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会吧!毕竟母亲曾经救过林夫人。母亲说她是个好人,那以她的为人应该不会让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儿身陷囫囵而不管吧?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又有声音说“林少爷,您不要待太久,否则被上面知道了小的这饭碗可就丢了。”小衙役煞有介事的说。其实他心底还是希望这林少爷能多来几趟的。因为林钰出手大方,他收一次好处都顶三个月的俸禄了。不光是他,其他衙役也没少跟着沾光。因为李忧被关进了牢里,林钰把牢房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打点了,就怕李忧在牢房里受委屈。
李忧抬头望了望,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衙役打开牢门又嘱咐道“林公子可要记得别待太久,时间差不多了小的就叫您出来。”林钰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林钰把拿来的食盒放到地上,又拿出带进来的纸笔放到李忧身旁的矮桌上。“李姑娘,这几日叫你受苦了。我拜托父亲从京城请来了仵作和状师,他们今日都已到了。仵作已经去验尸了,请姑娘在回忆一遍伯母遇害时的情景,然后写在纸上,我会交由状师。待明日升堂,姑娘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好,有劳林公子了。”她勉强微笑了一下,却满是疏离。其实很想大声质问他找来京城的仵作状师又有什么用?王宛凝是他的表妹,她父亲是京城的户部侍郎官居正四品,找来这些人就能定她的罪吗?但她通通压制住了,因为她知道这些抱怨非但没一点效果还会得到林钰的反感。虽然她不喜欢他,但她也不能让他厌烦。只要能出去就有希望了不是吗?这两天她想了很多,林家是定安国的经商大户,而王宛凝的父亲所在的户部主管田赋、赋税、货币……每一样都与林家息息相关。林家不可能真的为了她与王家翻脸,现在既是愿意把她救出来自己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而自己即使出去了,也还是要依附林家的。不然真的只靠她自己,恐怕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连活着都是问题。
“你……会怨我吗?”林钰望着李忧,试探着问。
李忧拿笔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写字“公子多虑了,你肯救我出去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敢怨你呢?”
“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怨我的。伯母被害,此事都因为而起,而我却不能拿凶手如何。”
“公子不必内疚,此事虽因你而起却不是你所为。我相信上天自有公道,作恶之人无论早晚也终将自食恶果。”李忧放下笔,将纸上的墨渍吹干递给了林钰。
“李姑娘,等你出去了我们……”
“林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林钰还未说完,便听见衙役喊他。
“饭菜快凉了,姑娘一会多少吃点,明日我就来接你。”
“好”李忧微笑着目送林钰出去,待他走远又立马收了笑容。
林钰很细心,每天送来的饭食都不一样。但这些李忧都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打开过食盒,食盒每天都被原样送了回去。但今天她决定吃饭,而且要尽量多吃!
于是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都拿出来放到矮桌上。刚拿起筷子,却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抬起头,原来是斜对面有间牢房好像关了一个女孩。因为是斜对着的,如果那女孩不趴在牢门口,根本看不见。而且这两天牢房里一直很安静,所以她以为这里只关了自己一个人。于是她撕下一只鸡腿,又拿起刚才剩的一张纸包住,然后扔向了女孩。
大概是这两天没太吃饭的原因,鸡腿离牢房门口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停住了。女孩伸出手去够,胳膊却总是差一点够不到鸡腿。于是她只好把腿伸出来,一点一点的把鸡腿往前驱,最后总算拿到了。
李忧看她拿到了,就回到座位去吃饭。一会就吃光了米饭,几样小菜也被她吃的七七八八。
“他们不是说你刚死了娘吗?就你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像是?”女孩扔掉啃完的骨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问道。
“还剩半只鸡你还吃吗?”
“吃吃吃,你快扔过来!”
“我没有纸包了,你嫌脏吗?”
“咳,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尽管扔过来便是。”这女孩都半个月没吃过饱饭了,还管什么脏不脏,更何况这还是肉。这次扔的比较准,正好扔在那女孩伸在外面的双手上。其实她的手也不干净,脸上也满是灰。李忧到现在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你有家人吗?”李忧问她。
“你这不废话嘛!有家人我会混到这来吗?”那姑娘满嘴塞满肉,囫囵不清的说。
“你犯了什么事?”
“也没犯啥事,就小偷小摸的呗!哎,我跟你说,在这可比在外面好。虽然吃不饱又有耗子,但是每天都有饭饿不死,下雨还不漏水。”
“有名字吗?”
“大家都叫我二喜子!”
“不太像女孩的名。”
“咋不像了,喜字多喜庆!”
“是挺喜庆的。”
………
“姐,还有肉吗?”二喜子扔掉最后一块骨头,又不舍的舔了舔手上的油。
……
仿佛是没有听见,许久,正在陷入沉思的李忧才回了一句“明天会有……”
已近傍晚,林钰才回到家。刚到自己的院子就有丫鬟过来喊他“少爷,夫人叫您过去一起用餐。”
“好”林钰答罢回屋换了身家常穿的衣服才过去。
林钰到时,丫鬟已经摆好了菜,只有林夫人在主位坐着。还没等林钰说话,林夫人就问道“刚从牢里回来?”
“嗯”
“快坐吧!”
“李姑娘还好吗?”林夫人关切的问。
“情绪还算稳定,也没受什么刑罚。娘,等李姑娘出来,我想把她接到林府来。”这事林钰想了很久,如今秦氏不在了,他们虽未拜堂但也算夫妻,于情于理不能让李忧一个人住在外面。
林夫人笑了笑“你爹去扬州了。”
“不是说过些日子才去的吗?”怪不得父亲没有一起吃饭,原来是出去了。
“你刚走,扬州那边传信说林家布行因为税务不清被封了。你爹着急,随即就跟着去了。”
“表妹早上才被姨丈派人接走,午时便传来这信,也太快了吧!”林钰愤然到。
“胳膊拧不过大腿,官家若想找你麻烦总是能让他寻到由头去!”
“娘不必太担心,咱们林家做生意向来光明磊落,任他们去查便是,相信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嗯,娘倒不担心他们查出什么,就怕他们查不出什么,一拖再拖。你知道,扬州的林家布行是咱们在整个江南的总库行。若被封的久了,整个南方布行的供应就会出问题。”
林钰沉思了一会道“等解决好李姑娘的事,我先去趟洛阳。先把北方的布料分往南方各个商行,以防到时货物不够。”
“钰儿呀,你还不明白吗?”“明日秦氏的案子就要开堂审理,宛凝作为发现命案的目击人却今早就回了京城。为什么,你没想过吗?她是堂堂的户部侍郎的千金,如果有证据证明她也参与了这个案子,不管什么原因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必定名声尽毁。”林夫人又语重心长道“王家本就中意你做女婿,如今我们不仅久不做回应,还突然就让你成亲,他们已心存芥蒂。如今突然封了扬州的林家布行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顺便给我们提个醒罢了。状师既是咱们从京城所请,明日状纸应该怎样写,都要掂量清楚了。”
林钰沉默了一会道“母亲放心,仵作已经找到能证明李姑娘不是凶手的证据。相信土匪张大那边,王家也已经打点好了。明早我会先去趟牢房提醒下李姑娘与表妹有关的都不要提,只要她无事,其他的都交给官府判决吧!”
林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又给林钰夹了一些他爱吃的菜“虽然如今让李姑娘受些委屈,但来日方长。对了,我让人把静安寺旁的别院收拾了一下,待李姑娘出来便先去那住吧!”见林钰未说话又道“毕竟你们尚未成亲,就这样把人家姑娘接回来会惹人闲话。且秦氏刚去世,按理忧姑娘也该守孝三年才是。”
林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翌日一早,林钰赶在开堂之前来了趟牢房。这次除了带的食盒,还拿了一个包袱领了两个丫鬟过来。林钰简单的跟李忧说了两句并递给她一张纸条,临走时又道“先委屈姑娘了,还望姑娘谅解!”说罢对李忧拱了拱手,便先行出去在牢门口等她。
李忧被丫鬟服侍着换了干净的衣裳,又洗了脸,简单上了一点妆。丫鬟拿铜镜给李忧看一下,口中不仅赞道“姑娘这样打扮一下真好看!”李忧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很满意,其实并没有多好看,只是精神了不少。她如今虽然十六岁了,但因为这些年跟秦氏一起过得很清苦,偶尔还会食不果腹。所以她看上去黄黄瘦瘦的,该发育的也没发育,个子倒是不矮,但长相看着却只有现代十三四岁的女孩样子。
丫鬟打开食盒,她只喝了一碗粥,其余的菜都按原样放好。“姑娘不在吃一点吗?”丫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