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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动怒火坟前打痴汉,觅珍草山中历生死(下)

第二天,柳月瑶开启了她的寻宝之旅。

她不了解这片山,不知道山里到底有什么宝贝,于是,她翻遍了所有的记忆,把自己所知道的几种名贵药材的特征梳理一遍,打算碰上哪种就算哪种。她想好了,实在采不到值钱的药材就打猎,弄点值钱的猎物回去也是一样。

草药草药,和草一样的药,一般是生长在杂草中,树根下,或者是石头旁边。柳月瑶由衷地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么快就能确定好寻找的方向。

她不时的拿棍子扒拉着草丛,拍打着草梢。有时嫌自己闹的动静不够大,还会敲打敲打石头。砰,砰,寂静的山林,清脆的声音传得很远。她要警告山里的原驻居民,女王驾到,速速避让,否则格杀勿论。蛇虫猖獗,总得闹些动静驱赶才行。柳月瑶不是怕,只是她知道自己是个闯入者,本身理亏不说,这里敌人太多,她还没傻到要与整个山林为敌。

漫无目的地寻了一天,除了些薄荷和车前子之类的普通药材外,她什么都没发现。所以,除了顺手摘的一些野果外,她的竹篓里别无所获。

第三天,柳月瑶翻过一座山梁,找了一个窝风向阳的山坡作为她的主战场。这里比较潮湿,风很弱,林中大都是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老树。树干很粗,树皮裂着大口子,一道一道的。好多树干上都有树洞,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树洞一个人蹲在里边很空闲。

要不是怕被袭击,柳月瑶真想找个大树洞安安稳稳地睡个美觉。三天了,每天晚上只能睡一两个时辰,她有些熬不住。

这里的树藤也粗,一圈一圈缠绕在树干上,拼了老命往上爬。

林中鸟声不断,叽叽啾啾的。柳月瑶知道,好多草药的种子都是经过鸟的帮忙才四处安家的,所以,有鸟的地方就有希望。

远处起雾了,朦朦胧胧的,她停下了脚步。这种时候最怕与野兽不期而遇,慌乱中,谁输谁赢很难确定。她不想冒险,于是她决定提前宿营。

照例找了个空阔地带,砍了草,确定一下自己的地盘,然后燃起一堆火。半眯着眼睛,柳月瑶开始了养精蓄锐。

不知道过了多久,雾渐渐地散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不远处,一对闪烁不定的小绿球泛出阴冷的光。在它们四周,散散落落的闪动着一些小小的黄色斑点。

什么东西?看绿光球的固定间距,应该是动物的眼睛。会是什么动物呢?柳月瑶强压住一探究竟的欲望,悄悄地摸出短刀,缓缓抬起身,由坐姿慢慢地改成了半跪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绿色光球。只见它们一会儿向左移动,一会儿又向右移动。柳月瑶的眼睛也跟着它们一会儿看向左边,一会儿又看向右边。

过了好大一会儿,柳月瑶有些累了,她晃了晃僵硬了的脖子。忽的,那两个绿色光球跑没了踪影。柳月瑶庆幸危险解除。可没过一会儿,它们又回来了,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它们不动,柳月瑶也不动。

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柳月瑶蹲不住了,她猛地一起身。倏地一下,绿光球又不见了,四周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骚臭味。柳月瑶明白了,那是只狐狸。

她暗自后悔自己太过小心,如果不是这么谨小慎微,说不定她能抓只狐狸带回家玩玩。都说狐狸长得很妖冶,突然想到岳宸枫,柳月瑶笑了。

四周的小斑点依旧闪动着。柳月瑶扔了个石子过去,一个小斑点灭了。再扔一个石子,又一个灭了。柳月瑶一连扔了十几个,周围再也没有了闪动的小黄斑点。

第四天天一亮,柳月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昨天晚上的小黄斑点。她循着昨天打石子的方向找去,发现了十几个大蜘蛛的尸体。她笑了,草木皆兵,几个蜘蛛就把自己吓住了。

都四天了,还是一无所获。柳月瑶明白了,不是山中没有草药,而是自己知道的太少,错过了。她开始后悔,当时看书的时候太不用心。

放了四天的饼子又干又硬,柳月瑶决定改善伙食。山中不乏兔子山鸡,她捡起石块,嗖的一下扔了出去:“走你。”一只山鸡拖着长长的尾巴摇晃了几下摔倒了。

柳月瑶拿着山鸡,找了个干净的小溪处理了内脏。鸡毛没有办法拔,她用厚厚的一层黄泥把鸡包裹住,外边包上树叶,随手扔进了竹篓里,准备等宿营的时候再烧了吃。

越过小溪,走了没有一里地,突然,柳月瑶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前面不远处一片绿草地,地势有些洼,一滩连着一滩的水泛着亮。这倒没什么,要命的是草地上有几匹狼,正在悠闲地遛达。两匹大的,身长约四尺,三匹小的,身高有大个狼的三分之二,都是灰色。

这时候它们也发现了柳月瑶,都抬起头盯着她看。柳月瑶也不示弱,盯着它们一动不动。话说太阳还高悬着,作为习惯于昼伏夜出的凶狠动物,你们这样大摇大摆地出来,好吗?

时间似乎静止了。柳月瑶听着耳边小风吹过,一下一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咚,咚……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匹小狼累了,它低下了头,另外四匹也跟着低下了头。它们喝了点水,由大个灰狼带着跑远了。

危机解除,原来是吃饱了出来遛食的。柳月瑶目送群狼离开,也开始了自己的征程。狼群是往左前方跑的,她就向着右前方继续前进。

没走几步,柳月瑶猛地停住了脚步,暗叫一声:“不好!”正前方狂奔过来一只猛兽,灰色,身体矫健,状似狗。不对,是一匹狼。速度太快,躲没处躲,搭弓射箭也来不及了。柳月瑶来不及多想,心一横,手握短刀迎着大灰狼冲了过去,“啊~”她的喊声地动山摇。

这个时候大灰狼已经来到了跟前,它纵身一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柳月瑶的脖子咬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柳月瑶左臂一抬,借着冲力猛地横到大灰狼的口中,身体咚地一下撞倒在大灰狼的身上,短刀狠狠地刺进大灰狼的咽喉。

“啊~”柳月瑶大声喊着,拼尽全力往下一拉,瞬间开膛破肚。手腕一拧,锋利的刀刃旋转半圈,接着往外一拽,哗啦啦,肠子肚子洒了一地。只听扑通一声,大灰狼张着还没来得及咬的大嘴倒下了,柳月瑶也被摔倒在了地上。硬碰硬的战斗,眼皮一眨的功夫,结束了,鲜血顺着短刀淌进了大地。

一阵风吹过,柳月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发梢流进眼角,涩涩的,有些难受。

惊魂稍定,柳月瑶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左臂,没有受伤,只是袖子破了,应该是碰到狼牙上划的。

狼肉不好吃,腥味重,有些咸,而且肉硬,嚼不动。但是狼皮值钱,能卖好几两银子。不过扒狼皮需要时间,这么大的血腥味,柳月瑶担心,不等扒完狼皮,闻着味的野兽就蜂拥而至了,她可不想再来一场这样的战斗。

怎么办?总不能扔了吧?怪可惜的。环顾一下四周,有了。她把狼拖到大树底下,砍了一些树枝杂草盖好,又在树上削了块皮作好记号。但愿老天爷保佑,不被别的野兽发现,等她再回来,这张狼皮就是她柳月瑶的了。

稍作休息,柳月瑶返回小溪,清理完身上的血迹,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又开始了寻宝。幸好是夏天,小风一吹,没多大工夫衣服就干透了。

林中大倒木随处可见,上面满是苍苔蘑菇。柳月瑶绕过一棵棵大倒木,仔仔细细地搜寻着。突然,她愣住了……

“天啊,我发现了什么?”柳月瑶的眼睛瞪得跟嘴巴一样大,一动不动呆呆地站了半晌。

拢了拢思绪,她看着那集成穗的小紫花,像榔头似的红艳夺目的参籽,哈喇子忍不住地往下流。确定自己发现了六品百年老参,而且还不是一颗,而是一片,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仰头大喊:“我~发~现~宝~贝~了~”回声在林子上空盘旋,“宝~贝~了~了~”呼啦啦,一群鸟被惊得展翅高飞。

还以为要空手而归,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不枉自己枕拳卧草幕天席地这么多天。

又兴奋了好大一会儿,柳月瑶这才收敛情绪,用棍子敲打敲打周围的草丛,先驱赶走蛇虫鼠蚁,然后才开始砍周围的杂草。

不管在哪里驻足,确定地盘是首要任务。不过前几天她的地盘都比较小,前后不过几尺。今天不同了,她要把人参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她多砍了一些杂草,把地盘扩展到方圆三丈有余。然后又砍了一些干树枝,树枝烧得慢,省得光忙着添柴耽误了正事。

柳月瑶把树枝堆成三堆,正准备点火,忽然,就听背后哼哧哼哧的声音由远而近,她的心不由得一紧:“不好,有野兽。”她赶紧抖开包袱盖住人参,又把竹篓倒空反过来扣住包袱,迅速点燃一堆干树枝。刚想点第二堆的时候,三头野猪已经闯入了她的禁地。两大一小,最大的公猪少说也有三百来斤,身长六七尺,獠牙外翻。最小的也就四五十斤,尚未成年。

有大有小,有公有母,三口之家呀。

要在平时,遇到野猪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动,静静地等它们离开。可是现在不行,明摆着它们是冲着人参来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怎么能拱手让人?怎么办?柳月瑶眉头一皱,她要调猪离山。

瞅准机会,柳月瑶飞身上前,一脚把小野猪踹翻在地,然后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她知道,野猪最护崽,一定会来找自己报仇的。果不其然,一公一母嗷嗷叫着冲着她追了过来。

别看野猪分量重,咚咚咚地,每跑一步震得地都跟着晃,可是奔跑速度并不慢,柳月瑶在前边一点也不敢懈怠。

她在树林里左拐右拐,两头野猪也跟着左拐右拐。有好几次,公猪差一点就顶到她了,吓得她围着几棵大树直转圈。

毕竟智力有限,柳月瑶转圈,公猪也跟着转圈。公猪转,母猪也跟着转,哼哧哼哧的。

柳月瑶知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野猪的耐力要比她强的不是一丁半点。自己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得赶快想个办法脱身才行。

一边跑一边观察,看到前面的峭壁,柳月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她快速解下腰里的绳子,像箭一样猛地一下冲了出去。后边的公猪也不示弱,紧跟在她身后一路狂奔。

眼看着就到峭壁跟前了,柳月瑶用力一甩,啪,绳子一头缠到了树枝上。她轻轻一拽,腾空而起,借着绳子踩着石头跃到了树上。这时候,只听咚的一声震天响,公猪躲闪不及,一头撞到了峭壁上,顿时脑浆四溅,柳月瑶赶紧捂住了鼻子。

公猪刚死,母猪就追了上来。它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原本耷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身上的毛像密密麻麻的钢针一样向上立着,发了疯似的用头去撞击峭壁。一下,两下,……峭壁纹丝不动,它的头却早已鲜血淋淋。

野猪的力量要大于狼,一只处在癫狂状态的野猪,力量大得更是无法估量,现在和它决斗,无异于自取灭亡。柳月瑶不敢轻举妄动,她只能等。

一顿饭的功夫,母猪撞击峭壁的速度慢了下来,力度也越来越小。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模糊了它的双眼。

机会来了,柳月瑶飞身而下,飘落在母猪身边,趁它还没有反应过来,挥手一刀。噗,母猪的脖子被劈开一个大口子。疼痛难忍,母猪疯狂地左冲右突。它一下撞到树上,树倒了;一下又撞到石头上,石头飞了,吓得柳月瑶赶紧躲到了一边。不一会儿,母猪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摔倒在了地上,鲜血流成了河。

战斗结束,柳月瑶在母猪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拽下还缠在树上的绳子缠在腰上,别好短刀,准备原路返回。

这时候,远远看见那只被踹了一脚的小野猪正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柳月瑶急忙闪到一棵大树后面,悄悄地拉弓,瞄准。今天晚上她不想吃山鸡了,她准备烤乳猪。

近点儿,再近点,好,就现在。柳月瑶全神贯注,拉弓,放箭。忽然,背后一股阴风袭来,柳月瑶本能地一闪,一个利爪在她后背上狠命一抓。她“啊”的一声,一个趔趄冲了出去,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射出去的箭软软地落在了前边不远处。

斜刺里冲出个柳月瑶,正在跑来的小野猪一个愣神,调转方向撒开蹄子逃走了。

“谁?”柳月瑶两眼迸火。她咬牙回头,一只猴子吱吱叫着,抓着树藤荡到了远处,回头留给她一副无辜的小眼神。

后背上火辣辣的疼,鲜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裳。不过她顾不上处理了,先回去再说,出来得太久,她担心人参遭了毒手。

柳月瑶归心似箭,等她回去的时候,那堆树枝还着着火。也没发现有其他野兽来过的痕迹,她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顾不上休息,柳月瑶拿过水袋顺着后背倒了下去。清水浸过伤口,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明知道此行很容易受伤,竟然没有备好药。现在去找,她又放心不下这片参地。一咬牙,忍着吧。她拿过包袱,在身上紧紧地缠了一圈。压紧伤口能止住血,也能愈合得快一些。

天已经黑了下来,接连打了两场硬仗,柳月瑶累了,人参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第五天,天刚蒙蒙亮,柳月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早早地开始了工作。虽然没有挖过人参,但她知道,挖人参要的是细心和耐心。巧了,这两样她都有。

用细绳拴住一颗人参的茎干,两头固定在附近的树干上,拉成一条直线,省得挖出来的人参歪倒了造成损伤。石头土块儿杂草什么的,都清除掉。

一切准备工作完毕,柳月瑶摸出签子,从人参茎部开始小心翼翼地破土。只不过是些腐殖土,倒也不难,难就难在要把所有的根须都挖出来,而且还不能断。最可气的是,这棵参的一些参须竟然和树根纠缠在一起。如果是草根的话还好说,树根就要费些力气了。足足一个时辰,柳月瑶的腰都要断了,好不容易才把第一棵人参请了出来。

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柳月瑶把人参捧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黄褐色老皮,圆芦,芦头上还有休眠芽,根须上缀着一些小米粒状的珍珠点。

“我的那个乖乖,还真是棵宝贝。”柳月瑶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后背上的伤痛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挥刀砍下来一块树皮,从石头上揭了些苔藓垫上,又抓了把深坑里的腐殖土撒在上面。人参是有灵性的,漂泊异乡,柳月瑶怕它不适应,给它带上把家乡的土。然后她把人参放到树皮上,顺好参须,包好,轻轻地放进竹篓里。

顾不上休息,柳月瑶又开始挖第二棵。因为有了经验,第二棵比第一棵快了很多。接着是第三棵,第四棵。到天黑的时候,她已经挖出了九棵人参。还剩四棵,明天继续。

第六天,柳月瑶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挖出了一个大家伙。一棵有平常四棵大,一根主根旁边长出了三根略细的侧根。柳月瑶欣喜若狂,这可是宝贝中的宝贝。是宝贝就该有个响亮的名字,她给它起名叫“四海升平”。

大获全胜,十三棵人参都收入了竹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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