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未时了,”乐水看着眼前的锦仪,不禁提醒道。
“本宫知道了,今晚昭阳殿设宴,本宫去不得。”锦仪看着远处的落日,有些意尽阑珊。
“前朝有人招待,后庭的内眷是谁在招待?”锦仪侧脸问乐水。
乐水看着锦仪:“回公主殿下的话,今晚由贤妃娘娘招待。”
锦仪听闻,饶有兴致:“贤妃娘娘招待女眷,那那些闺阁小姐就是婉仪在招待了?”
乐水看着锦仪,不解道:“公主要干什么?”
“我那个妹妹也真是不像话,除夕之夜,为了前途,竟然也不去看看自己的生母!”
“走吧!去知秋阁,看看王美人。”说罢,便带着乐水向知秋阁走去。
“嗯……嗯啊……不要”一阵淫靡的声音响起。锦仪主仆二人听了不禁红了脸。
“嘘,我去看一眼。”锦仪不禁有些好奇。
“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诶!公主!”乐水看着锦仪,无奈地点了点头。
锦仪听着声音,发现是在近处的一间耳房。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这间耳房破败不堪,窗户处也早已残缺不全,全然挡不住屋内的春光。
锦仪偷偷看了屋内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宇文炫正和良妃宫里的玉梅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
锦仪顿时双颊绯红,不敢再看,正准备转头返回时,头却碰到了男子坚硬的胸膛。
“小娘子居然在这里偷看别人欢好!啧!了不得!”咋一听见说话声,吓得锦仪直往后仰,一不小心便撞到了窗户上,惊得屋内的两人齐声惊呼。
锦仪顿时手足无措,看向眼前的男子,男子也不慌,带着锦仪左转右拐,进入了一座假山,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锦仪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眼深邃,唇瓣凉薄,一双眼睛犹如天上的星星,狡黠地看着锦仪。
锦仪回避着男子的目光:“大……大胆!你……你……无耻之徒!”脸色绯红,一时竟说不清话。
“小娘子,你觉得谁更无耻啊?”男子邪魅地笑着。一路奔跑,使他的衣服微微凌乱,在锦仪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紧实的胸膛和清冷性感的锁骨。
想到刚刚眼前的一幕,刚刚消散的绯红重又烧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锦仪低着头问道。
“呦!小娘子脸红了,红得可真好看!”他俯下身子,看着锦仪调笑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锦仪低着头,不敢抬头。
“我叫沈蔚。”刚说完,便顺着假山,走远了。
锦仪边走边念叨着:“沈蔚,沈蔚,他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在皇宫大内随意出入……竟对后庭如此熟悉……”
“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是说只去看一眼么?怎么这么长时间?”乐水一看到锦仪,便焦急地询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碰到一个有趣的人一时绊住而已。”锦仪回想着刚刚的事情,笑答。
“走吧!”
天色暗淡,头顶天空如同打翻的砚台般,漆黑一片,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放出自己的光芒。不过转眼间,便已到了王美人所居的知秋阁。
知秋知秋,一叶落而知秋,寒风吹过,更显得这小小的知秋阁冷冷清清,仿佛被所有人遗忘。
“王美人?”锦仪刚进院子,漆黑一片,仔细一看只有一扇窗隐隐约约亮着灯烛。
王氏听见屋外的声音,想到今夜是除夕夜,这是……婉儿回来了?!!一时间紧喜不自胜,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出去。
“婉儿?”王氏欣喜地迎了出来。看到锦仪,不禁有些失落:“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锦仪看着一脸失落的王氏:“无甚要事,只是婉仪主动请缨在瑶光殿招待各位贵女,锦仪想着美人这里想必会冷清许多,因此做了不速之客,想着代婉仪来看看美人。”
“公主殿下客气了,如若不嫌弃,还请公主殿下进屋坐坐。”王美人邀请道。
锦仪轻福一礼:“多谢美人!”
虽说屋子不大,却也拾掇得干干净净,俭朴素净。碧绿杭绸帷帐也褪了颜色,屋内十分昏暗,只有一盏蜡烛,一豆灯光,忽明忽灭。
锦仪看着这些,不禁皱起了眉头:“美人素日便过得如此朴素?”
王氏淡然一笑:“遥想昔年在家乡时,无衣无食,尚且偷生,何况今日还得饱暖?”
锦仪看着王氏,在室内才勉强看清,王氏穿着旧夹袄,衣衫单薄,头上更是素净如斯,全无半点饰品。不禁问道:“按例,美人一年六套衣裳,冬装两件,其中一件夹袄,一件宫装,这些年也该有好几套了吧?”
王氏讪笑着:“婉儿在宫中不易,奴婢虽是婉儿的生母,确是只会拖累她,半点忙也帮不上,惟有节衣缩食,略尽绵薄之力。”
锦仪看着屋内的针线匣,动容道:“婉仪如今养在贤妃娘娘名下,娘娘定当会如视己出,美人不必忧虑。锦仪回宫后会送来几件冬装,予美人御寒。”
“多谢公主殿下!”王氏叩拜道。
锦仪伸手扶起王氏:“锦仪正要去瑶光殿,不知美人有什么东西要锦仪转交的吗?”
王氏一听,连忙谢恩,便去针线匣中取了一方绣着杜鹃的巾帕,递入锦仪手中。
“烦请公主交给婉儿,奴婢感激不尽!”王美人看着锦仪。
看着手中的巾帕,锦仪没有说什么,交给乐水,快步离去。
一路上又经过了那处竹林,锦仪下意识地向里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猎猎的寒风吹在脸上,竹叶簌簌有声,只是没有了那个叫沈蔚的狂徒。
锦仪想着刚刚的境遇,不禁唇角弯起。
沈蔚却依然在竹林,只不过躲到了阴影处,看着走远了的少女,不禁眯起凤眼,笑道:“有意思!没想到这大周皇宫还有一个这么有趣的小娘子!竟然偷窥别人偷情。”
逐风看着自己的主子的笑脸,不解道:“公子,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沈蔚看着逐风不解的样子,哈哈大笑,大摇大摆走出了竹林,只留下满脸懵的逐风。
“公主殿下驾到!”刚到瑶光殿,便有太监向宇文婉仪通报。
不多时,宇文婉仪便领着一群贵女们迎了出来:“公主殿下千岁!”
“未能远迎,还望姐姐恕罪!”宇文婉仪看着锦仪,屈膝道,双眸盛泪水,泫然欲泣,仿佛经常受到锦仪的欺侮。
锦仪也不她,只是对着贵女小姐们道:“各位姐姐妹妹都起来吧!”
宇文婉仪正准备随着起来时,锦仪便按着她的肩膀,正准备开口时,锦仪便抢了话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只是没有远迎便要姐姐恕你的罪,那你得有多少罪啊,对不对?再者,你看看你这么一哭,姐姐这可要落得个品行不端,苛待庶妹的罪名了,明日朝堂之上,你让姐姐如何立足,嗯?婉妹妹!”
被锦仪按着肩膀,婉仪也不敢起来,只得半蹲着,泫然欲泣道:“妹妹没有,姐姐误会妹妹了,妹妹只是因为没有远迎,心中惶恐不安,觉得这是对姐姐的不敬,因此才落泪!”
“嗯,话说清楚就好,妹妹也起来吧,蹲着挺累的。”锦仪拍拍婉仪的肩膀道。
说完便率先进了瑶光殿,一众贵女小姐亦随之入内。
只留下婉仪和她的侍婢红樱在殿外,婉仪咬着牙,狠声道:“走!”
婉仪刚进殿,却发现主坐已被锦仪占了,并和其它闺阁小姐已聊得正欢,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环顾四周,只有左侧有一处,无人坐,于是便坐了过去。
和锦仪相谈正欢的是辅国公温鸿煊的嫡孙女温妙彤,这温鸿煊不是别人,正是锦仪的亲外公,这温妙彤也就是锦仪的亲表妹。
奉国公府来的是赵国公的嫡女赵迩蓉和庶长女赵之柔。赵迩蓉与一旁的婉仪说着话,完全忽视了一旁的赵之柔,赵之柔却也只是淡然一笑,静静喝着茶,也不与其他人说话。
这奉国公府正是贤妃的母家,王美人也只是贤妃用来固宠的工具,却不想,自己的努力全然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因此也就对王氏多加苛刻,连婉仪也不许与王氏接触,虽说母女情深,血浓于水,但婉仪却也从来没有去看过她这个生母,反而是王氏,因着对婉仪的愧疚,对婉仪的话唯命是从。
因而这奉国公府的赵迩蓉与婉仪也就较为亲近。
锦仪看着这桌上的气氛,笑道:“莫不是本宫在,扰了大家兴致?为何气氛如此沉闷?”
吏部尚书幼女孙语薇急忙答道:“没有没有,只是公主殿下美若天仙,把咱们都比了下去,因为不敢班门弄斧,怕扰了公主殿下兴致呢!”
锦仪闻言笑道:“孙小姐真会夸奖人,本宫便谢过孙小姐了!”
孙语薇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公主殿下当得起,听说公主殿下是咱们这朝的执政公主呢!咱们大周有过执政公主封号的也就两位而已!”
孙语薇的恭维话锦仪听得出来,只是执政公主,确使得锦仪提起了兴趣:“哦?孙小姐如何得知本宫是执政公主呢?”
孙语薇口直心快,脱口而出:“自然是家父告知。”
锦仪笑了笑,这朝堂上可真是个消息网呢!这才多会儿功夫,便满城皆知了。
看了看殿外的天,锦仪看着各家贵女:“戌时了,想必前朝的宴饮也快散了,大家便散了吧,表姐便留下吧,母妃甚是想念表姐呢!”
“公主殿下万安,臣女告退。”一众贵女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啊!!死人了!”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
锦仪快步赶了出去,不禁花容失色!