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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领恩

李忧摇了摇头,“先装好吧”。

丫鬟一边收东西一边暗自腹诽,“这姑娘真是不懂事,娘刚死不见得她有多难受还有心思梳洗打扮。这就算了,大早上的还托人让少爷专门给备一盒肉食。以为她有多馋呢,结果又一口也没吃。”李忧并未察觉眼前小丫鬟的神情变化,她正低着头读林钰递给他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表妹不智,望姑娘海涵,万事三思而后行”。

“姑娘,好的话就出来吧!要升堂了。”林钰在外面喊到。

李忧深吸了口气,将纸条放在桌上的蜡烛上点燃。低头交代了旁边的丫鬟两句,便走了出去。斜对面牢房的二喜子险些没认出来李忧,待她看清这就是昨日送她肉吃的姑娘时,便试探的喊了句“姐,今儿有肉吗?”李忧转身回头对她笑了笑,又转身走了。她失望的松开抱着的牢房栏杆,准备拿出早上衙役发的干馒头凑合着啃啃。后面的两个丫鬟却径直走向她,并叫衙役打开门,然后把盛满肉的食盒放到她面前。二喜子打开食盒第一层是一只烧鸡,第二层是肘子,第三层是红烧肉。如果这食盒不是李忧让人拿给她的,她还以为这是官府送给她这个小毛贼的断头饭。

公堂之上,一身素白的李忧跪在正中央,背挺得笔直。昨天晚上她特意拖衙役让林钰带来干净的衣服,她知道今天开堂会有很多人在外面围观。虽然她娘刚死,她又被当成嫌犯关进大牢,但她并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也不想被任何人看轻。她旁边跪着的是那天想要绑架她的土匪张大。此时的张大浑身是血,如果不是衙役扶着怕是跪也跪不稳。

案件和想象中的一样进展的很顺利。状师以仵作验尸表明秦氏脖子上的伤口是一个习惯左手用刀的人所致,而李忧不是左撇子为由认定凶手并不是李忧。而且他们还在秦氏屋内的房梁上找出一组脚印,根据脚印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个男子。正好证明了李忧说的,有个黑衣人进来杀了秦氏。李忧被无罪释放,张大被定秋后问斩。因为张大已经招供,他们是同伙作案,他失手后另一个人便又去继续他的任务。而那个人武艺高强,已经逃了。至于杀人动机,就更加简单了。听说李家女儿与林家定了亲,林家家大业大送的聘礼必是不少,所以两人是见财起意。

围观的人群都开始同情起李忧,“本来以为是个有福的,现在可好,亲没结成,娘还死了!”

“是呀!好在是凶手查到了。”

“这不是只逮到一个吗?那个厉害的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抓到!”

一个大娘用手抹着泪“这妮儿真可怜!”

林钰站在人群最前面,没有理会众人,只盯着背脊笔直的李忧。

仅过了三天,秦氏的案子就完全了结。连李忧都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没有林家帮忙也未牵扯王宛凝,这案子怕是一年半载也不能了。之后林钰忙前跑后的帮着李忧料理了后事。李忧心里虽然很感激但却依旧与林钰保持着距离。

秦氏的坟被埋在了静安寺的后山上。如今才是初秋,四周的树木却开始变得枯黄,零零散散的树叶飘落了一地,不远出还有一条环山的小河。李忧正跪在坟前烧纸,偶尔刮过一阵微风吹的纸钱乱飞,也吹的李忧双鬓的发丝不停舞动。

下山的路上林钰问“李姑娘,今后准备作如何打算?”

李忧叹了口气“还没想好!”

“我家有处宅子就在这连岳山角下,离静安寺没多远,姑娘不如先暂住在此。”林钰试探着问。

“让林公子费心了,这几日公子已帮我很多,怎好在叨扰您。我还住在岭都城外就好。”岭都城外的房子李忧从穿越过来就与秦氏住在那里,那里到处都是母亲残留的气息,她不舍得离开那里。而且她也不愿意寄人篱下,她希望以后的自己能尽量自食其力。

“姑娘不用跟我如此见外,毕竟我们已经定亲。如果不是突然发生这些事,我们都已是夫妻了。”

“林公子不必处处拿婚约束缚自己,李忧也不是小气之人,若公子不愿可随时解除婚约。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钰急忙抢着答到。

“林公子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约本就是父母所定。在此之前你我从未谋面,自是不会有何感情。我看公子是个好人,不想拖累与你。”李忧一脸愧疚道。

“若说拖累,也是我拖累了你才是。林家若不与你定亲,伯母也不会……唉……”

“公子今后不要在如此想,人各有命罢了。”李忧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早就将这一切放下。但心里的苦怎便对外人说?她已经默默在心底谋划好了一切,第一步只是让这林公子能继续围绕在自己身边。

秦氏去世已五日有余,但李忧从未在林钰跟前诉苦抱怨,她越是这样识大体林钰反而更愧疚了。

“她真是这样说?”林府后院林夫人正一边闭目羊神一边又用手捻着佛珠。

“是呀!那李姑娘看着还是挺识大体的,也没别家姑娘那样矫情。”旁边伺候的老嬷子恭恭敬敬的答道。她一路跟着林钰帮李家操办丧事,回来便把李忧的一言一行都汇报给了林夫人。

“真得识大体还好,就怕她是个比她娘精明的,把事都搁在心里头。”林夫人斜睨了那老嬷子一眼道。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夫人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人不可貌相啊!还是小心点好。明天你去挑两个伶俐的丫头给送过去,虽然是没成亲也不能落了别人的口舌。”

“夫人说的是”

燕京户部侍郎府,王宛凝端着饭碗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不知道在那里发什么呆。户部侍郎王建给夫人柳青兰递了个眼色,柳青兰马上会意。“凝儿放心,那林钰不会娶在那李家丫头为妻的。不要在为此事忧心了,你一路舟车劳顿赶紧吃好饭去歇歇。”

“娘怎会如此肯定。”王宛凝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

柳青兰笑了笑“或许从一开始你姨母就未打算真的让他们成亲!”“若是真心想让他们成亲,就不会在定亲那天把你接到林家小住,还把消息透漏给你。”

王宛凝疑惑的问“娘的意思是?”

柳氏不禁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柳青月就会表面上装好人,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你这回怕是被她给利用了!现在倒好,整个岭都城的人都在夸她知恩图报,坏人都让你当了。”

“我说姨母怎会瞧上那种卑贱人家!”王宛凝虽然嘴上很生气被利用,但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嫁给她的林钰哥哥又有希望了。

“老爷,咱们宛凝这次险些被害得名声尽毁,那林家布行就是给他封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为过!”柳青兰气愤道。

王建放下筷子说“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凝儿已经从这个案子里脱身,你以为他们不会留着点证据吗?还是要卖给他们一个面子的。”王建又看向王宛凝“凝儿,你当真非要嫁给那林钰吗?”

“爹,凝儿的心意从未变过!”王宛凝望着自家爹爹,双目微红。

王建除了柳青兰一个妻子外还有两个妾,可惜除了柳氏外都无所出。所以这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此时看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若你真想嫁他以后就不要擅自行动了,凡事都听我和你娘安排。”其实王建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林家家大业大谁不想分一杯羹!

李忧到家时以过了午时,她推开门习惯性的想喊一声娘,门外挂着的白绫却提醒她母亲已经去世了。她关上门,自嘲的笑了笑。他们这处小院不大,却被秦氏收拾的很干净。院子西边种了颗桂花树,已近八月正是桂花开花的季节,香气随着秋风四散,整个院子都香了。桂花树的南边就是一个小小的鸡窝,现在除了母鸡外还有几只刚褪去乳毛的半大小鸡。它们正四处走走叨叨,也不知道有没有叨到吃的。两只绑着脚的大雁也不见了,想必是挣脱了绳子飞走了。院子的东边用篱笆围起一小块地,前些日子李忧刚和秦氏一起翻了准备过些日子种点白菜萝卜留着过冬。李忧径直走向里屋秦氏的卧室,里面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也换上了新的被褥。她掀开被子躺倒床上,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睡到天昏地暗才好。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间,醒来时就听到有人敲门。李忧起来整理好衣服头发,又把被子叠好才去开门。

原来是那日帮着操办丧事的林家嬷嬷,李忧对她有印象。那嬷嬷笑呵呵道“李姑娘,夫人说怕姑娘一个人在家闷得慌,让我带两个丫鬟过来陪陪姑娘。”

“让嬷嬷费心了,先过来喝杯热水吧。”李忧笑着准备将这嬷嬷迎到屋里坐会。

那嬷嬷却只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院子里“姑娘客气了,府里还有事要忙,把这个两个丫头交代好我就回去。”

“忧一个人不要紧,嬷嬷把这两个妹妹带回去罢!林夫人是个好人,她已经帮了我够多了。”

“姑娘这就见外了不是,您跟我们少爷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待您孝期一过,夫人立马就找人迎您过门。这俩丫头您随便使唤,不好用就给您换!往后吃的用的夫人都会派人给姑娘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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