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槿赴约当天看见来人明显愣了一下。
“杨老前辈?”周铭槿试探着叫出口,毕竟他与杨程万并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纵然是小时候见过几次但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顺着周铭槿目光,只见那人一身斗笠,将容貌掩盖的严严实实,待走进茶青居内房,才将斗笠从头上摘下来。
来者正是杨程万。
“是我。”杨程万正欲再度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周铭槿一个手势止住。
只听周铭槿招呼一声,“来人,上茶。”
“来嘞!”一声应了,好似这人是在外候着,不出几分钟小二便在外敲门,“客官,您的茶。”
“进来吧。”随着周铭槿话,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只见两人均身着褐色粗布衣裳,说是小二倒都好像褒奖他们。
杨程万不解,但他也不急着问,只是瞧着周铭槿。只见周铭槿笑笑,压低声音,“此处说话不便,劳请前辈换衣随我来。”
说罢,那拿着茶杯的两人将茶杯放置桌上,便开始脱衣裳,杨程万瞬间明了,他也快速换下自己的衣服,只是在换上粗布衣裳的时候不禁皱皱眉。
周铭槿换好后在一旁瞧着,见到杨程万如此神色,略带歉意道,“委屈前辈了。”
待杨程万换好衣裳,周铭槿转头对那两人说,“我们走后这门不可再开,若是有人送茶倒水,你们知道怎么回绝。”
“是。”两人微微作揖。
交待完这两个人周铭槿头转向杨程万,“前辈,请随我来。”杨程万点点头,不再多言。
出门后,两人刻意将小二的沿帽压低,一路低着头。
周铭槿将杨程万带到另一个屋内,轻轻关上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待两人坐到茶桌旁,周铭槿再度看向杨程万,等待他的问话。
杨程万则半低着头,似乎一点也不急,少顷,他才慢慢开口,“难道周少主就没什么想问的么?”
周铭槿微微垂额,轻轻眨眼,随后抬起头,直直地瞅着杨程万,“前辈为何以今夏的署名约晚辈出来。”
杨程万抬起头道,“若是以我的身份相约,想必少主不见得会赴约吧。”
周铭槿微微一笑,“怎会。”他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前辈前些日子已经赶往别处,怎么…今日在京都相见了?”
杨程万摆摆手,“市井传言,不可当真。”
周铭槿轻蹙眉头,他也本是不信,可这种事在市井传的多了,让人不得不信,现在想来,应是有人刻意为之,假传消息。
再加上前几日江南惨案突然爆发,皇上本是意欲下旨让杨程万彻查此事,但周铭槿听闻杨程万不在京都便善意提醒皇上,这才改旨让杨岳彻查此事。
对此,周铭槿更加疑惑,“既然前辈不想让别人知道您的踪迹,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杨程万轻声笑笑,不给予回答反问道,“你知道江南惨案的凶手么?”
周铭槿明显迟疑了一下,他眼神躲避,又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良久,他小嘴上下一抿,“知道。”
此刻,藏在暗处的人突然现身,竟然是个女子,只见她脚步极轻的走向杨程万与周铭槿待过的第一个房间,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奇怪的是房间里十分安静,听不见一点两者说话的声音。
起初她觉得奇怪,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暗叫一声“不好”。一个转身又回到暗处,询问暗处的另一人,“你可曾看见方才出来的那两个小二进入了哪个其他房间?”她问的是一个男子,“该死,我忽略了这个问题。”那男子只是愤愤地说,表情却是看不出喜怒。
再说房内。杨程万听了周铭槿的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尚不说周铭槿是否真的会占卜,就凭他这聪明的脑袋,想找出细枝末节的证据以及遍布角落的眼线,知道凶手是谁根本不难。
“既然你知道凶手是谁,为何不上报皇上结了此案?”现在轮到杨程万问周铭槿。
周铭槿看向杨程万,一字一顿道,“我认为她没做错,严党的人,该杀!”说着眼睛逐渐泛红,眼神也逐渐变得凌厉。
杨程万理解,当初他师傅蓝青玄是被严世蕃逼死的,周铭槿恨严党也有情可原,只听他张口又道,“恐怕不止如此吧。你想扳倒的是整个严党。”
周铭槿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并没有反驳,只是睁大双眼使劲地盯着杨程万。
“为何要如此做?”这次轮到杨程万不解。
“因为。”周铭槿恶狠狠地咬着牙,“严党未灭,终有隐患。”
“一定要赶尽杀绝?”杨程万还在周旋。
“一定要。”周铭槿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此…好吧。”杨程万叹口气。
杨程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铭槿点头,“前辈请讲。”
“你的家父周若甫…是严党的人,是真还是假?”杨程万问的极快。
周铭槿眉头猛然一皱,似笑非笑,“这种问题前辈来问我是不是过于直接了点。”
杨程万垂额,“是有些冒昧。不过今夏既然选择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
边疆。
燕生楠跟随陆绎走进城内议事厅。刚一入厅,燕生楠便看见坐在凳子上的祁将军。
“祁将军!”燕生楠好似看到了某种希望,一下子跪到祁将军脚下,“祁将军近来可好?”陆绎冷眼瞧着,选择另外一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燕将军,你独守徐闻甚是辛苦,这几年真的是为难你了。”祁将军已有花甲,腿脚不便上战场,方才的一切还未可知。
“无事,一切还好…还好。”燕生楠喃喃着。
此时陆绎突然开口,“燕生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胡乱砍杀?”
燕生楠这才回过神,跪在地上未曾起来,“陆佥事,燕某一时杀红了眼,才砍错了人,还请恕罪。”陆绎瞧着他,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其实陆绎真正烦心的并不是燕生楠乱砍人,而是…“谢霄怎么没回来啊?”祁将军环顾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
陆绎眉间瞬间蹙紧,“谢霄他…他失踪了,我已命人去找了。”
祁将军一动气,竟是咳嗽起来,“咳咳…找他多久了,结果如何。”
陆绎垂额,“一日有余,尚未找到。”
祁将军一听,动了火,“再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是。”
陆绎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祁将军看着他,示意他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只听陆绎道,“这场大战倭寇大败,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很难再发起进攻。”陆绎看向祁将军,“我想借此机会去一趟江南,拜访一下家叔家姨。”
祁将军摆摆手,“人之常情,以后这种事无需如此见外,若是着急回去叫人差一声便好。”
“谢祁将军。”陆绎站起作揖。
再说杨岳上官曦,两人反复数着所有线索,银针,纸条,死状惨烈,数量众多。但这些又能说明什么,若是要放在平时这些案件也不足为奇,唯独那张纸条来的蹊跷,“当地知府姓严”。按照他们的分析,送信儿之人极有可能是凶手,可是怎么又会有哪个凶手自己往枪口上撞呢,如此一来,竟是所有线索都断了。
此时的今夏正在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走着,她没去过药王谷,对于具体地点也是模糊不清,故而在路上多耽搁了几日,好在凭着心中少有的最为深刻的印象,十分费力才找到药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