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海盐的味道,耳旁能够听到海浪的涛声,大海将遗落海面的船只送回港湾。
顾辞站在甲板,低眉沉思。
浑身湿漉的红衣女子睡在甲板上。
“怎么了,顾辞?”婵媚悄然而来,她的脚步很轻,仿佛在云朵上行走。婵媚着了一件丝绸万褶裙,古典雍容,端庄大气,黑色的波浪形花边在裙摆点缀,红色妖艳的罂粟花在裙边绽放。
“我在想究竟救还是不救?”顾辞看着红衣女子说道。他穿着黑色露脐水手服,鱼鳞短裤只到膝盖,长长的衣摆在腰间系成蝴蝶结。
“我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在流逝。”婵媚说道。她并没有感到悲伤,从她扎根土地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女孩的单纯与慈悲。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哪怕象征死亡的曼陀罗花在她的身边摇曳绽放,她也不会感到悲伤。
“我可以用金针暂时维持她的生命,直到我们的大船靠岸,再把她交给其他的医者。”顾辞说道。
这个红衣少女并不丑陋,恰恰相反,她美丽异常。她的美和婵媚妖艳的美不同,她表现出是一种纯洁、单薄、温煦、漂亮的美。她的容貌让顾辞想起了家乡的月光,柔旭优雅,温润慈祥。如今,红色的衣服被海水打湿,单薄的身子被湿纱笼罩,虽然她的胸部尚未发育,但整体却具备了一种性感妖娆的美。
可惜顾辞只是心怀欣赏。
他并没有停留太久,便踏上红木旋梯,穿过明火点亮的廊子,回到他自己的船舱。婵媚会帮他完成后续的事,她与他总是这样。
“你的荣幸。”婵媚默默的叹道,她来到女子的身边,轻轻一挥手,几道白光闪过,细小的金针便刺入红衣女子的穴道,动作简单,快捷有效。
婵媚是君临一方的女王,她会在夜下明火一针一线织裳,却不愿为别人多做一丝。她唤来机关鸟,鸟爪提来炽热的火炉,如果这个女子命数所致,她会一直支撑到获救。
巨船逐渐驶入狭海港口。顾辞从船只上下来,托码头伙计为他请来一位医生。
“嘿,小先生,这是你的船吗?您方便我问你几个问题吗?”一名女子走了过来,她带着硕大的遮阳帽,黑色的学城制服凝在皮肤上,脸颊乌发边还遗留着香汗。
“当然可以。”顾辞回以温柔的笑,配上俏皮水手服,多了几分孩子气,轻快活泼,“小姐看起来工作了很久吧,脸上都凝结了琼脂玉露。”
“小孩子真会说话,我今天一直在码头上工作,这是你自己的船吗?”多琳笑了笑问道。
“是的,这是我自己的大船。它几乎每天夕阳都会在这里停靠,不过停靠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我们就会离开这个港口。”顾辞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也是学城的学生吗?”
“是的,我也是学城的学生。不过,我一直在网上学习,并没有跟随具体的老师。”
“哦,小先生,那你可就错过很多有趣的事了。我是犯罪心理研究学院的学生,每天都跟着蒙视老师父,参加一些会议,查一些案子等,学城的学习环境很好,你打算在这里长期生活吗?”
“我原先的打算是这样的,不过最近计划有些变化。”顾辞说道,“小姐在这里是办什么案子吗?”
“是的,最近我们接手了一个复杂的案子,今天早晨码头出现了一句浮尸,所以我特地赶到码头。”多琳问道,“小先生今天出海,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不同寻常的事吗?”顾辞略作思考,“确实有一件。今天返航的时候,我的船员打捞到一名落水者,刚刚拜托伙计去请医生了。”
顾辞放眼眺望,“哦,医生已经来了。小姐要不要一起上船看一看?”
“我的荣幸。”多琳叹道,“这艘船可真不小,有30丈高吧?”
“并没有,”顾辞回答,“最高才20丈。等到我长大了,我将带着它驶入天溟深海,大鱼将在我的船边翻滚,波浪将席卷着船只去往远方。”
“这是每个航海家的渴望。”多琳笑到,“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
“我的病人在哪?”背着治疗箱的老医生迫不及待的问道。
码头伙计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先生,王医生从医三十年,性子略微急躁了一些。”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
“没关系。”顾辞温和道,“病人就在甲板上,因为担心触碰而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并没有随意移动病人。”
“你是这里的主事人?”王医生问道,“那就赶快带我去吧。”
“王医生,这边走。”
顾辞一行人很快便抵达甲板。红色的甲板还遗留着的水珠,夕阳西下,波光粼粼。
王医生先探了探病人的鼻息,又摸了摸病人的脉搏,不禁摇了摇头说道,“病人溺水时间太长,救醒的几率恐怕……”
然而医生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红色的影子便一闪而过,夕阳余晖,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甲板上的红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滩水。
“医——不!”多琳惊叫道。
医生疑惑的低下头,那里的大洞非常突兀,鲜血仿佛脱缰的马匹涌现出来,堵塞住众人的咽喉,人们忘记了言语,正如死神忘记了收割信徒的生命。
顾辞最先反应过来,电光一闪,手中便多了一件鱼骨尺刃。他迅速向后转身,猛一挥臂,苍白色的骨尺与一双长爪相互撞击,擦出红色的火花。一双幽红色的眼睛正注视着顾辞,尖锐的牙齿正在咀嚼一团肉沫,死亡、毁灭、嗜血的气息瞬间铺散开来。
顾辞面对敌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仅仅刚才的一个撞接,他便加持了道蕴,道蕴章纹在骨尺中流转,苍白的骨身笼罩着幽幽黄色的淡光。
顾辞他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磅礴的气势旋即铺展开来。
道威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整个人的气势变得锋利起来。
“丞字高手。”码头伙计惊道。
顾辞猛地一推,便把骨尺推出三丈,而他则在原地迅速打出手决。
骨尺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它迅速旋转,黄色的光一圈又一圈的像骨尺汇集,仿佛深海上巨大的漩涡,道蕴成纹,黑墨铸成的文字一圈又一圈的旋转,整个场面气势突然提高了十倍,狂风在这里汇集,白云也这里变色。
顾辞站在远处,将一波又一波的道蕴注入骨尺。红衣女子踏出节律的步伐,骨尺也运转锋锐的剑法。两者一来一回,很快便是十个回合。
骨尺本身虽然并不锋利,但道蕴的加成使得它威力百倍,气势也锋锐起来,女子的指爪不敌,虚晃一招便迅速后退,准备踏水离去。
突然,骨尺虚空一度,气势一收。所有的道蕴字符,风云之力完全收拢在这一尺骨尺之内,接着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骨尺犹如一道霞光,斩向红衣女子。
气势的剧收使场面犹如平静的湖水,但旋即便是波涛汹涌。
所有的气势释放开来,风云变色,狂风卷集。
码头伙计和多琳小姐也仿佛要被风吹走一般。
没过多久,鱼骨尺刃回到了顾辞的手中,而红衣女子仿佛成了甲板上的雕塑,一动不动。
但是很快,异常血腥残忍的场面出现在了人们的脑海,红衣女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分成了上下两半,红色的鲜血从腰间涌出,死亡犹如被风吹灭的灯一般迅捷。
一代红颜,香消玉殒。
海风再次从船尾吹来,刚才激斗的场面仿佛昙花一现,只剩滴答滴答流淌的鲜血在甲板上流淌。
顾辞背尺遥望大海,海风扶过他乌黑的碎发,仿佛女子的手一般柔和,顾辞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表情一如往日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