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完礼,姜纵宁深吸一口气,压制好自己的情绪。她朝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看见萧令肆。倒是卫宣端坐在旁,引来不少小姐的注目。
卫宣倒是会投机,带着萧令肆,不然他嫡母多半不愿意带他来出风头。纵宁暗暗地瞥了一眼卫夫人,脸色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观礼结束,太皇太后倒也不急着回宫,身边贵妇小姐们堆着笑凑过去,一时热闹非凡。
纵宁过去的时候,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正冲着太皇太后撒娇,纵宁瞧着,是安定公蔡府的清宜县主。安定公府两位县主皆是嫡出,清媛县主蔡珑瑄明丽,清宜县主蔡淳月娇俏,这一对姐妹花在京都交际圈里美名远扬。不过……纵宁垂眸,她对这二位可没什么好印象,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调整好情绪,姜纵宁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皇祖母。”正笑眯眯地听蔡淳月谈笑的太皇太后招了招手:“来,阿纵!到皇祖母身边来!”围着的小姐贵妇都福了福身,自觉地让开路。姜纵宁笑着走到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阿纵又长高了啊!”她转身,“阿纵,这位是安定公府的清宜县主蔡淳月。”一抹嫉色在眸中一闪而过,蔡淳月堆起笑,行了一礼:“清宜见过嘉宁郡主。”姜纵宁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也不多理睬她。
太皇太后轻声道:“清宜性子活泼,刚刚讲的故事很是有趣儿,阿纵不如和清宜去一旁说会儿话,你们年纪相仿,倒也谈得来。”蔡淳月会意,笑着凑上来,亲热地挽住纵宁的手臂:“我与姐姐同岁,姐姐若是不嫌弃,淳月在碧竹轩设晚宴,邀姐姐一同赏月如何?”姜纵宁轻轻摇头:“我与锦瑟有约了,倒是辜负了清宜的一番美意。”蔡淳月面露遗憾之色,绞着手绢:“那真是可惜了。”半晌,她想到了什么,笑道:“阿纵姐姐直呼淳月便可,淳月与姐姐有缘,叫清宜未免生分了。”纵宁并未接话。蔡淳月笑容微僵,暗自咬牙。太皇太后眼底里闪过一丝锋芒,笑着打圆场:“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对眼儿,就别说这些了。哀家也乏了,先回房中歇息了。”
姜纵宁搀着太皇太后走向内院。蔡淳月有些气不过,碍着太皇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待她们走远,一个素来看不惯蔡淳月做派的小姐嘲讽道:“怎么?某人自以为自己博到了太皇太后的喜爱,还妄想着攀上嘉宁郡主?人家压根就没瞧上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真真是令人恶心。”蔡淳月今天本就想借机讨好太皇太后,顺带拉近与姜纵宁的关系,见心事被戳破,蔡淳月有些恼羞成怒:“唐语心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你又好得到哪儿去?”唐语心不怒反笑:“好得到哪去我不知道,但肯定比你这个东西好不少。”“你!”蔡淳月气得不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拂袖而去。
姜纵宁搀着太皇太后进了屋,嘱咐白露上了茶,自己替太皇太后锤肩。太皇太后忽道:“你不喜欢清宜那丫头。”语句肯定,姜纵宁本也不打算掩饰,神色温和:“蔡淳月心性不好,虚荣娇蛮又做作,阿纵确实不喜。”太皇太后无奈道:“哀家是看那清媛清宜二姊妹样貌好,性子也不错,又善交际,想着你们多往来也是有好处的。”纵宁边锤着肩,缓缓道:“蔡淳月倒也罢了,那清媛县主蔡珑瑄着实是个麻烦,手段远不是蔡淳月能比得上的。”太皇太后眉眼一挑:“如你这么说,这蔡家二姊妹到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成天不爱与那些夫人小姐们凑热闹,又是如何得知蔡家的事的?”姜纵宁手上的动作一顿,敛起眸中的情绪:“阿纵也不是小孩子了,眼睛可利索着呢!再说了,锦瑟每回来找我玩的时候可免不了谈论那些个小姐们,这一来二去的,阿纵也知了些底儿。”
太皇太后一怔,随即欣慰笑道:“阿纵是真的长大了。”她沉吟片刻,“阿纵你如今及笄了,也是时候该多与京都的夫人小姐们走动走动,这日后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皇祖母护得了你一时,可保不了你一世,等日后皇祖母不在了,这京都的深潭总还是要你自己学着面对的。”
“皇祖母瞎说什么呢?您身体好着呢!”纵宁安慰道,前世她确实不会交际,不过后来在深宫中周旋了那么多年,又做了太后垂帘听政,早已经把为人处世的手段烂熟于心了,只是不屑于用在蔡淳月身上而已。
她又把目光投向面前的太皇太后。老人的青丝早已成皑皑白雪,气势还在,端的是雍容华贵,却耐不住眼角的皱纹和眉心的疲惫。她知道,老人剩下的时日不多了,生老病死是常态。老人少时经历宫中风雨,青年丧夫做上太后,盛年丧女,晚年好不容易得以安享,却要经历沈家变故,看着唯一的外孙女入宫伴驾——其他的不能奈何,但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写这件事,好好地侍奉太皇太后。
姜纵宁想到了正事,正色道:“皇祖母,实不相瞒,今天阿纵有重要的事与您说。”她深吸一口气,将苏家一事简要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