柜伙计吧,审得怎么样了?有收获吗?”
孙和摇头道:“卑职也是刚到,之前是董承和刘队正把味香酒楼的掌柜伙计集中在此审问,结果不太理想,这些人一问三不知。”
邵光华道:“董捕头,刘队正,你们审问的结果是否如孙大人说的这样?”
董承和刘迅齐声道:“大人,是这样。”
刘迅补充说道:“大人,这些掌柜伙计都是在听到外面闹嚷嚷地说杀了人之后,才知道是有人从他们楼上用箭射杀了街上的人,还伤了官差,至于凶手是在二楼还是三楼,是怎么上的楼,怎么离开的,他们懵懂不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邵光华皱皱眉,说道:“本县来问问看。”
他走到那群酒楼掌柜伙计的跟前,端起了官架子,威严地问道:“你们谁是酒楼掌柜?”
那群掌柜伙计早已被董承和刘迅二人轮番审问得头昏脑涨,还在懵圈状态,对邵光华的询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无人回答。
刘迅喝道:“这位大人是广川县的知县邵大人,本县父母官,谢掌柜,大人在向你问话呢!”
一位穿着灰色汴绸袍,戴平定巾,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浑身打了个激凌,马上站了出来,向邵光华弯腰恭谨地拜揖。
然后,他抖抖嗦嗦地应道:“邵大人,我是谢掌柜。”
邵光华道:“谢掌柜,你们味香酒楼里出了刺客,暗杀了人,还伤了官差,你们酒楼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这责任嘛可大可小,大嘛,杀头掉脑袋,酒楼财产没收充公,小嘛,就看你们是否老实,积极配合官府调查了,说吧,那刺客是怎么出现在你们酒楼里的。”
谢掌柜听说杀头抄家,顿时吓得脸色变得煞白,他扑嗵跪下,向邵光华连连作揖,慌道:“大人明察,小人们确实不知道那杀人凶手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午饭过后,客人都走光了,伙计上下收拾齐整,关了大门,都在后院歇息,小人在后厨盘点食材,安排晚上的出品,将到申时了,小人叫起了伙计准备开门继续营业,大家来到厅堂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大喊大叫:杀了人了!我们忙打开门看,发现门外都是人,乱嘈嘈的,问了人才知道,适才有人被人当街用箭射死了,还伤了几位官差,就发生在我们酒楼门前,那射死人的箭还是从我们酒楼楼上射出去的,当时我们吓傻了,接着官差就拥进来了,先上了楼查看了一番,上面没找到凶手,便圈了我们在这里审问,大人!我们确实没人看见过凶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怎么逃出去的,小人所说句句是实,没有一句假话,请大人明察!”
说到最后,六七个伙计也都跪在了邵光华的面前,纷纷磕着头嚷道:“请大人明察!请大人明察!”
邵光华瞧着地上一群磕头虫,恼也不是,责也不妥,要想再问,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问起。
他只得伸出双手虚扶一下,劝道:“谢掌柜你们快起来说话,调查结果若是与你们无关,自然没事。”
郭凡站在邵光华身后听着谢掌柜一通急述,一边观察他的言语状貌,一边心里捉摸:凶手要潜进关了门的酒楼易如反掌,杀人之后从大门逃走,必定会被回到厅堂里的掌柜伙计看见,如果是我会到对面,找到靠近石墙的房间,攀着窗户,上到墙头,跳墙而走。
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向邵光华抱拳道:“大人,可否让职下问他们几句。”
邵光华正被这些把头磕得嘭嘭响亮,哀声求情的掌柜伙计弄得一筹莫展,郭凡的请求正中他的下怀,当即点了点头。
郭凡道:“好了,谢掌柜你们别磕来磕去的了,起来吧!难道要县太爷亲自扶你们起来吗?”
谢掌柜马上站了起来,惶恐地说道:“不敢!不敢!”
伙计们见掌柜起身,也一个一个地站了起来。
郭凡左手往左边石墙一指,问道:“谢掌柜,左边墙外面是什么所在?”
谢掌柜道:“啊!外面是一条巷子,不,以前是,现在封死了,不能走人了。”
郭凡问道:“是两头都封了吗?”
谢掌柜道:“只封了往城西大街这一头,另一头封了一半。”
郭凡转头问道:“老董,刘队正,你们有没有搜查二楼所有的房间?”
董承和刘迅摇了摇头。
郭凡转身向后一指,说道:“两位看见没,二楼靠近左边墙头的那扇窗户,如果凶手杀人后,由此攀窗而出,上到墙头,从外面还没完全封死的巷子逃走,可能性很大,那时,这后院可是没人哦,你们不妨上去搜查一下,那里应该留下了凶手逃走的痕迹,说不定凶器也被凶手丢弃在那间屋子里。”
“啊!”郭凡的这番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讶。
在大家还在琢磨郭凡的推断具有多大的可能性的时候,从酒楼的后门里雄纠纠地走出了三位年轻的黑衣壮汉。
当先之人面目白皙英俊,个子高大挺拔,手中拿着一把手臂长的弩弓。
他甩着手中的弩弓,脸上浮着笑容,大声说道:“刘队正不用去找了,郭班头说得没错,凶手就是从那里逃的,凶器也丢在那,呶,就是这把弩弓,而且还是连弩。”
刘迅兴奋地抱拳问道:“钱队正,当真是凶手用的弩弓?凶手就是从二楼那里逃的?”
跟在钱队正身后的年轻汉子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当然,我们一上楼,搜了前面,再搜对面,在最后面的房间找到了这把弩弓,发现窗台上还留有一些人走动的脚印,刘迅,你们也够粗心大意的。”
刘迅脸上讪讪说不出话来。
那汉子傲气凌人,话里带刺,董承听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哼了一声,将头扭开去。然而,不怪别人得意,确实是他们手忙脚乱,搜查得不彻底,疏忽了。
钱队正走到邵光华跟前,行了一个军礼,自报名号道:“法曹公房护卫队第八队队正,钱穆,参见邵大人。”
邵光华“哦!”了一声,说道:“府署知道牛大被杀的消息了?”
钱穆正要回答,他身后有个粗豪的声音抢着答道:“那是当然,邵大人,孙大人,西便门城门领赵国勇奉兵曹赵大人之令前来报到!听候差遣!”
酒楼后门出现了一位虎背熊腰精悍武勇的青年汉子,穿一身八品武官袍服,满面黑须抖动,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他先向邵光华和孙和分别行了拜礼,然后郑重其事说道:“邵大人,孙大人,牛大在押送途中,当街被杀,出人意表,已惊动了府署上下,杨大人十分震怒,府署法曹、兵曹和刑曹闻风而动,法曹派了护卫队,兵曹这边是我,刑曹派来了一个什么司吏,带着五六捕役正在外面忙着呢,不仅如此,东山观也到了几个道士,牛大兄弟,牛二知客也来了,他哭得天昏地暗,晕在了牛大身上,还有卫尉府的招大人也派了一位都尉,姓邓,来了解情况。这个时候西便门大道口热闹非凡,全城瞩目。”
邵光华和孙和闻言心中俱是一沉,牛大被当街袭杀,兹事体大。广川县署文武堂官,面色凝重,顿时觉得头上的乌纱帽已变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