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高寨村庄稼安然无恙,徐朗暗自沉思:相隔之近,然情况截然不同,其中定是有一些名堂。只是若我就这般下去,恐怕会被人发觉,到那时争辩起来,只怕是难以解释得清。便先将眼前所见告诉大师兄二师兄,与他们商讨个对策,再做打算不迟。
想罢徐朗便转身过来,欲走下这片山坡,取道回那张村正处。
正走出没几步,便闻得身后一声喊。徐朗忙回头看,只见一浑身破乱的瘦高老头,手忙脚乱地从路上跑来。
见着徐朗后,那老头停了下来,喘着大气说道:“跑,快跑,有野猪。”
说罢老头竟瘫坐下去,似是累极。
徐朗向那小路上望去,听得一阵密集的蹄声传来,果然视线之内,一只野猪出现在路上。鬃毛林立,怒气冲冲地撞了过来。
见这老头此时又是坐着,闪躲不开,徐朗无奈,只能迎上前去。
林道狭窄,施展不开,徐朗便抽出带着的短剑。见那野猪快要撞上自己时,脚下聚起元素,施展开神行之术,猛地往一旁跃去。又将那匕首,送进野猪的身体。野猪吃痛,又停不及,生生让那利刃在身上豁开一个大口子。待停住时,直倒下去,血流满地,又抽搐了几番,便死透了。
徐朗心中叹道:这剑好生厉害,削肉如泥,滴血不沾。
小心将它擦了擦,放回那剑鞘里。
老头见这野猪已死,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对徐朗道:“少侠好武艺。”
回过神来,徐朗问道:“方才着实危急,老伯怎会被这野猪追赶的?”
那老头道:“我方才在那面路过之时,正见着这畜生在啃食一只野灵芝,我便拿了根木棍,将它赶开,将这宝物摘了下来。谁知这畜生狡猾得很,见我扔了木棍,就追将上来。幸得少侠相救。”
见他手上,果然拿着一颗盖如碗大的灵芝。徐朗心想:刚才若不是我在此,为这东西,指不定要受多重的伤嘞。
“那如今已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还请留步。”老头忙道,“仍有一忙,望请少侠相帮。”
“老伯请讲。”
“我有一好友,年老家贫,又丧妻丧子,孤苦得很。今年这大株村又遭灾,食粮缺的紧。这野猪肉是个好东西,我想与他送去。还请少侠帮忙搭把手。”
徐朗听此,想起对面桐子岘的老伯,便道:“既然如此,老伯可否分我一些?”
“这猪本是少侠所杀,有何不可?便拿去一半。”
“只是这野猪少说也有上百斤,如今又无工具,如何弄得回去?”
那老头笑道:“少侠等我一等。”只见他顺着来路回去,不一会,拿着一根锯好的长木棍和几根青藤回来。
徐朗问道:“你从何处找来这许多东西的?”
“这山上常年有樵夫打柴,常留些东西在此,我便自作主张,先用再借了。”
徐朗帮手将野猪系好,又问那老头:“老伯是要将这猪送往何处?”
老头手指了指,道:“就在那对面桐子岘。”
徐朗心想,倒是巧合。便又问:“你那好友,可是有一痴傻的弟弟,家里养着一只老黄犬?”
“正是,少侠认得张安张定?”
“我并不识得他名字,但方才正是那老伯带我来这桐子岘。见他可怜,我要肉便也是要给这位老伯的。”
老头听罢笑了起来,“少侠倒是有心。如此说来,我两人便是同路了。”
徐朗将木棍往一边推了推,道:“老伯你已年老,便担这长的一端,较轻些。”
老头忙道:“好,好。”
老少两人便抬着野猪,到那张安屋前。
老头一声叫唤,张安闻声出来,老头与徐朗一起,问道:“师父,这老风头是否犯了什么事?”
老头笑道:“老安头,我们是与你送猪肉来的,这里还有颗灵芝,正好煲汤喝。”
徐朗本想就此告辞回那张村正处,无奈两位老头强留,便留下来用晚饭。
那张安宰完猪后,将赃物都挑到了屋旁一颗大梧桐树下,挖起坑来。
徐朗见了好奇道:“老伯,这些东西倒在树根上便可,又何须这般辛苦,还要挖起坑来?”
张安笑道:“这些东西是养树的好料。若是倒在这上面,免不得被鸡狗搅乱了,我这宝贝梧桐树就吃不到了。”
徐朗看了看这树,长得笔直挺拔,双臂合围不过,是颗好木。
“估计能卖出不少钱。”
“卖?”张安听罢摇头道:“不卖。这树是留给我自己用的,才不能卖。”
徐朗不解,“不能卖?那如何是宝贝?”
张安摸了摸树干,伸出三根手指,道:“你看这树长得这般粗大,能做三副寿材。”
“寿材?”
“对。这梧桐木,是那些有钱人才用得起嘞,我留着自己享受,当然不卖。”
徐朗听罢一时无言。
这张安倒是不在意,继续道:“除了我兄弟二人,那老风头说他也要一副,我便给他了。我叫他找一个好木匠来,却是至今都没有找到。他说他也会做,我是不信的,他还说他可以听到三里外的风声嘞,这人尽是爱说大话。”
晚饭后,徐朗趁人不注意,偷偷将几个银币倒扣在茶杯之下,随后便辞别张安,回张村正处去了。
到那张村正处时,两位师兄也才是回来。
膳后,众人围在桌前。
大师兄告诉徐朗:“这周围山上到处都有野猪的痕迹,看起来数量很多。我与你二师兄还到外村去看了看,幸亏周边村镇听闻大株村的情况,早有防备,没有什么大的闪失。只是在这山上还发现其他许多野兽,从种类来看,它们原本应是在那灵兽密林外缘觅食的,不知为何,到了这里。”
徐朗诧异:“灵兽密林?莫非有灵兽?”
大师兄摇摇头,“这应该是没有,灵兽是能被感知到的,只有这些野兽,无法感知,到了此处也无人察觉。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须向宗门多请求些人手,将这些害人的野兽赶开才对。”
徐朗点点头,随后亦将在桐子岘所见说出。
大师兄听罢道:“你是说,那高寨村,却是并未受到兽灾影响?”
屈赞满脸怀疑,道:“莫不是,正是那伏灵山搞得鬼?”
大师兄摇摇头,“尚不能下此定论,其亦有可能是吸取大株村之教训,乃防患于未然之结果。其中是否有其他玄机,恐怕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番才能知晓。”
徐朗心想也是:“只是那高寨村是伏灵山的地界,如何进村恐怕也是个问题。”
大师兄沉思道:“小村中人不多,又相互认识,潜进去难度很大,被发现了也会难堪的很,倒不如找个缘由,光明正大的进去。”
一旁听着的张村正道:“老婆子,你不是早想去看看你那高寨村的老妹子吗,你便带师父们一齐过去。”
老妇听了欢喜了一阵,随即又显愁地道:“倘如被人问起,又如何说是好?”
屈赞道:“便说我们是你的儿子。”
老妇听罢眉开眼笑起来,“我哪能有三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大师兄笑道:“既然如此,明日他人问起,我便叫做张瑞,屈师弟便叫张赞,徐师弟则是张朗。”
翌日,三人换过一身的行头,便与老妇一同去高寨村探访去了。
从那高寨村的亲戚口中得知,早在大株村遭灾之前,伏灵山便有术者把守在此,直至今日。
屈赞听罢愤愤道:“如此说来,定然是那伏灵山将这野兽驱赶至此,毁坏庄稼,再以大株村遭灾,欲换附主为由,来我秦元山挑衅的。”
老妇听罢也道:“遭灾后,正是那伏灵山的人前来,与我那老头相商,让大株村依附伏灵山的。”
大师兄沉思了会,却摇摇头道:“依我看来,如今还是不能下定论。野兽不通人性,遇险便四散逃遁。灵兽密林离此虽不远,但若是被驱赶而来,那定需大量的人力。如此兴师动众,不仅耗时耗力,动静又大,若是被发觉,如此做派,也免不了被人耻笑。”
徐朗亦觉大师兄所言有理,“我亦觉不像,只是无论如何,那伏灵山总是比大株村村民要先察觉到野兽的异动的。”
大师兄点点头,“只是我们不知底细,仅凭这点,至多只能责怪其心不善,却是奈何他不得。”
徐朗沉思,“这其中有无玄机,怕是只有那伏灵山之人才知晓了。”
屈赞听罢道:“如今这里便有伏灵山弟子在把守,我们便去抓一个回来,问他一问。”
大师兄笑斥道:“你讲话怎这般不经过头脑。如今我们在别人的地界里,怎能做出如此举动?若是对方追究起来,理亏的终究是我们。”
屈赞问道:“那要如何才好?问又问不到,抓又抓不得。”
“也未必问不到。”大师兄道,“这些术者按理说应不识得我们,平时与村民又少见。我们便装作是高寨村的村民,去试他一试,套一些话出来。”
徐朗点点头,“我看大师兄此计可行。”
屈赞兴奋道:“那便一齐去!”
徐朗又道:“我看,还是分开去问更为好一些。”
大师兄问道:“为何?”
“若是一齐去,便只能问一人,问多了难免便会起疑。若是分开,便可以多问两处。再者人少时,戒心不重,也会多说一些。”
大师兄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便分头去问。”
从屋子出来,三人便在村中走动起来,分头寻找那伏灵山的术者。
良久,在一片田地旁的树荫下,徐朗看到了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着装与那之前的羊诰几人相似,应是伏灵山的术者无疑。
徐朗便将准备好的茶点拿出来,走近前去,对那男子道:“师父,天热气闷,劳烦你看着庄稼,我是来与你送些吃的。”
男子见来人是个小少年,便坐起身,将东西接过来,客气地道:“多谢小兄弟了。”
徐朗笑道:“师父莫要客气。不知道师父们守在此,是在防备何物?”
那男子边吃便道:“是在驱赶野猪、野獐子之类的野兽,怕这些东西,糟蹋你们的庄稼。”
“野猪?野獐子?”徐朗故作吃惊,“村里以前从未听说过有此类野兽啊?”
男子解释道:“这些野兽是从别处来的,不是本地所有。”
“别处?那是何处?”
“一个大密林,在灵兽山脉,只是你估计也不懂这灵兽山脉是何样。”
徐朗装作一知半解的样子,又问:“那这些野兽为何要到此处来?”
男子道:“那密林那里,不知为何来了大群凶猛的灵兽,这些野兽之内从那密林里逃了出来。”
见徐朗一脸迷惑样,男子笑着又解释道:“灵兽知道吗?就是很厉害的野兽。”
“哦。”徐朗点点头。
正要再问时,忽听得身后一声喊传来。
“童师弟。”
回过头去,只见一身材高大,面相凶狠之人正神行而来。徐朗只觉面善,认出后大惊,这不是那日随羊诰一同前去秦元山的元富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