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单单是这。这林家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咱南安国三分之一的财富都是他们家的。朝中很多权贵都想与他们结交,包括这做户部侍郎的王家。说起来你还要多谢这王宛凝呢!不是她逼这么紧,林家大概也不会这么急着给他儿子娶媳妇。”
“呵呵,我也想不明白,王家是户部侍郎,又与林家是亲戚,为什么林家却不想与王家结亲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户部侍郎的王夫人其实与林夫人不是一母。林夫人是嫡长女,而王夫人不过是妾所生。她们,自幼关系便不好。”
“娘,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当年我救下林夫人之后,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呵呵,那时候她还未出阁,我也不知道她后来会嫁到林家。我们也算投缘,很谈得来,所以她的家事我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也没有,送走她之后我们就没在见过了。唉,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算了,过去的事不想了……唉,说来也巧,这么多年未见,上个月去上香居然又碰到她!她是个知恩的,也没看不起我,主动就给我打了招呼。”
“这么说我未来的婆婆人还挺好的!”李忧嘻嘻笑着。
“是呀!也许你觉得这亲事有些草率,确是娘深思熟虑了很久的”秦氏转过身握住李忧的手“林家虽是大户,但林夫人待人向来温和,又明事理。这些年你跟着娘受苦了,以后的日子娘希望你过得好!不必为吃穿忧愁,也不必在人前低声下气。你是娘的宝,在娘心里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李忧听着这些话,心里却五味杂陈。如果前世的父母能有秦氏的十分之一对她,也许她也不会绝望到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娘,不说了,您在说下去我这眼睛能留条河出来!快在小憩一会!”李忧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调说着,却闭上已经红红的眼睛不敢睁开,假装自己无事。
“好”秦氏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早起女儿就要嫁人了,当娘的怎能睡得着。她抬起胳膊想帮李忧掖下被子,脖子却突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胳膊重重的摔了下来。正沉浸在满满幸福中的李忧,只感觉脸上一阵温热,她猛的坐起身,一个黑影从眼前晃过随即破门而出。微弱的烛光被门外的风吹的左摇右摆,而眼前的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血,好多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床铺。李忧用力压住母亲的脖子,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血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里流出。是颈动脉被割断了,即便是在现代也无力回天,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还如此落后的古代。熟悉的绝望感又一次笼罩全身,她知道不管在怎样努力都徒劳无功了。但她还是快速的跳下床,一手用力按着母亲脖子上的伤口,一手用力撕下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轻轻的帮母亲缠在脖子上。她不愿去看母亲的伤口,每看一眼就像有刀子在刺自己的心脏一样疼。
王宛凝的丫鬟却在此时突然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又吓得赶紧跑了出去。过了一会王宛凝也走了进来,先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即又强装镇定的走到李忧面前。“李姑娘,你一定要节哀,我已经让丫鬟去报官了。人命关天,官府应该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此时天已经微亮,再过个把时辰林家迎亲的队伍也该过来了吧!真是讽刺,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母亲却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娘死了,我还成亲做什么?我娘死了……我成亲还有什么意义?你如愿了吧!你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今天也不用娶别人了,你又有机会了!”李忧面无表情的望着王宛凝,脸苍白的可怕,本来洁白的中衣上也满是血污。
面对这样的李忧,王宛凝有些害怕,本能的后腿了一步。“姑娘胡说些什么!我虽不想你嫁给林钰哥哥,但却从未想过伤谁性命”。
“你未想过伤谁性命?可我娘死了!我娘一生待人宽厚,从不与人结怨!旁人谁有理由杀她!你既这么想嫁给你那林钰哥哥,你冲我来就好,杀我娘作甚?”李忧悲愤交加,字字句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王宛凝有些理亏没有说话,她只是想找人把李忧绑了去,让她身败名裂成不了亲,并没有叫那人杀人,难道是失手了吗?也不知道那人逃远了没有。她特地晚上偷偷的从林府跑出来假装陪李忧,原计划着等李忧被绑之后自己假装早起发现然后去追,在假装受伤博取林钰的同情。现在李忧非但没被绑,秦氏还死了。她虽然从小蛮横惯了,却从未做过伤人性命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
“哐”一声,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一名捕快带着仵作和十来个衙役冲了进来,丫鬟也随后跟进来走到了王宛凝身后。几个衙役分成两排守在门口,捕快带着仵作走了进去。捕快进来先对王宛凝施了一礼道“王小姐,知府大人已经派人通知了林家,王小姐作为目击证人,待会还要劳烦您跟着去衙门一趟。”
丫鬟刚要上前回绝,王宛凝用手拦了一下回道“好”。
“小姐?”丫鬟不解的望向她,王宛凝却冲她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想去,但她若不去肯定会引起林钰的怀疑。她已经失误了一次,不能在让林钰看出破绽了。想来这王家小姐也是幼稚,这等一眼就能瞧出的伎俩,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捕快点了下头就和仵作一起上前去查看秦氏的尸体。而一身血衣的李忧蓬头散发的跪在一旁,空洞的眼神看的人心疼。
检查完毕,秦氏被用白布盖住,用担架抬回衙门。李忧步履踉跄的在后面跟着,随行的有王宛凝还有被绑着的土匪张大。
到了衙门才发现一身大红喜袍的林钰也刚到门口,他慌慌张张的跑到李忧面前,头上的帽子都跑歪了。而眼前的李忧眼睛只直直的望着担架上的母亲,她已经看了一路。她很安静,不哭不闹。而这种安静却看的林钰心疼,他好想把李忧拥入怀里,告诉她“不要怕,你还有我。”可是以什么立场这样做呢?他们毕竟并未成亲,甚至他们还是陌生人。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扶了扶头上的帽子默默跟着李忧一起进了衙门。
主薄给所有人录了口供。虽然李忧说是个黑衣人杀了秦氏,但没有人证。王家丫鬟进来的时候只有躺在床上的秦氏和正跪在地上按着她脖子缠布条的李忧。所以李忧被作为第一怀疑人先收押在了大牢里,而王宛凝和丫鬟只是目击人被允许先回家。
林钰不同意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李忧道“李姑娘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证据把姑娘放出来。”
王宛凝见状也走到李忧面前“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可以查到真相还李姑娘一个公道。”
李忧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怎样才能公道,王姑娘应该心知肚明!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出去,今日之痛,我必十倍偿还那作恶之人!”说完便跟着衙役进了牢房。
昏暗的牢房里,仅有墙上的一角有个小口能照出一些光亮,正好打在李忧身上。而李忧坐在草席上,环抱着双腿把头埋了进去。很难受,却哭不出来。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母亲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们一起安安静静的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母亲就在自己成亲的当天去世了。所有的事都发生的太突然,她接受不了母亲已经离世的事实。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好想跑出去直接杀了那王宛凝。她猛的抬起头使劲用手掐住自己的手心,指甲陷进肉里,有血流了出来,她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一定要清醒呀!如果自己在这样自怨自艾下去,那谁去替母亲报仇呢?
“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你看,血都流出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声音。四周黑漆漆的,李忧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不用找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你就是把眼睛瞪出来也找不到我在哪。”
这里是牢房,不说守卫多森严,一般人也是进不来的。而此人能在光天化日下进来又不被人发现,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吧。“你会武功?”李忧问道。
“是呀,而且很高。怎么,你要求我带你出去吗?”那人带着嘲笑的语气问道。
李忧却冷笑道“我们素不相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大概是没有值得你冒险救我出去的价值。”
“哈哈哈!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所以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李忧问道。四周鸦雀无声,等了一会也没人回答她。她突然有些恍惚了,难道是自己太想出去替母亲报仇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吗?但眼下自己是出不去了,她也明白王家家大势大,在这个官官相护的古代,即使官府查出了什么也不敢拿王宛凝怎样。更何况,那土匪张大也被收进了男监,如果他们想查还能查不出东西吗?但现在两天过去了,毫无动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仅见了两面的林钰身上了,即使不能把王宛凝怎样,只要能出去总会有希望。如果不是有婚约连着,她跟林钰也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他会真的尽力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