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低眉瞪着脸色惨白的区嗣辰,犹自在笑,轻轻说道:“哎,这属狐一类还当真是不一样啊,昨天还死去活来的,今天就容光焕发啦。早知这事本少爷就不管了……”
榻上,区嗣辰还在笑着,打断他,道:“可谁叫属狗那类是出了名的忠实呢?”
算你狠!褚玄怒目相向,近乎怨毒地瞧着他,乖乖噤了声。
区嗣辰微微一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却不肯闭上眼睛,含笑无言地望着窗外良久。
褚玄有些惊讶地瞧着他此际的模样,故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脑子没坏吧?还是……”
区嗣辰侧头看他,并不回答。
褚玄似泄气地坐在榻上,道:“难道脑子真的怀了?”
区嗣辰依旧没做声,看这他的神情分外认真,甚至有几分严肃。
褚玄被他看得后背寒毛直立,换了口气,快速说道:“区嗣辰你发神经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区嗣辰缓缓低眉,口气淡淡的,“你相不相信其实茵儿还活着?你知道我昏迷的时候听到什么吗?那是茵儿的声音,她在呼唤我,她很痛苦叫我去救她……她还跟我说什么时日不多……我担心……”
褚玄一脸笑意瞬间敛去,脸色刹白,“区嗣辰,你失心疯了!”
区嗣辰却轻轻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可我一直都坚信茵儿没死,就算日月兮出现让我有一阵子惊喜万分,我依旧知道她不会是茵儿,虽然样子完全一样,性子也有些相同,可她身上没有茵儿的气息。而且有件很奇怪的事,我曾经在茵儿脚上刺的字竟然出现在日月兮脚上。”他看看褚玄惊怒的脸,神色平静地缓缓说道:“可能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奥妙我们还不知道,就如日璟出现,日月兮前世与这世的纠结,这让我更加认为……那个身子是茵儿的而……”
褚玄神色微微一滞,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他怒极反笑,道:“区嗣辰,我看这你一病后不仅脑子有问题而且心里也有问题!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只是你的猜想,世上巧合的事情多如牛毛,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一席话说完,竟然没有换一口气,“我情愿景茵已经死了也不想相信你的推断,那样的话,景茵该多痛苦多寒心……”他忽然噤声不语。
区嗣辰双瞳蓦地收紧,双手交握坐在榻前,指节苍白,一双清冷的黑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薄冰,唇角的弧线也随之僵硬起来,背脊挺得笔直。他看着褚玄良久,淡淡说道:“那样的话,就算毁天灭地我也在所不惜。”
褚玄听了,暗暗叹气。
雨声不绝。
细细密密地越下越大。
帘外风雨飘摇。
有人在门外轻轻叩响了门扉。
褚玄起身开了门,见了是辰王府的管家,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一只尚端着要药碗的手,笑道:“管家,怎么是你端药进来,不是秋盛去端的吗?”
管家微微一笑,道:“秋侍卫正在帮属下处理府门口的杂事。”
秋盛笑着端过药碗,与他一齐走进屋内,“管家一个人就已将府内的事打理得好好的,什么杂事还要秋盛这小子帮忙?”
“一个小乞丐大雨天的赖在府门口不愿走,满口胡言乱语,怎么赶都没用,于是属下就请秋侍卫帮忙解决。不过这小乞丐长得倒不赖,像是和尚……”管家走进榻前不放心地看了看榻上尚在躺着的身影,很恭敬道:“王爷伤势如何?”
“已经好了很多,反正狐狸死不了。”褚玄笑了笑,替区嗣辰回答。
区嗣辰微微颔首,怕他太过担心。
然后想起管家刚刚说的话,一脸略微的不解,刚想要问清楚,又被褚玄捷足先登:“是什么小乞丐这么不怕死,敢在辰王府前撒野?”他的话里兴味十足。
管家迟疑着站在一侧,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同样觉得奇怪的区嗣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区嗣辰不禁莞尔,然后点点头,意思是叫他有话就说。
管家还是有些为难,在两人的注目下扎着开了口,“属下听守门侍卫报告有一个小乞丐老早就已经站在府门口不愿意离开,于是属下就去大门口看看,可那小乞丐偏生不听劝,想尽办法赶也赶不走,直说要见王爷,还说王爷要是不见他,这辈子一定会悔恨终生,一辈子打光棍,一辈子没人爱,还……”他有些紧张地叙述着,偷看一眼区嗣辰,他却表情平静,不见一丝起伏。
他本想鼓起勇气继续叙说后面更加不堪入目的话语,却因为褚玄扑哧的笑声而打断。
褚玄听了心里高兴起来,笑嘻嘻地转身对区嗣辰道:“这小乞丐倒是有点意思!”
区嗣辰闻言,极其轻微地蹙了蹙眉,静静想了一会儿,忽然淡淡问了一句,“他还说了什么?”
管家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他说,倘若王爷与他见面,他能够帮王爷见到自己最想念的人?”
褚玄问题不禁挑眉看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认真想了想。明白了之后,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你最想念的人不就是景茵,就连做梦都在想她?”
区嗣辰仰头看他,神色浓重,蓦地一股杂然重生涌上心头,瞳彩透明的黑眸渐渐幽凉起来,立即,惶然开口道:“去,叫秋盛不要动手,然后将那人好生领进来。”他的声量依旧平稳,可还是能感觉出有些细细地颤抖。
风雨凄迷,渐欲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