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离静安寺没多远,走了一会就到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那王家小姐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怕人多走散了,一路拉着李忧的手,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李忧懒得理她,反正也不熟。
正走着,这王小姐突然停了下来,松开拉着李忧的手,伸过头小声道“钰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却还揪着他不放,真是厚脸皮。”说罢跟个没事人似的,冲李忧笑的很无辜。
李忧不屑的望了她一眼,回道“为何如此说?”
见李忧并未动怒,王小姐却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还大声嚷嚷着“姐姐怎能这样说妹妹,妹妹为了让姐姐能与林公子早结秦晋之好,特地早早就起来接姐姐去一起拜佛。姐姐不领情就罢了,怎能如此辱骂妹妹?”
旁边的丫鬟见状,忙拿着帕子替他们小姐拭泪,擦罢又指着李忧道“李家姑娘真是没良心,枉小姐对您那样好,您怎能当街辱骂小姐?还骂我们小姐是狐狸精,我们小姐从小读诗书,识礼节,可不曾如此被人骂过。”丫鬟说完,那王家小姐哭的更伤心了,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这时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都对着李忧指指点点。李忧虽有些郁闷,却依旧将背挺的笔直。她扫了众人一眼,脸上无任何多余表情,准备转身直接走。
这时从围观人群里走出两少年,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身着青灰色的衣衫,看着很是素净。另一个一身宝蓝加一条骚包的红腰带?这什么奇怪的审美?真是白瞎了这张俊脸。更重要的是,还冲着李忧抛了个媚眼???
骚包的红腰带走到人群前面便不动了,抱起胳膊,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而穿清灰色衣衫的男子则走到李忧面前,冲她歉意的笑了下算是打招呼。然后问丫鬟发生了何事,那丫鬟却哭哭啼啼的说这李姑娘当街辱骂她家小姐。
李忧未说话冷眼看着他们,那男子却问她“姑娘可是李学士之女李忧?”他只见了画像,却未见过本人,所以不敢确认。
“名字倒是对的,问这作何?”李忧反问道。
那男子尴尬的笑笑,他瞬间明白了一切。然后牵起旁边王家小姐的手道“让姑娘见笑了,我这就将表妹带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说“李姑娘,小生叫林钰”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忧甚至看到转身时那王小姐阴沉的脸。这都什么跟什么,李忧和围观的人群一样一头雾水。
刚走了两步,红腰带凑了过来“你就是李忧?”
李忧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是与不是与你何干?”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集体癔症了吗?先是什么王家的小姐要约她烧香逛庙会,本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出来玩的,奈何母亲硬把她推出来了。还没逛呢,就闹出这么个幺蛾子。现在这红腰带又来凑什么热闹?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记忆中的许多大家闺秀大都比较含蓄娇羞。“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李忧说完便扭头走了。
“我可是皇帝的儿子,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宋楚歌好笑的小声低语道。是呀,谁能想到呢!这骚包的红腰带少年居然是皇上的儿子。不过皇帝的儿子多了去了,他只是其中扎眼又不受宠的一个。
李忧郁闷的回到家,刚打开门下巴都要惊掉了。本就不太宽敞的小院被一堆礼物堆的满满的,还有几只用红绳绑着脚的大雁满院子转悠。李忧对着正屋喊道“娘,这谁家下的聘礼呀?你要改嫁了吗?”
这时屋里走出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妇人,正是李忧的娘,秦氏。其实她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却历经风霜显得老罢了。秦氏不紧不慢的回她“娘倒是想嫁,也得有人愿意娶啊!这聘礼,是给你下的。”
李忧闻声,关好门跟着她娘进了屋。怪不得前几日非请个画师为她作画,感情在这等着呢。
“娘,我不是反对您做主我的婚姻大事,您做主之前总要先跟我说一声吧!”
“忧,你生气了?你要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已经与林家定好,这个月底是个好日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吗?但母亲向来疼她,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李忧试探的问道“娘……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瞎想什么呢!不过是你这妮子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碰巧有说亲的,那林家也算是富甲一方。听说林家大少爷一表人才呢!画像我看了,是长得挺俊!这要是错过了,就咱家这条件上哪给你再寻这么好的去?”
看秦氏一脸坦荡,李忧嗔道“您也说了就咱家这条件,林家那种大户怎么会看上咱们?不是让我过去当个妾去的吧!”
秦氏笑眯眯的道“你爹活着的话咱们还看不上他们呢!好歹你爹可是中过进士的,能看上他们商贾之家,也算给他们面子了!谁给他们做妾去,你到那就是正经的少奶奶!”
李忧望着秦氏,眼中仍满是担心。“娘,我可是您亲闺女,如果有事……不要瞒我。”
秦氏却捏了捏她的脸“不要在瞎想了,你从小到大都听娘的话,这回也在听娘一次吧!你是娘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娘不会委屈了你的。”
“娘,我从来不在意我会嫁给谁,我只是不舍得你一个人在家。再说,我们母女两个这样不挺好的吗?”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她累了,不想在经历任何风雨。她也已经习惯了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嫁了人又要重新适应新环境,这令她想想就头大。但是又真的不想看见,这个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失望。
“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哪有跟着娘过一辈子的道理。你能寻个好人家,娘对你爹才算有个交代!”
秦氏望着她,眼中满是慈爱。
李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如果自己嫁人母亲会开心,那就嫁人吧!
“林钰哥哥走慢点!”看着青灰色衣衫的少年愤怒疾走的背影,王宛凝心里难受的快忍不住哭了。“不就为了一个刚刚才见过一面的女人,黄黄瘦瘦的有什么好的?难道我一个堂堂相府的千金还比不上一个穷丫头?”越想越憋屈,她快步走上前,拉住已经快到门口的林钰“林钰哥哥,你知我从小就爱慕你的!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再说那个丑丫头有什么好的……”
“够了!宛凝!我知你从小娇生惯养,蛮横惯了,却不知你何时竟连心性都坏了!你私自将李姑娘约出来也就算了,竟还当街诬陷她。难道你不知名声对女子有多重要吗?”
没想到自己想了一夜的计策就这样轻而易举被识破了,王宛凝不禁脸色有些微红,“我只是气她抢了林钰哥哥,想让她知难而退……”
林钰望着她,眼中满是失望。“宛凝妹妹,我很早就对你说过,我对你仅有兄妹之情。不管有没有李姑娘,我们都不可能!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一个姑娘能做主的,以后请你不要再去为难她了。”
想不到林钰会这样说,王宛凝还是不甘心“林钰哥哥,此事也一定非你所愿对不对?我去找姨母,我让她帮你退了这亲事!”
“宛凝,我说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有没有她,我们都不可能!你就不要在管我的事了……”说罢,林钰便转身进屋关了房门。毕竟是自己的表妹,林钰其实不想对她说太重的话。但是想想她今日做的事情,委实有些过分了。
林钰坐在里屋的窗子旁,不理会门外还在吵闹的王宛凝,拿起桌子上的书想看一会让自己冷静下。看了两张却看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在街上初遇李忧的一幕。噪杂的人群里,不管旁人如何指指点点,她始终抬着头冷眼看着众人。单薄的背挺的笔直,像寒风中盛开的梅花般孤傲。那一刻,他突然就有些莫明的心疼。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当时只想着赶紧把表妹带走,却忘了要帮她解围。
王宛凝在屋外闹了好一阵,最后被丫鬟劝走了。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林钰才从房内走出。动静闹得这样大,该是去前院见一下母亲的。
这样想着就走到了前院,屋内的林夫人正坐在榻上喝茶。林钰走进去,看见东边的窗子还开着,便走去关了。“虽是刚入秋,但晚间风凉,窗子还是应该早些就关上。”嘱咐完伺候的婢子,林钰微笑着走到林夫人近前行了个礼道“母亲”。
林夫人放下茶盏,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家儿子“今个上街了?怎的没带些福记的枣糕来。”
“来得匆忙,快到家了才想起,就没有折回去。”林钰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喝了两口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街上见到那李家姑娘了?”林夫人问。
“见到了”。
“还满意吗?”
“母亲既是选她,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孩儿都听您的。”
“嗯,你既然也没什么意见,这几日就不要在跟着宋楚歌那小子出去晃荡了。你爹还未赶到家,娘也不便外出,家里有许多事都要你跟着操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