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李忧屋内的灯却还亮着。
“钰哥哥,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查到的?”李忧紧紧盯着桌子上的纸张,眼睛都没抬一下。上面说父亲不顾皇命,私自泄露圣上旨意,致使犯法之人提前得知畏罪自杀。本应判其死罪,但念其为官清廉,缕立功劳。建安一年被贬至平湖任县令。行至中途,身染顽疾,不治而亡。
“伯父曾是翰林院学士,官居正四品,所以刑部尚存有档案。”“怎么,忧儿有什么发现?”
李忧揉了揉脑袋道“这上面说父亲身染顽疾,不治而亡。若果真如此,母亲又为何说父亲是被贼人所害?”
林钰摸摸她的头“先别想这么多了,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你舅舅,只要寻到他,也许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对,上面有记载母亲的出身,还要劳烦你再去查一下具体位置。”李忧望着林钰,眼中满是歉意。他真的帮了自己好多,而日后还不知道要在麻烦他多少。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当成一家人最好,因为他早已在心底认定李忧是他的妻子,虽然尚未拜堂。“对了,前几日淑贵妃说想让我将你寻来送入宫中陪她,我对她说你去了翼州。”
“怎会要寻我入宫?”李忧诧异道。如果是水粉用完,大可让她在做了送来即可。有何必要让她入宫,这个淑贵妃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注意。
“我也不知,宫中尽是些不能得罪的贵人,若忧儿不愿去,我便回了她。”其实林钰打心底不想让李忧去,一入宫门深似海,自己无半分官职,到时候如何护得了她?
李忧想了想道“就先听钰哥哥的罢。”母亲的事尚未查清楚,若现在进了宫,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待林钰走后,李忧又去了二喜子的房间。二喜子一直都没睡,听见敲门声就赶紧起来点了灯去开门。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李忧开门见山道。
“说吧”二喜子早料到李忧会过来了,从林钰进门后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知道京城柳家吗?”
“京城柳家?是太师府柳家吗?”二喜子诧异道。
“太师府?我说的是淑贵妃的本家柳家。”
“那便是太师府的柳家,在京城也算是无人不知了。太师柳伯庸是三朝元老,如今年事已高便辞了官在家养老。家中无男丁,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当朝首富林忠海,二女儿是如今的淑贵妃,连妾生的女儿都嫁给了如今身为户部侍郎的王建。”
“想不到柳家竟如此大有来头。”今日见林钰不过两三天功夫便带来了父亲所有的档案,李忧便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进一步查到关于父亲的案子,忧的是想不到林家在京城竟也有如此大的能耐。若害母亲的人真是林夫人,自己如何与她斗?现如今知道了柳家在京城的地位,她更是觉得希望渺渺了。
从二喜子房里出来,李忧觉得连脚步都沉重起来。
已是子时,安帝看着督察司刚刚送来的折子,心里不禁沉了一下。折子上说上午有人从刑部调了李明德的档案,督察司的人一路跟过去,是淑贵妃的侄子林钰拿了档案去了西城的一处宅院。
“可查出院子里住了何人?”已近五十的安帝,身板仍旧健壮,两眼深邃不见底。嘴角总是带着笑,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尚未,只知是两位女子,像是一主一仆。”
“去查!明日午时之前不出结果,你便不用来了。”安帝收了笑脸,整个人立刻变得威严起来,气场强大的让人不敢抬头。
“是!”饶是见惯了圣颜的督察司督卫也觉得周身忽然一冷。
即便希望明知渺茫,李忧还是一早便让二喜子去打听林夫人未出阁前的事。二喜子曾在京城待过三年,对这里的很多乞丐都认识,其中也不乏很多年长的。乞丐们在京城四处流窜,每日都会听到京城很多八卦,希望可以打听到一些林夫人的。如自己能查出母亲用来威胁林夫人的秘密,或许能将她扳倒也未可知。
她最终的目的是林夫人,而在岭都自己也差点栽在她手里。所以她对林钰并不十分信任,不过是在京城没有依靠暂且利用他。
刚过午后,后宫。皇后坐在镜前,一旁的宫女正帮她卸下头上凤冕,准备伺候她午睡。忽然有个小宫女进了来,小声附到一旁的吴嬷嬷耳旁说了些什么。吴嬷嬷听罢摆摆手让她先下去,又将一旁伺候皇后的小侍女也支了出去。
“娘娘,还记得李学士李明德吗?”吴嬷嬷拿起桌子上的玉梳,一边帮皇后梳头一边问道。
“自是记得。”当年翰林院的风云人物,甚得先帝宠爱。关键又是那人为唯一的朋友,自己怎么会不记得他。
“与淑贵妃侄子订婚的便是李家后人,听说淑贵妃近日用的水粉也出自那姑娘之手。只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那姑娘前些日子主动与林家退婚了。”
皇后伸手示意吴嬷嬷停下手中动作,“倒是胆大的,消息可靠吗?”
“传消息的是淑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那丫头的兄长是坤宁宫的守卫。负责这些守卫的队长前些日子不是被您调去东宫了吗,这丫头的哥哥便想领了这差事。”
“去查一下此人为人如何,若是个可信的,就允了。”
“好”
“另外,尽快将那李家丫头寻来。”望着镜中的自己,皇后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林钰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商人子弟,他自认自己行事已万分小心,却不知他昨日前脚刚从刑部出去后脚便被督察司的人盯上了。
今日上午忙了些铺子的事,午时回来便接到淑贵妃让他进宫的消息。连午饭都没顾上吃,林钰便又匆匆进了宫。
淑贵妃留他吃了午饭,果真又问他有没有寻到李忧。林钰便找了个理由说李忧在翼州有事,一时半会儿赶不来。
淑贵妃知他是在推托,便没在说什么,吃了饭便让林钰先走了。却在出宫门时与进宫的督察卫擦肩而过,皇后宫里出来的侍卫也正好骑着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出了宫门。林钰刚躲过前边督察卫的快马,却又险些被身后侍卫的马撞到。
“怎么今个宫门过了午时反而忙了。”林钰身边的小厮不明所以的嘟囔了一句。
林钰打了打身上溅到的灰尘,没有说话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