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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借题发挥

五个人零点才进家门,王梦欢累得稀软,真想倒头就睡,可妆还没卸!她只得先把脏衣服脱了,然后仗着自己今天表现出色,霸占浴室。

高若涵见王梦欢关上了浴室的门,听到有喷水声沙沙得响,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姐妹们中间说话,“怎么样王梦敏?姐姐我什么时候做过没准备的事儿!不识好歹的东西,还敢跟我急。”

高若涵玩笑间用手戳着王梦敏的脑袋,旁边两个人看了,纷纷忍俊不禁。王梦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装模作样地摆出娇滴滴的姿态撒起娇来。高若涵于是像抚摸宠物小猫一样抚摸着王梦敏。至此,妹妹们不再忍俊不禁,改为放声大笑。

里面的王梦欢即使眼不明但耳聪,听到了外面抑制不住的笑声,她便大声调侃了一句,“别笑大姐啦!知道她没用,那么努力还不如我随随便便唱首歌挣得多。”

王梦敏一直都在为妹妹的才华横溢而欣喜,可经王梦欢这样一说,她无地自容了。但有多大本事享多大福。这是高若涵一直都知道的道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王梦敏不擦亮眼睛看,又怎么能进步呢。

第二站的行程是故宫,北京不容错过的名胜古迹。对于姐妹们来说,这地方并不陌生。高若涵有一组全家福,就是取得天门城楼的背景。王梦敏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曾亲自为她做过这里的导游。而大家最深刻的记忆是,前几年,王梦晴难得有幸受邀来北京演话剧,闲暇之余,大家一起来这里观光,结果王梦欢因为体力透支,生是坐在不知哪个宫门口不挪步了。直到现在,王梦欢也没觉得这亭台楼阁有什么好玩的。

虽说若涵姐体恤,知道参观景点不比在欢乐谷胡闹,特意赦令整修了一天,可地方空,日头又毒,两个小时过去,除王梦敏外,四个人都累得恨不得趴地上。

高若涵被晒得也想尖叫!她还是算错一步,她没算到天气预报会失灵。在七月毒辣的阳光下到这种地方来!实在不明智。她烦躁地从包里掏出纸巾,蹲到一边墙根下,咬牙切齿地抹掉了被汗水泡糊的妆。

王梦欢早撑不住了,见若涵姐有意偷懒,她便不顾形象地直接瘫坐在地,“累死我了!”

“赶紧起来!裤子还要不要了?”王梦晴有洁癖,眼见王梦欢这么不拘小节当然要呵斥。

王梦欢也意识到自己办错了事,她一个踉跄直起身,拍拍自己沾上灰尘的短裤,邋里邋遢地躲到了若涵姐身后。

正午的阳光越发灿烂。不光是王梦欢,王梦晴与王梦仪何尝不想坐下!高若涵蹲得腿麻,干脆站起来用手支着墙壁,而王梦敏却不识相地调侃起来:“你们至于吗?刚走多久啊。”

王梦欢气得摘下墨镜狠狠瞪了王梦敏一眼,她累得不想说话,见大姐低下了头,她便不再大动肝火。

“咱们吃点儿东西吧,都快十二点了。”高若涵有气无力地道。而王梦敏刚从包里拿出一早带着的面包,王梦欢就一把抢下,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值得高兴的是,高若涵在出门前偷偷地将五罐饮料换成了五罐啤酒,等王梦敏发现,已经晚了。啤酒被变戏法似的变了出来,妹妹们终于看到点曙光,抢过啤酒便大口喝了起来、

刨去路上的时间不计,五个小时坚持下来,所有人都发根冒油,背心湿透。故而当王梦敏不近人情地提出挤地铁时,连王梦仪都奉送了一个愤怒的白眼。回到家,王梦敏又是喝了一杯温水就准备去上夜班,但临走前她突然想到,今天有王梦欢的演出,“宝贝儿,你得跟我一块儿去。”

“我不想去,累。”王梦欢连连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说。

“当时是谁信誓旦旦地打包票来着,怎么,刚过一天就反悔了?”王梦晴调侃道。

眼见姐妹们如出一辙将目光都转向自己,王梦欢被盯得浑身发热,她“嚯”得站起来,“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罢拎起书包便抢出了门去。

等门关,高若涵就笑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幽幽地道:“看着吧,今天王梦欢肯定惹事儿。”

“为什么?”王梦仪问。

“还能为什么!王梦欢在舞台上可是魅力四射光芒万丈!多少双贼眼盯着呢。主要今天她状态不好,她一烦就没缝下蛆的功力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高若涵肯定地点头,她对王梦晴的答案很满意。她发现,王梦晴现在已经能在她的引导之下恰当运用逻辑理性思考问题了。

王梦敏带妹妹进了酒吧,里面还是照旧得热闹,她换好了酒吧的工作服,也帮王梦欢换好了演出服。

今天,王梦欢没力气折腾花样,因此,她一上台就猛走经典路线。上半场唱够了邓丽君,下半场就换王菲。好在她又折腾得精疲力尽下来,任务也完成了。

但不出高若涵所料,还真有一个肥胖的男顾客端着两杯酒不怀好意地跟着王梦欢,“妹妹,曲儿唱得这么好,跟哥喝一杯。”说着,一只肉腾腾的手就伸了过来。

王梦欢反应快,一把拉开男人的手便怒道:“干嘛?”

“哥敬你一杯。”

王梦欢即使今天累得头晕眼花,也能悟得出来什么叫猥琐,至此,她怒了,灵机一动,她打开耳麦就大声喊,“滚一边儿去,老娘也是你能调戏的。”

这一声鹤立的尖叫把现场震得惊愕。王梦敏顾不得手里的酒,闻声便慌忙赶了过去。眼见王梦欢决不示弱,丝毫不留情面地与那男子吵得一点不含糊,她竟插不上话。

王梦欢的大声尖叫自然遭来了不少人围观。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女孩被一个醉了酒的老男人调戏,王梦欢自然得到了大家的同情,但王梦欢骂人功夫了得,一点颜面都不留给那男人。见形势不妙,男人的朋友只得上前解释安抚。

激烈的吵闹声惊动了老板,老板不想得罪客户,但那中年男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何况是他有错在先,老板当然也倾向于自己的活招牌。不过,王梦欢完全一副斗鸡的架势,似乎并不需要谁的帮助。

几个王梦敏的熟客劝王梦敏先去干活,她们扶王梦欢到了换衣间,轻声安抚。王梦欢见自己占了上风,也实在不愿节外生枝,毕竟她是个小姑娘!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

王梦敏诚恳地和老板致了歉,确认妹妹的泼辣没惹毛老板,她心里稍安。得到老板的恩赦,王梦敏提前下了班,她脱下制服就疯跑进换衣间。王梦欢见大姐来了,知道能回家了,于是拉着大姐就往外走,她今天是真闹不动了。

清早,王梦欢被外面的动静闹醒,可回头却不见了王梦敏,她发愣了一会儿才想到大姐是去买早餐了。等她出了房间,客厅已经坐满了人。

“昨儿晚上没出什么事儿吧?”高若涵问。

王梦欢一下子精神了,都顾不得洗脸,跑到高若涵身边就喋喋不休起来,原原本本讲述了自己昨晚的泼辣事迹。

高若涵听得哭笑不得,她不动大脑都能想到当时王梦敏又紧张又不知所措的糗样。王梦晴与王梦仪也是埋头大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梦敏买完早餐回到家,三个人正在客厅有说有笑,卫生间大门紧闭,是王梦欢在洗脸,见几个人都笑得开心,她知道,昨晚的事已经曝光了。

“怎么样王梦敏,昨儿吓坏了吧?”

“可不是嘛,差点儿就呼唤你了。”

“以后啊,做什么事儿之前别忘了跟我商量,姐姐我料事如神。”

高若涵得意得很,见王梦敏匪夷所思,她便给王梦晴投去了一个眼神。王梦晴心领神会,一边帮忙收拾桌子一边解释:“大姐,昨儿你们走了之后若涵姐就说,王梦欢肯定该惹事儿了,结果,你懂。”

王梦欢闻之惊愕地探出头来,“真的假的?这么神!”

王梦敏笑了笑,学着高若涵的声音得意洋洋地道:“我是谁呀,对吧姐?”

“难得,我们敏能说出这种话。行了,吃饭,听我慢慢儿给你们分析。”

闻言,妹妹们忙各就各位。高若涵边吃边道:“梦欢,你第一天去,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有人装着心思了,但那时候我们都在,老板也在,自然没人敢乱来。可昨天不一样,你身边没人,而且魅力散发到了一定程度。酒吧什么地方啊,那种环境,既可以产生感情也可以促发欲望。你戴上墨镜,即使模样还比不上你二姐,也称得上是亮眼了,再加上你能歌善舞,能言善辩,这就足以让那些没底线的主起歹心了。后果不言而喻。”

王梦欢听得汗毛倒竖,怔怔地看着高若涵直打寒颤。王梦晴见了不禁窃笑,“王梦欢,看你平时剑拔弩张起来撒泼打浑一点儿都不含糊,原来真摊上事儿也是色厉内荏啊。呵!若涵姐两句话就把你吓着啦!怎么着,这酒吧还敢去吗?”

“我——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想着轻而易举的就能挣钱,我哪儿有若涵姐考虑周到啊。再说,她——她不也没拦着我嘛。我……哎呀!”王梦欢越说越觉得心虚,看着一碗牛肉面只会苦闷地发呆。

王梦敏与王梦仪更是听得揪心,“三姐,我看你别去了,害怕。”王梦仪怯生生地提议。

王梦敏吓得都放下了碗筷。她紧紧抓着妹妹的手,忐忑地道:“宝贝儿,别去了,大姐也害怕。”

高若涵笑:“怕什么呀。我之所以预料到了也没声张,是因为我想让你们发自内心地领悟一些东西。很多事儿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体会究竟是怎么酸甜苦辣的。梦欢你不用害怕,下回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昨晚那么一闹,我保证,没人再敢贼胆包天了。但是宝贝儿,以后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说话要注意拿捏分寸,别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你要是总露骨到噎死人,以后会吃亏的。”

王梦欢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理论升华到实践,她总归要有段时间的反射弧。“若涵姐,要换你你怎么办?”高若涵是她们几个人中脑子最好,能力最强的,她想学一学。

高若涵喝口面汤,将筷子收了,如释重负地做了两下扩胸运动,就坐回来回答王梦欢的问题,“我呀?我当然是跟他喝了。”

“可是他不是好人,明摆着想占人便宜。”王梦欢咬牙切齿地说。

“哈!在你心目中,你若涵姐就趁纸上谈兵的功夫啊?”

一桌肃静。是!高若涵的酒量!虽算不到天下第一好,但也绝不可能在这方面被几个猥琐男占了便宜去。王梦欢就此才算明白,她音乐中的“灵便”在社会中同样适用,正所谓一个问题不只有一种解决方案。吃一堑长一智!她知道,虽然她昨天误打误撞,机缘巧合换来了息事宁人,但至此,离着胜利还有好一段距离要走,那是要动脑的。

高若涵喜欢妹妹们蔫头耷脑陷入深思的状态,这证明,她没白费那么多口舌。

王梦敏被高若涵搞了脑子。她也希望自己能反应快一点,跟上姐姐的节奏,可作为当时的目击者,她怎么也不能像高若涵一样静下心来分析因为所以,“真没事儿吗?万一……”

“没有万一,就算有,也是梦敏你优柔寡断成事不足。”高若涵严正地道,“我记得梦晴你之前问过我,在学校总是请假会不会不好,我当时给你的回答是没事儿。我没敷衍你,也没安慰你,更不是高看自己。如果我不是经管系的高材生,如果我不能和老师同学搞好关系,那长此以往确实会出问题。原因很简单,学校是有规章制度的,大学也不例外,想要得到异于常人的机会,首先得达到异于常人的高度。同样的道理,你们以为是个年轻人不懂事儿就可以被同情原谅吗?别忘了,但凡做生意的地方客户就是上帝!还有,你们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会唱歌跳舞的就能被老板一眼相中吗?要知道,200块钱的出场费呢!进了社会,什么人都可能遇上,什么事儿也都可能碰上。你们都大了,这道理也用不着我跟你们讲,我说了这么多,目的也不是就跟你们探讨这个。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宁为玉碎是种境界,不为瓦全是种精神,这两者可以合二为一,形成一种人生态度,记住,是形成,不是硬装。装在生活中是个贬义词!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它庸俗也不是它虚伪,是它危险。因为装得恰到好处则已,装多了可就是惊人了!万一装着装着把自个儿装进了别人口袋,那可就game over了。”

姐妹们听了都哈哈笑起来。但她们听懂了,尤其是王梦敏,她当然知道高若涵最后一句是说给她听的。的确,一个问题未必只有一种解决方式,但无论如何一定要选自己最有把握的一种。她要改掉无逻辑出风头的坏毛病,即使只在姐妹们面前这样也不行。这个早晨,四个人都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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