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看着穿戏袍的人一时有点儿恍神,但他脑子里还没有把这个鬼故事完全理清楚,想起来的时候,秦牧那略带挑衅的话却钻进了他的耳朵,
“苏警官,你猜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脚?”
苏烟冷冰冰的看着他,秦牧却笑呵呵的回望他,好像之前在警局里故意抵赖,拒不配合的人不是他一样,苏烟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句话,
“等出了这里,我一定把你绳之以法。”
“好啊,我等着。”
秦牧好整以暇,完全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还有点儿高兴,苏烟觉得他真是疯了,出不出的去还不一定,却要和这个人置气胡闹,于是把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暗沉的天气。其他几个人看着他俩,只觉得他们不像第一次参与故事毕竟一个冷冰冰的,另一个浑身都透着嚣张。老者坐在他俩身后,小声开了口,
“两位,这次故事时间任务很短啊,一个小时。”
苏烟依旧不开口,他不太喜欢主动回应别人别有用心的搭讪,秦牧却笑盈盈的装着大尾巴狼,
“那老人家,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我觉得,我们要不然去看看那几个穿戏袍的人?”
那个老者的笑容带着和善,但目光里面却什么都没有,苏烟习惯性的皱起了眉,这很明显是别有用心,谁会嫌自己命长一开始就去招惹那些看起来不是人的东西。秦牧却做出一副你说的很对的样子,然后直接拉着老者就去了穿戏袍的人面前。老者连反应都没有反应一下,直接被秦牧的举动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就应该身体力行的去践行自己的话,请吧。”
秦牧一边说,一边把老者往前推,
“不,不,不,还是先缓一缓,毕竟任务只让我们成功下车,对吧?”
老者的声音都不对了,好像一只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的公鸡,显得有些尖利,秦牧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苏烟却跟了上去,公交车缓慢摇晃着,苏烟也把老者拽了回来,秦牧看着苏烟把老者从自己身前拉走,又回到座位上,冷笑了一下。表情有些讥讽,不过他不只表情讥讽,说的话也不大中听,
“你可真是人民的守护神,”
苏烟没吭声,而秦牧压低了声音凑在苏烟面前说了后半句,
“可我们都是罪人啊。”
苏烟看着他,没有回话,秦牧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仿佛刚刚那个嘲讽而又别扭的人不是自己。时间在缓缓过去,公交也在慢慢开着。司机和售票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声音很小,在貌似喧闹的环境里,根本听不清。男学生看着腕上的手表,似乎在数着秒,看看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那对夫妇的座位离司机最近,丈夫忽然开了口,
“师傅,咱们这趟车终点站啥时候到啊?”
“说不准,快的话四十分钟,慢的话也就差不多一个钟头儿。”
司机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大致能听清楚,听到这番话,苏烟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是在终点站下车。秦牧又开了口,
“我说苏先生,看在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份儿上,不如我们合作一下?”
苏烟没有那么矫情,非常时期他也不会去摆脾气,苏烟抬眼看向秦牧,示意他继续说,
“刚刚那个老东西虽然明白着是让我们去当炮灰,但他有一点没错,那就是一定要从那些个戏袍鬼身上下手。这个公交车的鬼故事,不知道苏大警官听过没有。”
“车上灵异事件,司机售票员双双丧命,车在荒郊野外被找到,还有一油箱血。”
苏烟平静的概括了一下这个故事,可他越平静,坐在他前面的男学生越害怕,就像被活剐凌迟一般。男学生僵硬的转着自己的脖子,扭过了头,
“两位大哥,我们,一会儿怎么下车啊?”
“看看到站停不停,停的话就下呗。这个故事不是还有一个老人家把年轻小伙子的命救了的情节嘛。”
秦牧浑不在意,苏烟表面平静,心里却想着,谁知道这个故事会朝什么见鬼的方向发展,毕竟,原版故事也没有他们这一群倒霉蛋。坐在稍微靠前的那位妻子也开口问了,
“两位同志,车在哪个站停啊?”
“当然是终点站啊,这是直通车,怎么了吗?”
售票员有点儿诧异,仿佛这个问题问的十分弱智。
“那,那我们要是中途想下车呢?”
这回不用那位女士问了,男生立刻凑了过去,希望能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回复。而售票员并没有顺着他的心意,
“那就没辙儿了,我们有规定,不能中途私自停车。”
男生的表情仿佛天上劈了道雷,炸的他魂飞魄散。苏烟觉得自己可真是“心想事成”,怕什么来什么。秦牧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们的对话上,反而盯着那几个穿戏袍的人,哦,不,鬼。他们就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要想下车必须经过他们即便强行让车停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摆脱这帮子东西。时间已经快要过半,苏烟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自己的膝盖,男生似乎想到什么了一样,要去开窗户,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打不开。
“不用费力气了,我们是打不开窗户的,只能从门下。”
那个被秦牧威胁的老者应该是缓过了一口气,用那种十分绝望的眼神看着男生说。那对夫妇也陷入了沉默,车厢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只剩汽车细微的颠簸声。
要不砸窗看看?”
秦牧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但眸子微眯着,似乎真的打算动手试一试,苏烟在秦牧把手抬起来的一瞬间,就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腕,秦牧一怔,又笑了起来,缓缓把手放下。苏烟看他不再发疯,就放开了自己的手。但同时心里也给秦牧下了个定义,随时会暴起的恐怖分子。苏烟看着几个穿戏袍的人,又看看他们的位置,脑子里快速过着什么场景一般。他只觉得自己有点儿头绪,但一切似乎都混乱如麻,抓不到麻绳的一端。时间在逝去,距离任务规定时间只有二十多分钟,苏烟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烦躁过。
沉默良久的那对夫妇低声探讨了几句话,眼睛突然闪了一下,那位丈夫走到了他们面前,忽然小声开了口,
“那个故事里的青年和老人下车的方式是什么啊?”
“就是老人跟青年拉扯,然后强迫司机停车去警察局理论,然后一起下了车。”
那个男学生听见男子这么问,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认真的回答了他,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可不可以也这么做?”
正当他们燃起了一丝希望,决定将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那位妻子忽然把头转向他们,表情惊惧,指着前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苏烟这时发现,司机和售票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消失了,但车还在缓慢行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