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听此羊诰一言,心思这羊诰,也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见风使舵。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望他能知晓大师兄这般苦心,了结两家相争吧。
祭拜完,众人从宗祠出来。
大师兄与羊诰站上擂台,族中长辈皆围坐下来,定睛观望。
此场比试不设时长,但分胜负。
台上两人互行罢礼,也不多言,便缠斗起来。
徐朗见这羊诰也是眼灵手快,与大师兄交手许久,不落下风,并非酒囊饭袋之流,那日若不是大师兄激他,自己怕是区区一招也过不了。
见平常招数不能分胜负,两人一个闪身,拉开距离。
只见羊诰先动,捻起诀来,便要施术。周边的火元素迅速涌动过去,至大师兄上空,凝聚起一粒有半个擂台大小的庞然大物来,这火球成形之快,威压之重,众人见罢皆出声惊叹,徐朗亦觉此招凌厉,如此气势,那火海绞龙之术也远不及之,必定要耗费极大的精气,想来,这便是羊诰的杀手锏,他定是想以此一招,与大师兄定胜负了。
感知中,火元素渐流渐缓,此术已成,羊诰伸手一挥,那大火球中忽而冲出数条大火龙来,朝大师兄俯冲过去,封住他的去路,随即,本体也急急朝大师兄砸下。
大师兄兀自站在那仰望,眼见火龙飞来,也不躲避,仍然纹丝不动。
一道光亮自大师兄身上闪起,随即其便被呼啸而来的火龙吞噬。接踵而来的,是那粒庞大的火球,笼罩在擂台之上,大师兄,便身处其中。
炙热的火球掀起滔天热浪,不断的扑面而来,徐朗只觉发丝也被吹起。
鹿弘见这火球久久不曾消散,又看不得里头是何情况,不禁担忧起来。纵使红亮的火光映照上他的脸庞,也掩盖不住那些许的青白,让原本的苍劲悄然抹上了一丝憔悴。只闻他开口问道:“鹿瑞,他可否应对这般场面?”
鹿弘此一问,徐朗一时倒是答不上来。两人离这火球如此之远,仍如身处热锅一般,若是处在那火球之中,哪堪设想?只是大师兄纵然躲不及此一击,也不应似木人一般,不作反抗。想来大师兄不动,自然有他的一番道理。如若所猜不错,那光亮,应是施展玉明灯之术所致,应是无性命之虞。
想罢徐朗不再定睛看那火球,举目四望起来。果见一朵朵细小的浮焰,就零落的漂浮在擂台空中,众人注意皆被这壮观的火球吸引过去,加之羊诰施放的火球火光太盛,这小小的浮焰,倒是显得毫不起眼了。
只是这数量,比起大师兄与那林度一战时,要少上许多。
徐朗心思:莫不是因为要分心对付那火球?因此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施展碧海浮莲之术。正猜测间。抬头的一瞥,让徐朗忽然欣喜起来。不止是擂台,整个宗祠上空,都漂浮着浮焰,想来是大师兄怕引起羊诰的警惕,故意如此分散隐蔽地进行凝聚。
“依我看,一切应在大师兄掌握之中。”
徐朗话音刚落,那原本静止浮焰,纷纷朝着擂台聚集而去,悄无声息。
徐朗见了,料是大师兄意识牵引。只是未曾释放“碧海”,仅靠牵引,那这碧海浮莲之术的精妙,便就折半。耗费大量的精气之时,还要费心应对这火球并非轻易之举。
正担忧时,那大火球渐渐黯淡,直至消散而去,露出一个光亮身影来,正是大师兄盘坐在擂台之上,撑开玉明灯。
羊诰看着环绕周身的浮焰,苦笑道:“是我败了。”
大师兄听罢站起身来,拉顺被汗浸湿的衣裳,笑道:“侥幸罢了,若是再久些,我却是撑不过去了。”
“兄长莫要谦虚,我此番乃是心服口服。”
族中最老者见大师兄已胜,便要起身宣告,拥立家主。方起身,忽闻那羊显喊道:“且慢!”
众人皆望过来,那老者问羊显道:“你有何事?”
羊显指着林嵩道:“众位叔伯或许不知,这人名唤林嵩,是那以卖药出名的林家之人。那林家有一奇药,能使用者实力大增。非我袒护羊诰,只是这族中之事,这鹿家却要带着林嵩前来,岂不是奇怪得很,这其中是否有蹊跷,还望众亲明察。”
众人听了,一时议论纷纷,皆看着这林嵩。
鹿弘见这羊显贼喊捉贼,怒火中烧起来,就要驳斥之时。大师兄从擂台上跃下,大笑了几声,对着羊显说道:“我为何要带林老爷前来,你应是最是明了之人。”
羊显装傻道:“我不知你所言何意?你只须讲明,你寻这林嵩,是否便是为了那奇药?”
大师兄说道:“是又如何。”
羊显听了,大声道:“你既然承认,那此次比试,自然应当作废,如此卑鄙之人,也不应被尊为王家家主。”
大师兄大笑:“显叔莫急,小侄只是承认寻这林老爷,是为了那奇药。却并未说过,我有用过这药。”
羊显老辣得很,仍然不依不饶,说道:“你说你未用,谁又知道这是真是假?”
大师兄听罢,说道:“依林旦林老爷所说,这药用后,劳神伤身。他赠我两粒,你若怀疑,如今便可差人拿来,任凭找人来试,一辨便知。”
“你是修习之人,常人又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大师兄正要再言之时。那羊诰走近前来,说道:“二叔不必争论,我可作证,瑞兄并未服药。”
羊显听罢,说道:“你又怎能证明,只消前去歇息,不要多管。”
一旁的羊恂闻羊诰之言,问其道:“你如何证明,便讲来一听。”
羊诰犹豫一阵,开口道:“父亲,说来羞愧得很。当初藉那大株村之事去那秦元山切磋之时,我曾用过这药。若非兄长高抬贵手,不与我计较这小人之举,我早就身败名裂,又岂能在此与兄长过招。兄长实力,早先便曾见识,方才已是手下留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我当初一般,行那不光彩之举。”
师兄弟三人倒意想不到,羊诰转变心性,会为此承认那用药之实。
那羊显听羊诰此言,知其争家主无望,叹了一口气,对羊恂说道:“此事过错皆在于我。是我从孙掌门处听闻大株村一事,便定下此计,那药也是我从林嵩处买来,唆使侄儿使用。我如今伏家法,任凭兄长处置便是,莫要怪罪侄儿了。”
说着将所为一一道来。那羊恂听了,对鹿弘与大师兄说道:“真是失礼得很,是我家教不严,不曾想其为家主之位行如此不齿之事。如今贤侄已是王家家主,那王显、王诰两人,便听从家主处置,我绝无二言。”
大师兄听罢,说道:“王家才受百年分家之痛,此时最需融洽,便不要再追究这些伤和气的往事了。”
王恂听罢连声道谢,又怒斥了王显,王诰一番,才暂且罢休。
见事已定音,老者唤人将一木箱抬到众人面前,拿出一本名册来,交与大师兄。说道:“族人所有商铺地契,皆集于此箱中,聚得金银,也已汇入钱庄。明细尽皆登录在册,请你过目。”
王恂接话道:“我仍有一些钱财,因我弟王显与伏灵山掌门孙枢甚是交好,此前被其借与伏灵山急用,倘若需要,过几日,我便前去讨要。”
王显听了,忙道:“那伏灵山,一时半时怕是拿不出这许多钱来,去讨也是讨不着的。”
王恂道:“一个宗门,怎会拿不出来。”
“那孙掌门为一事,耗费了许多钱财,不止与我,还与许多人借了钱财。”
王恂又问:“是何事,需要这许多的钱财?”
王显听了支吾起来。
王恂怒道:“要说便说,为何作此姿态?“
王显说道:“此事我起过毒誓,不能泄露,却是不能讲与你们知。”
王恂听罢更怒:“你如今仍是戴罪之身,还管那无用的誓言作甚。还不赶紧将事情说来,好做打算。莫非,是你挪作他用了不成?”
王显急道:“兄长何出此言,我又怎敢?也罢,也罢。便讲与你们知吧。”
只见他顿了一下,方欲言,忽而七窍流血出来,随即便倒在在众人面前。
王诰一个箭步过去,抱起王显,喊道:“叔叔,叔叔。”
王恂见状亦着急,忙差人道:“赶紧去唤大夫来。”
大师兄见罢,俯下身去,用手探了探,随即叹气道:“已无脉搏了。”
众人听此,皆被吓得不轻。
王诰当此悲恸起来,王恂又悲又恨,瘫坐在那椅子之上,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本欢喜的众人也尽皆失落,一时无语,悲叹四起。
徐朗又惊又疑,这毒誓真能如此灵验?靠前去看,那王显死状甚惨,在此之前,他无论如此也料不到自己竟会落得这般下场。
大夫前来验尸后,断定王显并非因病疾而亡。乃是头部受人袭击的缘故。
大师兄说道:“此事只怕与那伏灵山脱不了干系。虽是泄密无理在先,但这般报复,着实有违天理。无论如何,也要向那伏灵山讨个说法。”
徐朗听罢越发不明白,难道这王显所说之事真是如此重要不成?竟要差人时时跟踪,杀人灭口。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凶人又是如何越过众人的眼睛与感知,杀掉这王显的?
大师兄与屈赞也是一脸困惑,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晚,王家便设灵堂祭奠,广发白帖,大师兄特意差人飞鸟传书,将帖送到伏灵山,请孙掌门前来。
严掌门听闻王家复合,大师兄又夺得家主之位,也亲自前来吊唁。
是时,仆人正好向大师兄递上那伏灵山回书。
掌门见了,说道:“这孙枢真是薄情寡义,好友身殒,也不前来祭拜吗?”
大师兄打开那回书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如今他便是想来,也只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