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诸如乌鲁克王国这般的大一统王朝,也并非能将整个因迈吉大陆的版图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依旧会采取分封制度去管辖这个偌大的帝国;
所以总是有些游荡于草原或戈壁之上的游牧民族不断跨过长廊前来骚扰,他们曾经俘虏了一位偏远都城的小吏;
这小吏立于敌营之中不卑不亢,他不愿意辱了那大朝的威严,于是便被敌营首领放逐到那风雪之地牧羊十九余载;
白发苍苍的小吏回到那阔别已久的王朝,只是这王朝早已经面目全非,不复当初他憧憬的那般模样;
火之帝国的理查三世是位英明神武的难得帝王,年少成名的他继承了他继祖父的英明霸气,也具备自己独特的细腻洞察力,这两种气质都是为帝王者难得的品质;
只是天妒英才,与那权势正值顶峰的古拉加斯家族向来不合的理查三世只是二十多岁便匆匆离世,没有子嗣的理查三世德利.理查的王位自是由他的哥哥理查四世继承;
当时朝野内外质疑的响声很大,尤其是以孺为首的吟游诗人们最为激烈;
那理查四世自是不满,便想要肃清朝野之中的那些反对声音,首当其冲地便是有名无势的吟游诗人孺;
那被五花大绑带到朝堂之上的孺缅怀地看着这座巍峨雄壮的白金宫庙堂,再看看那不消几日便已经改弦更张的心腹重臣;
孺不住地摇头叹息,难怪都言铁打的权势流水的权贵;
那高高端坐在那铁王座之上的帝王是位面相阴柔的年轻人,他贵为篡夺这广袤疆域的霸主,这位年轻人自是有着常人难以承受的隐忍;
理查四世和颜悦色地瞧着堂下身形佝偻的孺,便特意吩咐麾下,那麾下便尖着嗓子大喊道
“看座”
那孺不尊礼法许久,也是吟游诗人那放荡不羁的作态,见那檀木椅抬了上来,便一挥长袍,正正襟襟地坐在上面,也不管那上面端放着的是不是这火之国的陛下的威严;
理查四世眼角挣动了几下,还是隐而不发
“孺先生,可是寡人哪里做得不好,怎么先生三番五次地吟诗辱骂寡人?”
那孺也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态,他只管畅所欲言
“阁下坐上这铁王座之上,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错事”
理查四世嘴角忍不住不停地抽搐,只是麾下也是一个体贴人,自是不能让主子做这不入流的粗事;
那麾下跳脱下来,指着孺的鼻子便破口大骂道“你个腌臜泼才,陛下的名讳也是尔等鼠辈能够提及”
边说着边狠狠地掌掴了孺几大掌;
这麾下也是个高人,所以这几大掌打得孺头昏脑涨,血液从七窍都流了出来;
这麾下也是个明白人,这指桑骂槐的几大掌打得那些存着心思的官吏都面面相觑,再也没了动静;
理查四世便大发雷霆地屏退了那位麾下,还惺惺作态地慰问道
“孺先生可有要紧”
孺冷笑一声,挣扎了几下才从那檀木椅子上站起身来,他向前走了几步,那血液便垂成血线滴在那昂贵的华毯之上,整个庙堂静得只剩那滴答滴答的黄金刻漏声;
孺瞧着那相貌与理查三世有几分相似的理查四世,只是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真是可笑啊,可笑;只是为了那张冰冷的铁王座,竟敢舍得下手毒害你那一母同胎的兄弟,阁下有何等脸面坐于那铁王座之上”
理查四世阴冷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杀意
“孺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构陷君上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孺自然无惧那威胁之语,他今日竟然来到这庙堂之上,自然便不准备活着离开;
既然要死,他便要将这道义讲得明明白白;
孺指着那礼部尚书的鼻子,这是孺的一个熟人
“纽特大人,汝辈不是也清楚得很吗?”
那紫袍的礼部尚书纽特便重重地叩首向理查四世再三请罪
“陛下,臣下向来不知这老匹夫所言的疯言疯语,臣下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呀”
孺目睹到那曾经昂头挺胸的意气青年竟是这番下作姿态,不由仰天长笑三大声,那目光所及处的大臣们的视线都躲躲闪闪,生怕招惹了这尊瘟神,受到牵连;
理查四世见此情形,便重重地冷哼“孺先生,看来除了汝辈以外,旁人对于寡人倒是敬仰得很呢!”
孺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捧腹大笑,笑得那花白的胡须都翘了起来
“阁下,莫不是这些懦夫怕了你的权势,又怎么会甘心向你垂首;虽然阁下现在这般高高在上,但也怕那一天会被权势压折了腰吧”
理查四世被这老匹夫戳中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他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那玉台的尽头,他就那般居高临下地立着,怒目圆睁
“孺先生,如果尔辈再敢如此这般疯言疯语,那就休怪寡人手下无情了”
孺挥一挥衣袖,背对着那些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朝臣们,意气风发的他似乎回到那几个月前,他曾在这庙堂之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这江山谁做皇帝对吾辈来说又有何妨?只是坐的人便不该是个鼠辈,那样的人坐上去,这天下还有天下该有的模样吗?”
“老匹夫!!!”
理查四世再也抑制不住那满腔的怒火,他号令那两列的执戟的侍卫,他要将这老匹夫拖下去拔除口舌,碎尸万段,并且还要株了他的九族;
那满朝的朝臣无人敢出声求情,只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是孺没有惊惧,他放肆地大笑
“在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位吟游诗人,怕是那九族也凑不够几人,只怕难解阁下的心头闷气呀!”
这位阴柔的帝王莫名地畏惧这种完全不惧权势的疯子,他的嘴角都快咬出血迹
“那就传寡人的旨意,株了这个老小子的十族,将所有与这老小子有所瓜葛的旁系都算作那第十族;寡人便要这天下看看,这王位到底是谁的王位”
孺甩开了两侧侍卫的挟持,他自顾自地大步跨出这座巍峨的庙堂,边走边大声地唱着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乾坤”
..................
也许在抵喉间的那么一刹那,修斯卡的那一柄剑也听闻了这位男人与自己内心的共鸣;
修斯卡是个明白人,他从来都清楚身为贵族的自己决计不能与这些谋反者们有所瓜葛;
只是有时候情感的共鸣远比意识要来得感性,所以你才会在某一刻莫名垂泪,莫名欢愉,才会有彼此之间的莫名靠近吧;
这三位少年的性格彼此从来都不适合,只是聪慧的三人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明白彼此的意图;
凝元,结印;
那丹尼斯在鲁西少年快速缔结的悬气术的加持下又加速了,他一个轻踩的碎步便大步流星向着那稳立在吊桥之上的姬重耳袭去;
丹尼斯少年的动作本就如飞云逐月般轻盈,得到悬气术加持的他便如流星赶月般迅猛,那吊桥几十丈的间距只是眨眼功夫便被踏遍;
丹尼斯的左翼护佑的是鲁西少年,右翼则是九九久;
九九久少年虽未精修体术,但寻常论起体术,那实力也是超出常人一大截;
丹尼斯少年抬仰拳脚间隙皆是冲着姬重耳的命门而去,他倒不畏惧这种出手毒辣;
丹尼斯的耳朵听见了身体律动的声纹,即使自己将体术调到六档怕也是伤不了这位教谕分毫,重瞳家主从来便没有泛泛之辈;
只是在丹尼斯少年的拳脚无缝衔接的攻势之间,姬重耳还是如此娴熟地格挡住丹尼斯每一波攻势;
即使时常会有从左翼和右翼佯攻掩护的鲁西少年和九九久的扰乱,这位重瞳家主依然凭借那上级元师惊人的瞬发符印写意般地避开每一次险情;
一抹骄阳在逐渐爬升,在彼此这一张一合的功夫,这攻守却已悄然进行了几百个回合;
无论鲁西少年三人配合得怎样天衣无缝,这姬重耳都能完全消弭掉那如潮水般的攻势,他没怎么消耗掉气力,倒是鲁西少年三人在这般激烈的交锋中气息都有些紊乱;
姬重耳不是没有察觉到那个名为小九的黑影消失,只是他那密布的视界并未洞察到那位影子的存在;
应是那位蓝瞳少年做好了应对,让它隐匿于某处阴影之中,所以才能避开自己血瞳术.视界的搜查;
如同古拉加斯家族的黑夜之眼那般,血瞳术的能力之一视界能够清晰地'看清'周围视野的盲区,即使鲁西少年他们发动任何角度的偷袭姬重耳便都能清楚地'看清';
丹尼斯少年精修的体术确实出神入化,这如此激烈的持续交锋都未曾消磨掉他的精力,这便是三档.难知如阴的吐息方法,抑扬顿挫的呼吸频率会让常人难以读懂他的攻击路线;
丹尼斯的抬仰之间依旧那般迅猛,某些直取要害的突然袭击甚至能逼迫姬重耳使用瞬发元术才能规避;
那艾斯卡丽娜峡谷上方的烈阳还在不断地爬升,虽说这个蒙蔽空间的时间流逝速度并不与外界一致,只是依然要遵循着日出日落的规律;
丹尼斯少年又一次劲道的抽射向着脖颈而去,因鲁西少年在左侧的佯攻和九九久在右侧的纠缠不休,姬重耳便只好瞬发一个纵气术高高地跃起,这是最合乎道理的省力方案;
只是这总算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丹尼斯少年凭借他那不可思议的体术,只是略微调整姿势便高高跃起,竟比那纵气术腾空而起的姬重耳还要高出一截,这便是丹尼斯少年称之为四档.动如雷霆的体术;
在空中的姬重耳因失去地面的支撑力便不再容易调整身形,这是丹尼斯少年千载难逢的机会;
丹尼斯少年力量与速度兼备的一档.侵略如火,那猛烈的下抽便重重地打在姬重耳的格挡臂上,那姬重耳被打落下坠,他重重地踩在吊桥之上,退却几大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那丹尼斯少年稳稳地落回吊桥之上,那鲁西少年与九九久也没有再贸然出手,因为他们的计划已经达成;
那姬重耳的视界自是察觉到自己的脚下,他有几分疑惑,他的影子是何时不知不觉便被偏离了原先位置几寸的差距;
他的视界便锁定了那天上的旭日,这蒙蔽空间里的太阳已经不知不觉偏移了原先的位置,刚好将自己的影子拉伸至阴影处的边缘;
那隐匿在阴影处伺机而动的小九自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它延伸出来的影丝便贪婪地缠住了姬重耳的影子;
报了刚才的那一箭之仇,九九久总算心情不坏
“即便你立于何等高高在上的位置,但是你却不能控制你影子的落脚点,因为只有光才能决定阴影的形状;这便是吾辈的象限境能力,影缚.李代桃僵”
姬重耳难得对于三位少年越来越感兴趣,因他们之间的配合确实越发娴熟;
血瞳术.拼接,姬重耳再一次化作漫天的泡沫消弭于这片幻境之中,便再一次汇聚而成;
如此周密的计划还是不能限制住他的血瞳术,鲁西少年便知道并无可能打倒这位重瞳家主,只是,夺走一枚铃铛却并非不可能;
鲁西少年有萌生了一次大胆的尝试,经过前两次的配合,丹尼斯和九九久只是片刻间便读懂了这位少年的心思;
丹尼斯少年上来便是二档.不动如山,那一记只剩力量的重拳便向着姬重耳重重砸去,姬重耳硬生生地接住这怪力的一拳,却还是被力道逼退了好几大步;
姬重耳的眼神间有些紧缩,这便是百思南从那莽荒之地带回来的那位异族少年吗?
四挡.动如雷霆,丹尼斯一个轻盈的踩步便瞬间挪移到姬重耳的左侧,一档.侵略如火,一个带着罡风的抽腿便从左侧抽打过来,姬重耳左侧格挡住的瞬间,便遭受了右侧九九久的闪电一击;
他的视界已然从后面偷袭而来的鲁西少年,姬重耳心中便萌生了一般想法,如此换成闪电战来抢夺铃铛了吗?
姬重耳只是一个重重踩脚,便是瞬发的洞元系山线符印岩遁,那拔地而起的岩柱便从吊桥之上凸起,遮挡住鲁西少年进击路线的视角,鲁西少年失去了目标;
只是鲁西少年借着岩壁一个飞檐回身,便稳稳地落在地上,他的任务便已经完成;
那隐藏在他影子中的小九恋恋不舍地分离出来,便向着姬重耳的影子潜遁而去;
借着这岩壁的遮掩,那小九悄然蔓延的影丝便再一次缠绕住姬重耳的影子,姬重耳便冷冷地说道
“汝辈应该知晓这种束缚没有效果吧!”
鲁西少年也不笃定,他只是笑了笑“小九,摇动魔铜铃铛”
无论小九怎么拉扯铃铛的影子,那只在摇晃而没有响声的铃铛在这片静谧的空间却显得如此诡异;
姬重耳并不意外这般结局,凭这位少年的心计这种设计确实不可能完全蒙蔽住他,只是姬重耳还是有几分好奇
“汝辈是何时发觉的?”
鲁西少年找到了那枚隐藏起来的铃铛
“大抵从教谕你第一次使用拼接的时候吾辈就觉得有些蹊跷”
“教谕的蒙蔽虽然能够反映出被蒙蔽的人内心之中的幻象,但却毕竟只是被蒙蔽者意识的一种反应,若是超出被蒙蔽者的常识,譬如那铃铛的摆动和声音之间的协调这般问题便会露出破绽”
“当教谕向左侧摆动的时候,那铃铛便会因为惯性而向右侧摆动,那碰撞的声音则是属于右壁的声音,这种基于被蒙蔽者表面的印象,蒙蔽自然不会出错;只是铃铛的碰撞声音也是完全不同,没有人会去特意记忆一枚铃铛的声音”
“更何况,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枚铃铛;”
“其实教谕一开始制定这个规则便很奇怪。若是要抢得教谕你的铃铛,莫不如将规则制定为触碰到你腰间的铃铛这般,如此一开始便不可能实现的规则存在诸多不合理性,所以这其中肯定是有所考量”
姬重耳的脸上露出有趣的神情,只是一念之间,这艾斯卡丽娜峡谷的场景便如镜片般在漫天散射中支离破碎,鲁西少年他们落回到了德利学院的伊利斯湖畔;
缄默了片刻,这时姬重耳才露出有趣的神情“汝辈,可曾想好小组的代号吗?”
九九久因刚才的那番经历,难得给了鲁西少年一个面子
“便由汝辈思忖吧”
丹尼斯也没有异议,只剩鲁西少年纠结了片刻“那便叫破晓可好”
有的人在黑夜里舞剑,倒下了一位位无辜的平民;有的人如盲人执灯,领着一群狂热的追捧者在无尽的黑夜徘徊;
只是,天终究还是要亮的,终于要到了,破晓时分;
破晓吗?念叨了几遍,姬重便耳狂笑了好几大声,这是他十年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姬重耳再次消失了身形,临走前他只留下一句话
“破晓小组,吾辈接下了一个A级任务,明日便要启程,汝辈先行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