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人选……”皇帝笑得深邃,视线隐隐投向林玉婉。
皇后与太子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皇后斟酌着开了口:“陛下,即使慕容太子到了咱们京城,也得需找个与其志同道合之人,万万不可让他国说我们怠慢。”
皇帝点点头,怎么看都好像有些烦恼一般:“皇后说的正是朕的考虑,只是皇后有所不知,那慕容太子指名想要同她未来的妃子培养感情,所以才特地来求证,让朕允许那位即将和亲的公主前去陪同。”
他这么一说,皇后顿时有些绷不住了,怒声道:“简直是放肆,皇室公主岂能如同平常女子一般陪她在大街上嬉笑游玩?”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皇帝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皇后,仿佛洞穿了她的心事一般。
皇后接触到皇帝的眼神,心里一惊,却还是倔强的不肯退缩,与皇帝在空中对视。
过了半晌,皇帝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喝了口茶,又看向林玉婉:“长玉,你以为如何?”
林玉婉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思索着语言,皇帝又道:“朕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的,朕也曾答应过你,会给你找一门风风光光无可比拟的婚事,绝对不会让你的夫家亏待于你。”
这话几乎已经是在明着告诉林玉婉,皇帝就是让她去和亲。
林玉婉的心思刹那间百转了千回,随后果断利落的起了身,乖乖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女儿明白。”
皇帝的视线这才松软下来,亲手扶起了林玉婉:“这才是朕的好女儿,等那北离国的太子到了,你可得好好的带他了解一番咱们京城的风土人情。”
皇后在一旁急得不行,可心里越着急,她面上越表现出一副冷而恭敬的模样,只是脸色愈发的冷。
皇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更好,大手一挥,外面的人便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北离使臣提前送来的贡品,朕挑了一些女儿家的,一会儿便让人抬到你府上去,你可喜欢?”
林玉婉有些激动,慢慢上前,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只见满目琳琅,奇珍异宝与布帛绸缎数不胜数,直晃花了眼。
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似乎有些感动,点点头:“多谢父皇,儿臣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你是朕的第一个女儿,朕自然是最宠你的。”皇帝拍了拍林玉婉的肩膀,“好了,朕也不能在这呆太久,前朝还有事要处理,你们接着吃饭吧。”
等皇帝走了,一桌子人看着饭菜却怎么也没了心思。
皇后越想越气,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到桌子上,连带着推撒了手边的茶杯。
竹儿与梅儿连忙上前收拾,太子叹了口气:“母后便是再生气,也不能不吃早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梅儿:“这些饭菜都凉了,拿下去换上新的。”
“你叫我怎么能够放下心来?”皇后揉了揉眉心,只觉头痛无比,“你看没看到刚才你父皇那副样子,若是长玉敢说一个不字,只怕他就要大发雷霆了。”
“父皇打定了主意,让妹妹去和亲,今天过来不过是个简单的试探而已,若是妹妹答应,他就能放下心来赐下圣旨,若是妹妹不答应,他就会改变手段,强迫妹妹答应,从而赐下圣旨,”
太子的目光望向窗外,手掌落在窗台上,微微握紧,“看来父皇……心意已决了。”
太子是皇帝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他都时时揣摩着自己作为父亲的心意,才能保住自己太子的位置。
如果换成别的公主,他非但不会犹豫,甚至还会帮助皇帝说服对方,可若对象换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皇后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太子就改变了想法。
他看向皇后:“母后可知这次和亲最关键的人是谁?”
皇后微微一愣:“这还用说,当然是你父皇!”
太子点点头,他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子,心里思索着:“没错,父皇是一国之主,一切自然都是由他做决定,只是如何才能让他放弃让妹妹去和亲的想法呢?”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太子与皇后连着商量了几个法子都觉得不行,最终又否定了。
皇后想到皇帝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愈发恼怒,干脆骂道:“等那什么北离国的太子来了,本宫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对,北离国的太子!”太子双眼一亮,顿时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如果让慕容流觞改口,或是让他一心一意地看上曦和,父皇也不好再让妹妹去和亲。”
想到这一点,林玉婉心中的思路也迎刃而解,默默松了口气。
她一直在为皇帝淡泊的亲情而伤心,反倒使自己深陷迷雾,看不清出路了,如今太子与皇后所言,才算是点醒了她,现在绝不能坐以待毙,任由自己将来的命运被皇帝掌控。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与皇后和太子告了辞,说是想先回公主府呆一会儿。
太子与皇后正说到关键之处,皇后只说让林玉婉注意安全,也没多拦她。
林玉婉一路带着锦瑟和夏莲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兜兜转转地向着公主府驶去。
一上马车,林玉婉就轻轻敲了敲车壁。
莹儿的身影悄然出现:“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给梅长风送信,让他到公主府来找我,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林玉婉略一思考,又道,“让他想法子避开路上的眼线。”
这就是让梅长风秘密前来了,莹儿点点头,身子又消失在马车里。
锦瑟不解:“小姐,您何故让梅将军鬼鬼祟祟的前来?”
林玉婉摇摇头:“你当真以为我答应了父皇之后,他便会如此放心么,若是我所料不错,此刻公主府外面乃至大街小巷中都有父皇安排的探子,就是为了看我到底是真心的答应他,还是在装模作样,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