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小公爷的百日宴就在今日。繁和被新政的事情耽搁在皇宫里,无法赶回来与懿佳一同去往完颜府,便差人知会一声,让她跟着城南万俟府的夫人们前去拜会。
懿佳:“……”
“其实,我也不急着去的,那些人我也不认得,还是等相爷回来再说吧。”
玉函以为她是怕生,便劝道:“夫人不用担心,城南府的侯夫人伯夫人们会为您引见介绍的。”
她能说比起完颜府的那个凝玉小姐,她更不想见到城南府那群催着她开枝散叶的夫人们吗?
显然不能,懿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梳妆台前,任由玉函和潇湘为她点妆绾发。
这时,玉函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夫人,您如今是相府的夫人,应该多多与各官家夫人来往走动的,多来往几次就不怕生了。”
懿佳心里明白,官家夫人可并不是享清福的差事,夫家的人情关系全凭她们平日里的来往,有时候替着夫家传个话送个礼都是常事,官家夫人们之间就是一个微缩的朝廷。
“好,我知道了。”懿佳草草敷衍两句,堵住玉函的嘴,要不然这小老太婆能一直说到第二天早上去。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便对着潇湘道:“把这些金啊银的发簪步摇都摘了,就戴着侯夫人初见时送我的那支青玉簪即可。”
玉函见状又要说道一番,无非就是您现在是相府夫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相府,肯定要隆重打扮一番的。
隆重打扮一番干嘛?被那凝玉小姐当靶子?
懿佳随口扯了两句搪塞道:“树大招风。我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主人家抢风头,会落人口舌。”
“夫人教训的是,玉函记住了。”
妆扮好以后,懿佳穿了一件花青色的束腰长裙,又披了墨蓝色的貂裘,带着玉函出了门。玉函毕竟是从大宅门里长起来的,高墙大院里的事情,她要比潇湘懂得多。
于是潇湘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城南府大门的时候,那群夫人们刚好从府里出来,一眼望去,夫人们都打扮的格外红火喜庆,不是曙红色就是胭脂色,侯夫人则是披了一件暗红色的狐裘,不知道的还以为城南府今天要过年。
而懿佳穿着一身墨蓝色走过去,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她先挨个见礼问候,却不见青阳侯的影子,便问道:“怎么不见父亲?”
侯夫人假装埋怨道:“他啊,这种事情能逃则逃,巴不得一辈子不出府门才好。他那弟弟也是一样德性,每逢这种事情,就让这姐妹们替他们去送人情。”
伯夫人们纷纷笑着附和,说是不情愿,其实心里情愿的很。
这时,懿佳又问道:“怎么也不见清溪?”
闻言,夫人们又不约而同地变了变脸色。只听侯夫人随口扯谎:“清溪不爱热闹。在府里读书呢。”
见不到表妹,懿佳虽然有些失落,但仍然是夸赞道:“不愧是相爷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一言一行都有他的风骨。”
夫人们不知道她和清溪的那层表姊妹关系,以为懿佳看穿了沈清溪对繁和的那点小心思,所以在说反话,吃飞醋,一瞬间,夫人们便不约而同地打圆场,夸起了繁和,顺带着也夸夸懿佳。
最后,还是侯夫人发了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完颜府去了。
完颜府贵为国戚,府邸自然落在寸土寸金的皇城周围,古朴而不张扬。
大门前的门童本来都在规规矩矩地列队欢迎,一见到侯夫人之后,立刻赢了上来,热切之情令人咋舌,从而也可以看出完颜大人与繁和的交情之深。
众人入府后,先奉上贺礼,然后便去院中看望完颜夫人和小公爷。
几乎是刚入门的那一刻,懿佳就感觉到有一束恶狠狠地目光打在她身上,恨不得要把她挫骨扬灰。
懿佳迎着目光看过去,大方得体地冲着完颜凝玉勾起唇角笑了笑,气的后者七窍生烟。但府中完颜夫人在此,她也不敢造次,只得恨恨地瞪回去。
“相夫人,又见面了。”完颜夫人和蔼地冲着懿佳笑笑,一时间,屋中各家夫人都看向被点到名字的懿佳。
懿佳回了一礼。之后又有其他的夫人进来看望,完颜夫人便让完颜凝玉带着她们这一行人去会客厅休息。
完颜凝玉乖巧地应下,便低眉顺眼地走过来,对着懿佳盈盈一拜,要不是她起身时,眼睛里闪着狠毒的光,懿佳还真要以为这毒蛇被拔了牙了。
但令懿佳惊讶的是,完颜凝玉居然跟城南府的夫人们相识,并且还很熟络,去往会客厅的路上,一直在跟那些夫人们聊天说笑。
看来以前没少以未来相夫人的身份自居。不然也不会跟城南府这么熟络。
懿佳夹在中间,只觉得聒噪,便慢下了步伐,悠悠地落到人群后面去,却接到了完颜凝玉一记得意而轻蔑的白眼。
懿佳无视她,扭头对着玉函轻声问道:“这凝玉小姐跟相爷有过怎么样一段儿?”
玉函慌忙答道:“相爷与完颜大人交好,也是看在完颜大人的面子上,才与凝玉小姐说过几句话,相爷每次去完颜府拜会,都会特意避开凝玉小姐的,只是凝玉小姐却时常去城南府拜访。”
“单相思?”
“是。”玉函又连忙补了一句,“凝玉小姐对相爷不是真心的,她以前还跟左相走动过,只不过左相不好女色,便纠缠上了相爷,她只是贪慕荣华富贵罢了。”
“哦~”懿佳拖长了尾音,“左相不好女色,所以你的意思是相爷好女色,好接近了?”
玉函急忙去辩解,可懿佳心里已经有了画面。
繁和前来拜会友人,正青涩的少女偷偷躲起来看他,被发现以后,款款上前却一时踩空,扑进繁和怀里去,七分羞涩三分娇憨,甜甜软软唤道,繁和哥哥。
“咦~”懿佳不禁抬手去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心里却怪不是滋味的。
“好了,别解释了,我捉弄你玩儿呢。”
玉函不禁撇撇嘴道:“夫人,您尽会拿奴婢找乐子。奴婢倒无所谓,只怕坏了夫人和相爷的感情。”
“不会的。”
本来就没有感情,又怎么会坏呢。
臣卫就是臣卫,僭越的下场不是她能承受的,无论是身还是心。所以,千万千万不要越雷池,千万千万。
懿佳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怅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