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报名入伍的事,很快就被班主任知道了,对方没有多说什么,依旧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而东方白入伍的安排也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落实下来,出发的时间很近,四天之后,车票军队给买好了,到了地方也有人接待,唯一让东方白有些意外的是入伍的地点,居然是西北边军所在的陆慕州。
这是距离东方白所在地最远的边军,原先他想着自己去的地方要么是南疆或者天罗海峡,这两地战事频发离他相对较近,却没想到最后去的是西北,不过稍微想想,又有些释然,西北面对的敌人只有西境的链兽,也不处在矛盾最尖锐的地方,恐怕军部也是考虑到他不是黑纹师,才直接将他安排到那里。
东方白心中有了计较,便很快接受了这个安排,对他而言去哪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后来他到网上查了查自己要乘的列车,居然需要连坐八天的火车才能到达目的地……东方白顿时觉得这会是一趟艰难无比的旅途……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东方白便给肖明发了消息过去,对方没有回他,恐怕是有事情在忙,下午放学回家将这事和父亲说了说,两人一起准备出行的行李,之后东方白就像往常一样又回学校继续上课。
中间有几个同样报名入伍的别班同学过来询问他去的方向,东方白这才发现大家的地点是随机分配的,有的去西北,有的去往南疆,而且就算是去同一个军区,目的地也大底不同,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人去天罗海峡!
东镜被天罗海峡这道屏障隔开,传说是百年前有一位大纹师为了抵御链兽,强行在大地上划了一道,引东海水灌入,便有了今天的天罗海峡,强行把东镜在大陆上分割出去,按理说那里是链兽活跃区域,就算一条海峡阻隔了大多陆地型链兽,但链兽中还是有善水和能飞行的存在,当地的军队应该也需要新鲜血液补充才对,问了好几个同样报名的人才知道,天罗海峡的守卫军只出自东镜,简单的说就是他们这些北境的人不够资格……
对此不少人腹诽,东方白一笑置之。
因为目的地不同,所以也谈不上同行,而且大家的时间都错开,这些报名的人都是简单询问过信息之后便离开了,东方白在校园里安稳地过了两天校园生活,一直到第三天才因为要准备东西请了假。
肖明又照常翘课来他家里找他,两人聊了很久,最后将那五本纹链送给了他,希望能给他在漫长的旅途上解个闷子……
东方白早上六点的火车,因为要候车的缘故,父子两人四点钟就起来了,父亲还要上班,将儿子送到火车站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东方白出门时候将入伍补贴的五千块钱故意留在了家里的饭桌上,父亲已经给他常用的卡里打了钱,所以他就直接把那张补贴的卡留下。
自知此去远行,再回来不晓得是何时,他不易,父亲亦然,补贴卡里的钱虽不多,留给父亲,却是他作为儿子的安心。
简单地带着一个包和一个行李箱,东方白在父亲走后又特意返出火车站买了一箱方便面,照他的理解,一天两包方便面,八天十六包,干脆买一箱得了,这样带着也方便……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方便面的抗性,吃到第五天的时候就有些撑不住了……当然这是后话。
火车在约定的时间出发,车厢里的人不多,从东方白所在的县城去往陆慕州没有直达火车,他需要先去州府,再转车,不过中午到达州府,换乘了直达的列车后,车厢里的人就更少了,现在不是出行的旺季,而且陆慕州的边界已经打了数月的战,听说这个州好几个靠近西边边界的县城因为安全问题都被上级下达了直接撤离的指令,战火绵延可见一斑,大多数人都在往外州跑,去往陆慕州的自然不多。
这是东方白第一次去州府,没想到只是匆匆一瞥就要前往更加遥远的远方,心中情绪复杂却并没有害怕,习惯性地望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发呆。
早上从县城出发的时候肖明掐着出发的点给他发了个消息过来,上面写着四个字“一路顺风”
东方白没有回他,因为一看就是利用聊天软件的定时功能发过来的,对方这个时间肯定还在睡觉……中午换了车,车子还没有发动的时候,周冬冬也发了条信息过来,这倒是让东方白有些意外,两人的交情不深,只是说过几句话,低头看信息内容,非常之简单,只有两个字。
“加油”
东方白看了,浅浅一笑,他的聊天软件并没有加对方为好友,周冬冬是通过班级的群才发过来的消息,他本来没有想回复,只是因为车子还没有发动太无聊,便回了个“你也是”,结果刚放下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就响了,东方白还以为对方回复如电,拿起手机一看,上面赫然是一连串的系统提示。
“对方设置了屏蔽陌生人消息,您的消息未能发送成功”
东方白“……”
约定的时间点很快就到了,车子发动,东方白坐在列车上一晃眼,便过去了五天,每天所做的事无非就是吃饭睡觉,开始的时候他还拿出书来看,后来干脆书都不看了,就是一整天一整天地望着窗外飞掠的风景发呆。
车厢里的人每过一站就少一些,到如今已经屈指可数,东方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对着空荡荡的车厢还更自在些,不过他也渐渐发现了自己对于两件事的决策失误。
第一便是之前提到过的食物,列车虽然提供餐食,不过对火车餐略有耳闻的东方白一直没狠下心对自己下手……换着口味吃了五天的泡面,抗性明显有所下降……
第二个问题,军队提供的车票是坐票!
这个问题就略微有些严重了,这是东方白到了苏惠州府才发现的,当时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结果东方白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一个学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白天还好,就是到了晚上,坐也不是,卧也不是,耳边铁轨哐当哐当不绝于耳,五天过去,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第五天中午时候列车停靠在一个大站,东方白拿出手机地图看,才知道这是咸州的州府,地图上介绍说这是北境的一大交通枢纽,看着那比起苏惠州府更多道的火车轨道,东方白若有所悟地点头。
这一站倒是意外地上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特别显眼。
对方穿着只有一条布做成的衣服,把整个上身和下身都笼罩住,显得特立独行,东方白第一次见这种穿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衣服的主人身材高瘦,眼袋很深,配上一嘴的胡渣,真的只有沧桑两个字来形容才最为合适。
列车上的许多人都不由得朝那人看去,不仅是因为他独特的穿着和外貌,还因为他身后跟着两个特别的人,一个阿拉蕾打扮的小女孩,脸上胖嘟嘟的,年龄不超过五岁,衣服穿了COS的全套,红底白天使翅膀的帽子,大圆圈无镜片的黑框眼镜,红色T恤,外面还套着蓝色的背带裤,小女孩很萌,睁着大眼睛一边走一边仰头望向那些正看着他的叔叔阿姨。
东方白见此只有一个想法,小姑娘你这长裤背带裤穿的,不热吗……
再就是女孩的身后,还跟着一人,是个男的,与东方白相仿的年纪,稚气未脱的脸盘却透出一股冰冷的帅气,东方白甚至看见几个花痴的女生已经悄悄地掏出了手机进行偷拍……
不过在男孩落座后,他却意外地发现在对方脖颈的侧后方,竟有黑纹,实在是想不到这冷峻青年竟是一名黑纹师!
旅途中间东方白偷看了对方几次……自然不是因为花痴,他好奇的是对方身上的黑纹他从未见过,世界上的黑纹千千万,有的稀有,但稀有不代表厉害,有的拥有人数众多,只是众多也不代表这种黑纹就孱弱,东方白纯粹是出于好奇才不停看向青年的方向,在被对方发现后,尴尬笑笑,不再留心。
之后的旅行因为这三个人的到来增添了许多生气,小女孩就不用说的,坐不住,经常在车厢里跑来跑去,车上的人也不指责她,反而拿出自家的吃食给她吃,这个时候小女孩总是露出犹豫神色,回头望向奇怪服饰的中年男人,得到对方的同意后才接过食物,脆生生地说一声谢谢,语气中带有这个年纪孩子才有的小奶音。
小女孩又懂礼貌又好看,很快就成了大家争相投食的对象……东方白身上带的零食都吃光了,只剩下泡面,自然不能拿这个喂她……
看着女孩无拘束地在过道上奔跑,东方白如沐春风,给他黑白无波的旅程带来了些许色彩。
只是在这天的下午,喜动的小女孩到底还是出了事,不知道什么缘故,小女孩路过东方白所在过道的时候忽然摔了一跤,东方白之前一直看着窗外,闻声回头的时候,小女孩整个人已经结结实实地扑倒在了地上,他第一反应是看向拉碴胡子的方向,发现对方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忙上前把小姑娘扶了起来。
人趴着的时候看不清楚,一扶起来,小女孩摔的还挺严重,左边膝盖的裤子直接破开了一个口子,不过随后东方白看向对方膝盖,只是稍有擦伤,有些许血丝却并没有流动,心中稍定,抬头想安慰她两句,却看到女孩一张小脸早已经皱了起来,圆圆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却是紧闭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东方白突然好心疼,一边帮女孩清理伤口,从身侧的包里翻出备着的创可贴。
“没事,只是擦伤,没有流血,用创可贴贴一下就好了”
女孩可能真的是被摔疼了,眼睛一眨,两滴大大的眼泪就掉落在地板上,语带抽泣地问“真的吗?”
东方白朝她露出一个微笑,用力在创可贴上拂了拂,小女孩忍疼皱眉,东方白复又抬头问她“现在不疼了吧?”
小女孩感觉了下,好像的确不怎么疼了,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明眼中还带着泪,明眸笑靥却绽放如花,脆生生地说了句。
“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