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季清欢最近每天都来找你问数学题诶”赵卓卓斜眼对陆程说，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何等聪明的陆程怎么听不出她的打趣，便开口“我不也每天都给你讲题的吗？”
“那能一样吗”赵卓卓又说，一脸的吃瓜相。
“哪不一样了”陆程问。
“……”赵卓卓竟无言以对。
陆程看到她语塞，满意的回过头。
“你有那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多钻研钻研习题，昨天布置的那道大题，步骤是对了，可结果又错了，赵卓卓，知道什么叫功亏一篑吗”陆程叹息的说到，又看了赵卓卓一眼，孺子难教也。
“知道了，陆师傅”赵卓卓点头哈腰噘嘴说到，转回头看昨晚那道题，虽然很是嫌弃陆程的唠叨，但她是打心里越来越喜欢解题了，看到陆程每打一个红勾勾就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我发现你越来越话多了，就像老太婆一样”赵卓卓看着自己的题随口说到。
赵卓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小心转头望向陆程，果然某人那深邃的眸子一顿刀光剑影扫射。
“错了，错了，错了”赵卓卓立刻做出敬礼的告饶姿势。
“陆程，最近老师说的数学题，我都有点听不懂，你可以教教我怎么解这道题么”说曹操曹操到，季清欢又来了，带着她那柔声细语来了，她的声音不像余珊珊那样嗲声嗲气，但绝对是那种男人听了都想要呵护，男人女人说话都会不自觉跟着语气变温柔。
赵卓卓抬头不小心和季清欢对视，季清欢微微对赵卓卓一笑，赵卓卓还没来得及咧嘴回应，季清欢就快速把头又转向陆程了，呃...好吧，够敷衍的。
“哪里不懂了”陆程接过季清欢的练习本。
赵卓卓看着季清欢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唇瓣嫣红的脸庞，简直的冰肌玉骨，像极了古人说的“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这样看着两人其实她和陆程还真是挺配的，都是学霸，都是一样云中龙凤的俏男佳女。
收回思绪，赵卓卓想着反正现在陆程也没时间给她讲题，她索性趴在桌子上，翻开错题本看看她做错的题。
“啊”赵卓卓扯着被勒紧的衣领子，顺着对方的力道坐了起来。
陆程像拎小狗似的揪着她的后衣领把她从桌子上提起来。
“讲完啦”赵卓卓问。
“嗯”陆程淡淡道。
“要上课了，现在讲我的问题看来也来不及了”赵卓卓看看讲台上的时钟说。
季清欢一天来好几次，越来越频繁，搞得陆程都快要挤不出时间来解决她的问题，赵卓卓不经意又想起了昨天。
“你干嘛去”陆程背靠后桌挡住赵卓卓的路。
“不是，大哥，我去上厕所啊”赵卓卓苦笑道。
“下节课去”陆程淡淡说。
赵卓卓无语。
“下节课我要帮季清欢讲题，所以你只有这节课的时间”陆程又说。
“你...”赵卓卓只好又回到座位。
收回思绪，想到昨天憋了一节课的尿，赵卓卓想想就来气。
“没事，放学后我勉强抽出点我宝贵的时间给你讲”陆程淡淡说。
“什么，我不干，你还勉强呢，我更”赵卓卓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一张寒冰刺骨的脸瞬间占满赵卓卓眼眶。
“不是，我是觉得我两挨得近，下课讲我的更方便，你跟季清欢约放学后，你看，你们都是学霸，学神，讲的题那肯定都是讳莫如深，高深莫测的，肯定要长时间的集中精力解决，课间短短十分钟肯定不够用，是吧”赵卓卓为了不惹怒陆程，软下声试着和陆程商量。
哪知道说完他脸更黑。
“赵卓卓，你缺心眼儿啊”陆程吼道。
“不是，我说的没错啊”赵卓卓一脸委屈。
“闭嘴，就这样定了”陆程又吼道。
赵卓卓看着要爆发的陆程不敢反驳了，就像下了锅的面条-硬不起来，这个死陆程简直比嬴政还专横跋扈。
放学后
“越越，你先回去，就跟我妈说我值日，晚点回去”赵卓卓坐在位置上跟来约她回家的赵越越说。
“为什么”赵越越疑惑到。
“陆死鬼又压榨我，让我留下来给我讲题”赵卓卓无奈的说。
“懂了”赵越越向她抛来一个媚眼，她是很赞同陆程这样压榨她的。
“拜拜，我先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要看路，别骑太快”赵越越唠唠叨叨得差不多才走。
陆程放学先去了办公室交作业，赵卓卓在教室等他，人陆陆续续走完了，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凌凌乱乱的一张张书桌书堆得老高，后黑板上“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行者常至，为者常成”等等励志语就在眼前，赵卓卓心生感慨，原来这就是青春，她的青春啊。
陆程回教室看到发呆的赵卓卓，不经嘴角上扬，却皱眉说“你发什么呆呢，不会先看着题吗？”
又训她，赵卓卓心想“分一点他对季清欢的温柔给她，他会死啊，呵，男人啊”，不过她倒是没回嘴，反正习以为常了。
傍晚的余晖洒进教室，昏昏暗暗中溢着淡淡温暖，安静的教室里只有陆程低低的喋喋不休和赵卓卓偶尔回个“嗯”，到讲完所有题差不多六点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程理所应当的每天放学都把她扣下，她敷衍她妈的借口都快山穷水尽了，也不能和赵越越一起回家，便宜了李晓明那小子，好在她的理解能力和解题速度越来越溜，快的时候，只用留下十分钟就搞定了。
后来赵越越敷衍干妈的借口越来越少，干脆放学和李晓明一起打发打发时间，两人放学后偶尔会一起去喝杯奶茶，看看日落，逛逛各种小店，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巷子口等赵卓卓，然后又一起回家。
终于熬到了周五，赵卓卓感觉空气都是甜蜜蜜的，学校里的林荫小道越来越葱绿，像一顶顶并排撑开着的大伞，整齐划一，清晨十分，除了朗朗的早读声，偶尔会传来稀稀疏疏的鸟鸣，整个校园好不生动。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赵卓卓走到座位时，看到陆程正在拆信，忍不住吐槽到。
陆程没有理会他跟前这个肤浅的小小只。
赵卓卓落座后翻开书本摆好，虽然知道偷窥别人隐私是不道德的，但赵卓卓还是忍不住瞄了两眼，毕竟是陆程的信，怎么可能没看头。
“...最近忙吗……好久没来了…想你了……周末...果果”赵卓卓只粗略看到了几句，噗嗤一笑，难怪这么不近女色，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啊，赵卓卓在心里惊叹道。
“喂，虽然我偷看了，但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赵卓卓拐拐陆程手肘，贼咪咪，笑嘻嘻的小声对陆程说。
“什么”陆程皱眉问，一句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鸟语。
“哎，不用装了，我又不大嘴巴，”赵卓卓以为他是故意隐藏，怕他信不过她又补充说到。
“说人话”陆程冷着说。
“你女友啊，果果，我很无意的瞥见了你信里的内容，真的是无意的”赵卓卓解释道，虽然很心虚，但总比说故意看的强吧。
陆程简直对这女的无语了，冷了她一眼说了句“走开”，便把信塞进桌子里了。
上完早课，等赵卓卓从书堆里抬起头时，发现赵越越不在位上，一般这个时候两人都是约着去上厕所的，赵卓卓寻思着出去找找，却看到远处三人。
赶紧跑下楼，赵越越和李晓明一起提着个大号垃圾桶，两人时不时相视，有说有笑，一米开外旁竟站着冰山脸陆程。
“李晓明，你又勾搭我老婆，你还我的赵越越”赵卓卓指着李晓明冲上去，赵越越一惊，慌得丢掉垃圾桶一侧冲上去，在赵卓卓说出什么更过分的疯言疯语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强拽着她回教室。
走前还艰难的转过身跟目瞪口呆的李晓明和面无表情的陆程尴尬笑说“她犯病了，要吃药，我先带她回去了。”
李晓明依旧目瞪口呆，陆程嘴角微微轻扬，见怪不怪，他都习惯了，赵卓卓这人就老爱咋咋呼呼疯疯癫癫的。
“你跟李晓明是不是谈恋爱了”赵卓卓逼问。
“没有，真的没有”赵越越对视着她的眼回答。
看她一脸无辜，赵卓卓暂且相信，但是眼前这女人，迟早得红杏出墙。
赵越越没说谎，她确实没和李晓明谈恋爱，她只是偶尔会在晚上跟他聊完天后莫名激动，望着天花板傻笑，一整晚睡不着，偶尔跟他对视的时候会忽的害羞，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偶尔又很想一直盯着他看，不知怎的，心中好像生出什么别样的期待，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心里慢慢发芽。
回家的路上，陆程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李晓明“很多女生喜欢我，是吗？”
李晓明蒙圈的说“那是，就单凭你那副...好看的皮囊，都不知诱惑了多少年不更事的小姑娘”李晓明找不到词形容他的美色。
“要是你哪天有女朋友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绝望”李晓明补充道。
“是吗？”陆程皱眉疑惑到。
回到家，陆程书包都没放直冲洗漱间，对着镜子撸起头发，左边脸看看又边脸看看，嘀咕到“确实挺帅的，怎么她的反应跟李晓明说的不一样呢”，又不经意回想起她叫他约季清欢一起放学做题，还说什么她帮他保密什么小女友的事，越想越来气。
“程程，你干嘛呢，脸怎么了吗？”在做家务的陆妈妈看到宝贝儿子一进门就冲进洗漱间去，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妈，我只是进来洗把脸，太热了”陆程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
“哦，小心着凉”陆程妈又说。
“嗯，不会，我回房写作业了”陆程跟妈妈说完就回了房。
坐在桌子旁，陆程发了两分钟呆，又看看表，心想“赵卓卓应该到家了吧。”
“咚咚咚”赵卓卓看到桌上的电脑屏幕显示有消息，爬下床点开看，是陆程。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对话框显示。
“睡觉”赵卓卓回复。
“来湾江大桥桥头”陆程消息。
“来干嘛”赵卓卓问。
“你来就是了”陆程消息。
“好”赵卓卓一边打字一边却抱怨着说“你让我去我就去，我又不是你小狗”但想想陆程在学习上那么帮助她，她总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吧。
“坐公车来，不要骑自行车”陆程消息。
“好...”赵卓卓卡血，真他妈惜字如金，反正也习惯了，赵卓卓也不问为什么，这个人除了教训她的时候会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没了，不然平时跟个哑巴没两样。
第二天赵卓卓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叫她不要骑自行车了，因为他们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去乡下。
到了乡下，一望无际的田野茵茵绿绿，清澈见底的小河流‘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凹凸不平的谭石路，稀稀疏疏低矮的房屋，像极了陶渊明描述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良田美池，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有让人心静的魔力，连平日叽叽喳喳的赵卓卓此刻都安安静静的享受眼前的美景。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座木房子前，房子的左前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菜园子，右前方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颗粗壮的桂花树，树下有一张圆石桌和四只石凳。
房子正中央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手里牵着一只可爱小黄狗。
小黄狗在看到赵卓卓和陆程时，挣开绳子向两人的方向冲过来，陆程蹲下去张开双臂迎接小狗狗，然后把它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它的小脑袋，陆程笑了，笑得如此宠溺，赵卓卓看得恍惚，以为是花了眼。赵卓卓跟着抱着狗狗的陆程走近了那个少年。
“来啦”少年微笑对陆程说，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卓卓，礼貌点头微笑，赵卓卓也同样点头微笑回礼。
“你家果果可想你了，你再不来，它怕是要闹绝食了”少年温声说到，嘴角上扬。
“它是果果”赵卓卓吃惊的指着那小只毛茸茸问。
“是啊”少年回答，一旁的陆程笑得更飞扬恣意。
赵卓卓转头对陆程挤出一个苦笑，不知者无罪，不能怪她。
少年领他们到石桌处坐下，倒茶给两人喝。那只小可爱似乎很激动兴奋，一下忽的跑到陆程脚下蹭来蹭去，一下又忽的跑向远处直转圈圈，赵卓卓很喜欢小狗，也坐不住的跑去逗小狗玩。
“女朋友？”少年问正在盯着远处的小狗子和小人儿嘴角荡漾的陆程问。
“不是，同桌”陆程回神望着少年回答。
“哦”音调先扬后抑，表明我信你个鬼，少年低头微笑喝了口茶
陆程和赵卓卓一直呆到了下午，赵卓卓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小狗玩，玩累了回去喝口水又接着去逗，陆程和少年一直在聊天，赵卓卓从没见过陆程那么能说，他们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我可能帮你养不了小狗了，我要去广州打工了”少年说。
“什么时候走”陆程凝视了少年两秒问。
“下个月中旬吧”少年笑笑回答，可陆程却感觉他的笑没那么轻快，更像是无奈，像苦笑，像悲伤。
“珍重”陆程没有絮絮叨叨叮嘱一大堆。
“嗯”少年回答。
呆到傍晚，赵卓卓和陆程坐大巴回城。
“这条小黄比学校里的那条大黄更可爱”赵卓卓先开口。
“果果是我捡到的一条流浪狗，但我妈对宠物毛过敏，所以我只能让王翔帮我养着”车上陆程淡淡对赵卓卓说。
“哦”想起她误会果果是他女朋友，赵卓卓不好意思的笑笑回答。
“王翔是我初中同学，以前他学习成绩很优异”陆程望着窗外说，看着远处飞鸟飞远。
“那他为什么不上高中了呢”赵卓卓看得出那个少年已经不读书了，也听到了他们的几句对话。
“生活所迫”陆程淡淡的说，并没有告诉赵卓卓。
王翔的妈妈在他小时候跑了，有人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王翔的爸爸把他交给年迈的爷爷带，然后出去打工养家，在他中考完的假期里他爸爸在工地出了事，最后没抢救过来，他爷爷快要有80岁了，他还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妹妹，所以后来没去读高中，辍学了，在家边打零工，边供妹妹读书，边照顾爷爷，陆程望着窗外，眼神里是赵卓卓从未见过的失落与黯淡。
莫名的赵卓卓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我曾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光，很坚韧很明亮，可是，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陆程说着低下了头。
赵卓卓不语，静静的听着陆程说。
大约静默了两分钟
“赵卓卓，你知道人为什么努力吗？”陆程抬起头望向赵卓卓。
“因为在努力的那个过程里，泪水，汗水都是真实的，患得患失是真实的”陆程抬起头望着赵卓卓说。
车子缓缓的开着，黄昏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落进来，落在陆程的后背上，在他后背上晕出一道光亮，赵卓卓有时都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神情，只感觉他浑身是光，像神佛般神圣，这一刻，陆程教会了她一样东西-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