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侠女,本门今日不接刺杀任务。”笑阎罗扫了她一眼。
懿佳手里转着扇子,声音像是冰碴一样冰冷地响起在大堂里:“我不是来委托你的。我是来算账的。今晚的八个人,是我杀的。”
“你!”这时,有几个元老人物已经站了起来,却被笑阎罗用眼神压制住。笑阎罗虽然也很愤怒,但心里却忌惮着懿佳手中的折骨扇,毕竟是曾经屠了百花门的标志。
只见他压下怒气,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侠女何人?”
懿佳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哟?还装傻呢?你那八个兄弟接了什么任务,你难道不清楚?”
“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新派官员?”有个元老试探着开了口,语气中还带了些理直气壮。
“普普通通?”懿佳挑了挑眉,冷然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的雇主说他普普通通?笑阎罗,他姓万俟名繁和,是当朝右相,他昼夜奔波劳碌只为了天下黎民苍生!你们居然以为他普普通通?”
语毕,阎罗门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浮现出诧异的神色,又听得她忿忿道:“你们阎罗门不是有三条戒令吗?贤者不杀,僧侣不杀,妇孺不杀。我本以为你们在杀手门里是最讲道义的。到头来,还是给钱下了跪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有几个元老已经变了脸色,任他们怎么想,也不敢相信这次的目标居然是当朝右相,那人分明说那只是一个碍眼的小权贵啊!
“门主!我们被骗了!”有人愤怒地喊道。
懿佳的视线立刻转了过去,“雇主是谁?”
阎罗门本身是不会泄露雇主的,但这次被人摆了一道,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便嚷嚷起来:“就是东郭府的人!”
“东郭府的人会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找你们?”懿佳冷笑一声。
这时笑阎罗发了话:“的确是东郭府的人。我与那人相识。若不是那人,我也不会让阎罗门接下这个任务。这次任务我们分文未取,只为还一个恩情。”
“恩情?还谁的恩情?”
笑阎罗沉默了。
“呵。”懿佳冷笑,手里的折骨扇转的越发灵活。
她随手拎起一个人来,锋利的扇子边沿抵在他脖子上:“他不说,你说。”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整个人抖若筛糠。
“他不知情!”笑阎罗面色沉了沉。
“今晚的任务,是你的人情?”
“正是在下,不知…”话音未落,懿佳手里的扇子已经飞了出去,重重钉进他身后。懿佳这一扇用了十足十的气力,差一点就钉进他脖子里。
“笑阎罗,你以为你很了不起?还人情,分文不取?你保全了你那点小小的道义,却把天下黎民百姓置于水火中!如果今日不是我及时赶到,光明磊落的右相就要死在阎罗门的手底下!抛开百姓日后生计不谈,单说阎罗门。你以为一国丞相毙命,你们阎罗门还能安然无恙?到时候朝廷派兵清剿,即使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也会拍手称快!你们就只能如蛆虫一般死去,被后世人唾弃。如此鼠目寸光,你还好意思当阎罗门的门主?你的一时意气就是在拉着整个门的兄弟陪葬!如此以来,你们倒是应该感谢我令你们悬崖勒马,不然阎罗门已经都在阎罗殿跟百花门叙旧了。所以,作为你们的恩人,我就勉为其难接手你们这烫手山芋。至于你笑阎罗,乖乖滚蛋吧。”
“你别欺人太甚!”有几个元老反驳道。
“我欺人太甚?”懿佳一脸的委屈,“我差点被你们阎罗门害的守了寡,你居然反咬一口,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真真是好不要脸。这样吧,本门主大人有大量,让你一步。就给你个副门主当当吧。”
见到众人又要反驳,懿佳也没了耐心,冷语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把阎罗门从杀手榜上清理掉。”
她语气狠戾,把阎罗门的人吓得不轻。毕竟她杀了阎罗门八名得力干将,又持有折骨扇,若她真想对阎罗门做点什么,其他杀手门肯定会附和她。
“门主,若是能得折骨扇的庇护,其他杀手门也会有所忌惮。”
“是啊是啊门主。而且这婆娘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索性把阎罗门让给她好了,在我们心里,您永远都是我们的盟主!
“就是。看她这样子,杀人也用不着我们出手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是我们没有调查好,盲目去刺杀朝廷命官。”
“右相可是大贤臣啊,我们着实理亏了。”
良久,笑阎罗叹了口气,把阎罗门让了出去,又把折骨扇从墙上拔下来还给懿佳。懿佳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副门主,麻烦你放话出去,折骨扇的主人已经接手阎罗门,以后但凡有杀手门接了暗杀丞相的任务,就是与阎罗门为敌。其次,关于我的身份一个字也不许对外透露,不然我这个人可是很不讲理的。我贤者也杀,僧侣也杀,妇孺也杀。想要告密之前,先把妻儿老小藏好,别落在我手里。”
懿佳施施然离去,阎罗门在她身后渐渐失去了生气。
影卫询问道:“统领,现在要去东郭府吗?”
懿佳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东郭府如今正是强盛的时候,势力盘根错节,本大人目前还惹不起。你们跟本大人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本大人最爱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影卫尴尬地相互看了一眼。大人,您好歹也是个统领,能不能不要这么流氓行径啊。
懿佳又吩咐他们几句,便赶回了相府。这时天色都快要明了,她悄悄进了卧房,乖乖地在躺椅上躺好,却感觉身下有一坨硌人的东西,惊得她跳起三步远,借着月色定睛一看,才发现繁和竟盖着薄毯,霸占了她的躺椅。
她哭笑不得,见繁和睁开眼睛,便好声好气地说道:“右相大人,睡得还好吗?”
“不好。这躺椅硌人,也不知你以前怎么睡得着的。”
“……”那你还睡我躺椅,有病。
繁和好像看出她在心里嘀咕一样,坐起身来回到了床榻上,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刚要躺下,便听见繁和幽幽说道:“到榻上来睡,那破躺椅能睡人吗?”
“……”懿佳躺在躺椅上,用薄毯蒙住头,假装听不见。
“南梁统领,这是命令。本官命你过来睡。”
懿佳欲哭无泪,不是说好了她不在朝廷里,所以不用跟他称上下吗?
但偏偏繁和现在就是她主子,她只好捂着薄毯,慢吞吞地走到床榻前:“相爷,下官身上沾了血气,就不玷污您的被衾了。”
哪知繁和直接剥了她的毯子,把她拉进被子里。
“无碍,本官给你香一香。”
懿佳盯着床幔,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完了,清白真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