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好不哀怨,秋盛换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按捺着什么,终于又开了口,“你以为月王府有那么容易进进出出吗?刚才月王虽然没开口答应,却也是默认了,你冲出门时才会没有侍卫拦着你,否则……”
否则早就被砍个稀巴烂了。日月兮心里替他把话补充完,使劲摇了摇头,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愧疚,是啊,看着自己如东西一样被人交换,谁会高兴?但是现在……她看一眼秋盛,无奈地叹息,这个人在替他的主子抱不平吧。她低头说道:“对不起。”
秋盛目光悠远,深深看她,低眉浅笑道:“王爷恐怕永不会乐见姑娘说这三个字。”
日月兮闻言,为难地杵在原地,眉头不自觉地复又拧起,她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
秋盛见她好看地眉头微微蹙起便知开口的时机到了,他沉思良久,终于重新凝神认真看她,竟然浅浅地笑了起来,低声道:“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日月兮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求自己什么,遂正色答道:“不敢当,请直说便是。”
秋盛一双瞳色浅浅却明亮的眸子直视着身前沉静的女子,话音低沉地说道:“姑娘可否到王府住上一段日子?”
“啊?”她眉心微蹙,一脸惊诧,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叫她去王府为何?
“为什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王爷如今心疾发作,还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他的神情竟是极哀怨。
日月兮络蓦地明白他的意思,为难地笑了笑,但是她去了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大夫,难道她一去他就会病好吗?不待她开口又听见秋盛极哀怨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以往王爷心疾发作时,嘴里就会一直念叨着王妃,就连睡在梦中的时候也是,而如今姑娘与我们王妃长的一样,说不定王爷醒来看到你一高兴病就好了。”
她默不做声,微微的叹了口气,心软地看着区嗣辰刹白的脸色,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灵光一闪,那要是心疾没好,是不是就得一直住在王府?
见她还没答应,秋盛只得暗自哀叹,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们王妃在世的时候……”
“好了,不要再说了。”日月兮低声道。见他神情颇失望,想了想,神情里渐渐有了一丝犹豫,又渐渐退去。
她止不住想要笑了起来,一双光彩横溢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她想象着自己要是一直不答应后秋盛的的样子。他会不会一脸严肃地说,都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害的我家王爷心疾发作,现在只是求你去王府住一段时间你都不愿意。
唉。日月兮无奈地轻轻叹气,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秋盛盯着他的脸,也不明白她这样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以为她还是要拒绝的时候,忽然听见她好听的声音轻轻响起,音量不大,却足够清晰……她就说了一个字,“好。”
秋盛听了终于心里高兴了起来,连连拜谢,“多谢姑娘。”
日月兮见了他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又看着被他扶着的区嗣辰,道:“还是赶快回府,请大夫为你们王爷看一下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辆车来。”
“……”秋盛轻轻摇头,本想叫她不用去找车,却见她已经迅速跑到了转角处。
而这时,被他扶着的区嗣辰却忽然睁开双眼,轻轻呼出一口气,离开他的搀扶,清冷幽亮的黑眸里泛起柔和的光华,有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身上精神充沛,却感受不到一丝病发时的虚弱与苍白。
其实他苍白的脸色与额头的汗水都是他用功夫逼出来的,然后再呼吸的时候装一下醇弱,就成了那副快要病死的样子了。
“不错。”区嗣辰与秋盛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表示任务完成,显然也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片刻后,他柔软下来,轻轻缓缓地说道:“就是废话太多。”
秋盛脸色变了变,心中满腹委屈,其轻微地低眉叹息,他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为了将王妃骗回府,要是不装哀怨博同情,王妃怎么会一时心软答应回府。哎,只是希望王妃以后晓得这个事不会找他算账才好。
一辆小巧结实的马车内。
区嗣辰在车厢内平躺着,精致的脸庞面色无华,嘴角仍旧染着淡淡的白,依然气息低微,低低地喘息,底气不足。日月兮背对着他坐在旁边,而秋盛则被沦为车夫在外驾车。
区嗣辰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嘴角复又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禁不住好笑地想,不知这丫头哪来的本事,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弄来了一辆马车。其实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日月兮半路拦截而来的。
他的神色意外地柔和,清冷皎洁的脸上缓缓浮起浓浓的笑意。她终于回到了他身边了,终于回来了,他对接下来的日子有着隐隐的期待。
马车在大街口转了个弯,沿着一条大路走了半刻,眼前一片荷塘,九曲连桥架在池上,一头连着大路,一头连着一座院落。再行了约莫半刻钟左右,缓缓停在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府邸前。
白墙青瓦,冲刷的干干净净的石板路连着大门,门口高悬着两盏大红灯笼,映照着中间的匾额上手书“辰茵之家”四字,娟狂写意,是字似画。
日月兮仰头专注又好奇的打量着朱漆红门前的阵势,相对于月王府的奢华与气派来说,这里要稍微朴实无华,虽然磅礴,但是有家的感觉,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她侧头去问身侧的人,“秋盛,就是这里吗?”之前与他交谈的时候了解了他的身份与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