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榻上那一席纤小的四方丝型棉被看起来不免太过单薄,轻微的一丝暖光驱不散一室厚重的湿气寒意。区嗣辰无力地静静卧着,面无表情地出神盯着窗外那倾盆不断的雨水。
庭院里散落的水榭清溪,皆散发着清冷幽香的味道。
一如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寂寞的味道,来自那一院并不热闹的景致。
忽然屋里现出俩人的身影,一个人是身着绯衣的褚玄,另一名是位蓝衣少年。
那蓝衣少年双手合十,然后向区嗣辰恭敬失礼,道:“小僧岸洲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区嗣辰轻轻摆手,并不言语。只是定睛看着那个尚且年幼却一脸持重的少年,良久,缓缓道:“小师傅请随意,不用客气。”
褚玄悠闲地坐于桌前,一手托腮,一手轻叩桌面,一脸笑意的扫视刚刚跟他一起入座的和尚岸洲。这小和尚岸洲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可真算是钟灵毓秀。
褚玄在私下暗自计较了一番,刚开始见到岸洲的时候连长相都快看不清,一身乌漆麻黑的,全身衣服破烂甚至光着脚丫连鞋子都没有。于是便吩咐下人带着他去清洗,哪像现在,前后简直是判若两人。要不是他全程跟在身后,此刻他都有些怀疑是否被人掉包了呢。况且这么有灵气的和尚哪像管家之前禀报的那样泼皮耍赖的人呢?
区嗣辰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渐渐浓重起来,淡淡问道:“听下人禀告,小师傅一直非见本王不可,可谓有何重要的事情?”
他的语气平淡,却在非见不可加重了音量。
岸洲此刻正端着斟茶的杯子,此时猛地呛到,接连咳嗽起来,一张俊脸顿时变得通红。他脸色一变,居然结巴起来,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我……”
褚玄突然嘻嘻笑道:“岸洲小师傅不要紧张,慢慢来,想清楚再说。”
那个孩子有些发愣,稚嫩的脸庞看似还算镇定下来,“小僧来自地处偏远的如佛寺,日夜兼程赶来邀月国找王爷,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褚玄疑惑地看了看他,不由问道:“如佛寺?我怎么没听说过,那是在什么地方?”
岸洲深吸了口气,平静地答道:“寺庙处于蓬莱山山顶。师傅说过自寺庙建立以来就差不多与世隔绝,只有遇到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下山。”
区嗣辰好看地眉头微微蹙起,如佛寺他不清楚,但蓬莱山他却有所耳闻,野史中还有记载一句:蓬莱山,蓬莱仙,蓬莱山上出神仙。
怪不得这小和尚灵气十足,且也有些不谙世事。
褚玄缓缓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岸洲,神色复杂,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笑着问他,“那你这次到来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且你今日那副模样可是来的路途有发生何事?”
岸洲蓦地回过神来,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居然红了又红,“小僧听师傅之命第一次下山,见大街上有不少人衣衫褴褛,便拿出自己的僧袍与他们交换,因此他们告诉小僧辰王府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遂小僧向他们请教……还好真的进来了……阿弥陀佛……”最后两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褚玄微微皱眉,幽黑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疑惑,只觉得有些古怪。显而易见,诚如岸洲所说出山是为了重要的事情,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与区嗣辰有关呢?并且,倘若事情真的很重要,又怎么会派一个懵懂未入市的小和尚来?
褚玄在走神,而此时,岸洲却侧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肆无忌惮,眼神里怀疑的意味很明显。
褚玄怔了怔,回首奇怪地看着床榻上的区嗣辰,却迎上一双幽黑的笑意浓重的双眸里。
区嗣辰牵动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岸洲解释道:“褚玄乃本王的好友,身份绝对信得过,小师傅但说无妨。”
褚玄无奈地牵起嘴角,这下终于明白岸洲眼里深藏的意思。唉。难道他的样子这么让人不信任吗?
岸洲微微一愣,随即沉稳地朗声答道:“王爷说的对,是小僧太小题大做了。”他脸上原有的粉色已经瞬间敛去,此刻,竟然是分外的镇定与波澜不兴的沉静,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小僧此次前来皆是为了……辰王妃。”
区嗣辰闻言身形一僵,起初平静的神色也突然起了一丝波澜,目光渐渐浓重了起来,薄唇微微咬紧,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做声。
“哦?”褚玄嘴角带笑,眼神清冷。
“世人都知辰王妃一年前就已逝去,而今日小师傅竟然说是为辰王妃而来,不知是何用意?”他忽然眼神犀利,却用他很少冷漠的嗓音低柔缓慢地问,语气里有了一丝嘲弄。
岸洲被他一激,蓦地敛了心神,暗自有些恼怒,嘴上却是不敢发作。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跟师傅换一下,虽然他知道圣尊与辰王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个人,但至少面对一个比面对两个强呀,辰王一个就已经是人精了,现在还要多应付一个来,哎,不知道他这条小命到时会不会被活剥了?所以忍!为了天下安定和一条经不起折腾的小命,这点难题算得了什么!
思忖至此,他温和有礼地笑了起来,为难地看着区嗣辰,正色道:“小僧失礼了,小僧本无意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嗯!”区嗣辰向来天衣无缝的自在笑颜居然现出一丝牵强,他明白,只要与她关的事情,就算筑得再高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