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会,上午大臣们在皇帝的乾清宫,女眷们都在皇后的坤宁宫,而年轻一辈的男子在东宫和太子一处。待午膳过后,众人便会集聚后花园欣赏歌舞,后面还有年轻一辈表演才艺的环节。待晚宴过后,皇后会对年轻辈里表演最佳的人进行赏赐。其实赏赐不赏赐的不重要,年轻人都爱出个风头,更别提有心仪的人在场,那便更甚。所以,整个宫宴还是很热闹的。
淑贵妃坐在皇后下方第二个位置,跟皇上正好是个斜对角的位置。无意撇了她几眼,不过几日未见,感觉淑贵妃整个气色都变了。往日观她面色,白是白的却无生气。今日却不知怎的,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皮肤不禁白皙而且很自然很有光泽。特别是与身旁其余嫔妃一比,更是明显了,皇帝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
身旁的皇后感觉到了他目光所及的方向也跟着看了一眼,原来是在看那淑贵妃。其实她这几日便注意到了淑贵妃的变化,只是碍于皇后的身份没有直接问。倒是派了宫人去偷偷打听,只是尚未打听个所以然来。
淑贵妃也感觉到了上头那二人的目光,但此刻的她并没有时间多想。此时台上表演才艺的是左将军秦威之女秦玄,也是淑贵妃一直想给林钰撮合的对象。左将军虽不是军中主帅,但其英勇善战,近来屡立战功,很是受皇上器重。林家有钱秦家有权,若能让两家结亲,便等于左将军也归入了自己儿子门下。她朝林钰的方向望了一下,想看他对此时在台上表演的秦玄有何反应。谁知林钰根本一眼未在意台上之人,只自顾自的盯着桌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林钰,一直在想李忧以及她做的脂粉和芦荟胶。他是男人自是用不了姑娘家的脂粉,但那芦荟胶自己却是用了的。前些年去北荒时确实见过当地人会把芦荟剪下取汁敷脸,这没什么稀奇的。奇怪的是不知李忧又往里加了什么,这些芦荟胶没有芦荟原有的粘性,用起来肤感更好。还有那些脂粉,以往姑娘家的水粉为了显白大都是水银而制。但李忧做的居然未用一点水银,而且更贴合肤色。今早见到淑贵妃时,他也是惊了一下,不过两三日未见,居然跟原先判若两人。
李忧不过一个进士之女,母亲之前也派人去查过李家,并未查到过她有何过人之处。这些方法也不知她是何处所得,自己还是对她了解的太少了。林钰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今后要对这个未婚妻更加上心才是。
淑贵妃对宋楚歌使了个眼色,于是他推了推正在走神的林钰“瞎想什么呢?知道台上的是谁吗?”
林钰抬头看了看道“不知。”
宋楚歌往他耳旁凑了凑“左将军秦威之女秦玄,颇有其父之风啊!看这剑舞得,多带劲!”
林钰和他碰了碰手中的酒盏,小酌了一口,低下头笑了笑,又小声和他说了些什么。
王宛凝偷偷的看了林钰一眼,此时的她有些紧张。下一个就是她上场了,她准备的才艺是长袖舞。长袖舞,顾名思义以舞长袖为特征,舞人无所持,以手袖为威仪,凭借长袖交横,飞舞出千姿百态。此时的她已换好了舞衣,长袖细腰婀娜之姿尽显,引来不少人的注目。而林钰却未看她一眼,只一边看台上的秦玄舞剑,一边又低下头与宋楚歌不知在说些什么。王宛凝看了看台上的秦玄,一个姑娘家家的整日舞刀弄枪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有何好看?她又看了一眼林钰,林钰还在看着台上。舞至高潮,林钰还跟着众人一起鼓起了掌。她不仅气的脸颊微红。
终于轮到她上场,与秦玄擦肩而过时,她两只手臂往上一抬,做了个双手交握的动作。本来拖行在地的飞袖也跟着往上一飘,随后落在了秦玄脚下。王宛凝得意的笑了下,只要她在往前走一步,踩着她袖子的秦玄就会被绊个跟头。叫她瞎显摆,这回非得搓搓她的锐气不可。正这样想着,随着她脚步抬起没有听到有人摔倒坠地的声音,却听到撕拉一声布料被撕烂的声音。
秦玄只当自己是无意踩到了王宛凝的长袖,赶紧就跟她道歉。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发怒,只好憋红了脸说声没关系。然,舞起的袖子每至抛到高处时,便能看见被撕烂的一角。台下其他贵女们不时捂着嘴偷笑,气的王宛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这场表演可想而知,很是糟糕。她勉强着表演完,不等宴会结束便先回了家。
所以这次拔得头筹的分别是荣亲王府的荣王,以及左将军以后秦玄。
二喜子将这些绘声绘色的讲给李忧听,不等李忧作出反应,她倒先笑的直不起腰。“你说那王家小姐在想什么,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她。”
李忧抿着嘴轻笑了一下“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二喜子笑道“作孽?倒还没这么严重吧!作精倒是很适合她”
二喜子不知道,李忧是又想起了秦氏的事。若不是这王宛凝也搅和其中,事情也不会变得像如今这样复杂。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林钰,他今日穿了身淡蓝色绣了墨竹的袍子,整个人看上去更文雅了。林钰也跟着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着问“在聊什么这样高兴?”
李忧示意二喜子先下去,自己给他倒了杯水道“没什么,你今日不是要去查账,怎的有空过来?”
林钰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她。“你看看吧,这是今早送过来的。”
李忧接过纸张,简单的看了几眼“是父亲在户部的档案,这才几日便拿到了,你定费了不少心吧!”有了这些,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秦氏的身份,便可以此找到母亲信中提到的舅父。进而也就知道了父亲当年出了何事,被谁所害,以及查清害死母亲的凶手究竟是谁。加上听说王宛凝在皇宫出了糗,她心情很好“中午留下吃饭吧!就当感谢你这几日为我父奔波。”
林钰望着她,眼中满是宠溺“好。”
李忧说罢便将这些纸张收了起来,准备晚上在细看。林钰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李忧转过身笑道“怎么,林公子还想要帮忙吗?”
林钰想起在岭都时的糗事,不禁双耳有些微红道“今日定要一雪当时之耻!”他一个林家大少爷,自那日烧了个焖锅之后,来到京城便有时间就往厨房跑,看下人怎样烧火。不仅如此,还把下人撵了自己烧。吓得做饭的厨子手一抖,差点打死卖盐的。还是林老爷把他从厨房叫出来,又取笑他几次,他才不再去了。
好在,小有所成。他如今也能独揽烧火大业,从拿柴点火到放入锅底一气呵成,很有伙夫的架势。
李忧看着他,自己居然让淑贵妃的亲侄子,林家的嫡长子给自己烧火。假装叹气道,“唉,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
林钰又拿起一些柴火放入锅底,“我既非宝珠也不是大才,不过一俗人。而滚滚红尘,才是人间。”他望着李优,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李忧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大哥,火有点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