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冰呆了好半晌。
“所以你不想和他结婚？”她倒抽一口冷气，“姐妹，做人不能那么渣女，你要是喜欢他当然会想和他结婚啊？”
宋瑜无奈了：“我要是二十五前你这么说我也认了。我没说我要吊着他，我就是有些东西需要想想！”
“想什么想呀？”宁冰根本没法理解，“是穆唯瑾人有问题还是他家庭有问题？都没问题的话哪里需要考虑这么多，这些你之前不都考虑过了吗？”
宋瑜忍不住和她争论起来：“就算他人真好很好，他的家庭很好，我也真的很爱他，他也真的很爱我，即使这样，结婚不依然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冲突吗？”
宁冰简直要揪头发：“有这些不就够了吗？！”
“哪里够？”宋瑜反问，“有些东西婚前不商量好，难道还留着婚后吵架吗？又不是奔着离婚去的，一结婚谁不想着一辈子？一辈子多长的规划啊，郭嘉做五年规划还要反复论证呢，这可是几十年的事，谁做过几十年的规划啊？反正我没做过那么重大的风险投资，我买国债也就五年呢！”
她掰着手指一个个跟宁冰算：“要不要孩子，要几个，谁来带，父母要不要过来，过来多久，要不要请保姆请家政……住房要不要换，过年怎么过，还有工作，你也知道我们做公建有时候是要荒郊野岭呆一年半载的吧？这些不都是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东西？我们都这个年龄段了，还指望改变别人的脑子吗？是，穆唯瑾他人好，他可能愿意为我让步，但是这又不是可预见的东西。万一他哪天不肯呢？”
宁冰怔住，嘴唇翕动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吐出几个字：“你要相信他不会。”
宋瑜笑了。
她想起芒姐。芒姐当年和她老公领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想，也这么相信着？
“我也想。”宋瑜轻轻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所以宁冰，我不像你那么干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确认。我要确认我能够承担风险，未来绝不抱怨，我才敢嫁。”
她看向车窗前方，鳞次栉比的钢铁城市灯火通明，川行的车流快速掠过拉出长长的炫彩的光流。宋瑜看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面庞，缥缈却肯定地说：“这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他负责。”
宁冰看了她好一会，眼睛里好像有些震动，又有点无奈。
最后她只是说：“你一向想得多些。”
这倒是实话。
宋瑜低头笑了笑：“我也觉得，也改不掉。”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翌日一早，宋瑜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是芒姐外甥女房子的问题。王庆邦告诉她，他和物业周旋了好几次，物业那边咬死了不能动门的位置，怎么说都不行，找领导出面也没用。
放下电话，宋瑜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王庆邦和汪芹的房子，一开门面对面就是承重墙，这道墙有一米宽，有这道墙挡着，做什么设计都很难。
因为这道墙的存在本身就是反设计的。
有这道墙限制，家电的选择也变得举步维艰，毕竟还要考虑到主人日后的更换问题。当然，用钢结构强行把这面墙改动掉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毕竟是承重墙，能不动就不动，而且就算搭了钢架，那个位置的障碍问题也依然存在。
哪怕能够把门左右挪动五十公分，都没那么多事！
当天下午，宋瑜和陈梦，小文，小覃和实习生小钱一起开讨论会。之所以叫上陈梦，是因为陈梦之前一直和她跑工装，大项目做得多，做家装经验少，所以特地把她拎出来特训。
另几个助理更不用说，都是新人，正好长长见识。
“这房子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奇葩的房子，还能有这种户型啊？”小覃惊呼，“这什么玩意啊，入户门是人开的吗！”
钱昆看着图纸瞪圆了双眼：“宋姐，承重墙在这？就这？真没画错？”
小文一脸梦幻：“门厅也太绝了吧，还有这两个L字形过道什么鬼啊？还有这几个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跳钢管舞呢！”
宋瑜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助理们一个个大呼小叫哀嚎不已的样子，视线从一张张面孔上依次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她的得意门生，陈梦脸上。
“宋姐。”陈梦摘下眼镜，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我从来没有见过利用率这么低的房子。”
“……”
得，自己这回算是选对人了。
宋瑜叹口气，找出房子的3D建模投屏：“入户门的困难大家也看到了，除了入户门的问题，我们首先还要确定下来客厅的具体位置。”
她把图拽到房子主卧位置，放大：“房子的朝向不是标准南北向，现在的客厅位置偏南，主卧位置偏东北，主卧采光还可以，但是你们看这边墙皮，受潮情况非常严重，次卧也是。所以我考虑把主卧和客厅位置互换，而且正好次卧位置有烟道，可以顺势把厨房挪过来。正好原来次卧与厨房之间有一条长达六米的L形走廊，这样改动可以大大增加空间的利用率。”
小文点头：“次卧和厨房间互换以后，就可以把L形走廊纳入进新次卧里面了。”
小钱提出疑问：“可是有柱子，柱子怎么办？”
呆萌的小覃咬唇沉思。
陈梦沉着地托了托眼镜：“柱子在次卧岂不比在别的地方更好？而且……”她看向宋瑜，“业主是需要儿童房的吧？”
宋瑜赞赏地看着她，肯定了她的猜测。
“如果业主有二胎打算，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借着这根柱子做高低床。”陈梦说，“就算要打柜子，或者做衣帽间，甚至做独立卫生间，都很方便，位置完全够。”
小钱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梦姐气场太强大，惹不起惹不起。
宋瑜依次说了一遍规划，然后说：“这是我最初的方案，如果能按这个布局，坐起来会容易很多。业主也同意了，唯一的问题是……”
小文明白了：“就是物业不给动门。”
众人叹气。
“原来的门是离主卧太远了。”陈梦托腮，“不改肯定不行。”
小覃痛苦：“问题就是这个门啊，墙和门太近了，大件一点的家具根本转不开，到时候施工肯定也很麻烦。”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宋瑜敲敲图纸：“业主喜欢中式。不是新中式，是真真正正的中式，还希望可以使用红木家具。”
小钱哀嚎一声。
中式家具出了名的又大又重，随便一个木沙发就能卡死在门口。
陈梦挣扎道：“我们可以让木工现场组装？”
“提议不错。”宋瑜点头，“我后续去和木工和家具厂联系，但是预算问题……”她微微一笑，“大家多多注意。”
小钱扑倒在桌。
又是一片痛苦哀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